阳光明媚,气候宜人,正是适合出海的好日子。
不过军校是军事重地,即便是夜辰的游艇,也不能随意驶入驶出,且需要提前报备,所以说撮合颜离浩和陈小符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五天的时间,需一个来回,所以也不可能去太远的地方,这趟主要是慰劳,以休闲为主。
大家上船后都各自回房整顿了一下,换了舒服的运动服,午餐没有一起吃,而是由仆人送去了各家的房里。
陈管家是个勤恳的好管家,主人的要求,一定会完美完成,早早的在甲板上搭起了烧烤炉子,并吩咐厨师提前串好肉和蔬菜,羊腿也拿出来解冻了,并抹上特质的调料腌着。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接下来就是让颜离浩和陈小符不期而遇。
“她不肯出来?”
苑青灵看向紧闭的房门,“嗯!说自己有点累,想休息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孬的……”
妖娆觉得这么下去不行,抬脚便去敲小符的房门。
“小符,我们打算去甲板吹吹风,你一起来吧。”
“不了,我有点困。”小符在房里的声音闷闷的。
真是见了鬼了,这情伤的杀伤力也太强了,生生将这个没心没肺的憨丫头整成了林黛玉转世。
妖娆超想一脚把门踹开,但基于她现在的体质,这等事不太好做,便打了陈管家的电话,让他取备用钥匙过来。
门开后,妖娆将小符拖了出来,小符尽管不愿意,但还是半推半就和她们去了甲板。
没心没肺的姑娘还有一个,那就是苏文,玩的都找不着北了,据张凡统计,她这一上午拍了好几百张照,把手机都拍没电了。
正是下午两点气温最高的时候,吹在身上的海风都变的暖阳阳的,脸庞像被带了毛线手套的手指轻轻拂过,格外舒适,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蓝的就像水晶球的颜色,极致的清澈。
红叶举着鸡尾酒走到妖娆身边,说道:“男人们都陪着离浩,看着他,没让他乱跑,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妖娆摁住被海风差点吹跑的草帽,瞅了一眼坐在休闲椅上吃水果的小符,“你说她现在这副样子,要是冷不丁见到颜离浩,会不会适得其反啊?”
“不是吧,你变卦了?”
“我是担心小符的反应,欲速则不达吗。”
“我是觉得快刀斩乱麻,赶紧了了这件事,天天茶饭不思,身体可受不住,人也越来越没精神,搞不好会抑郁的,抑郁症可是超麻烦的,严重了会自杀。”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说不定呢,女人的心可以强大,也可以很脆弱,尤其是对感情的事。”
妖娆回头又看了小符一眼,这丫头连水果都吃不下,十几分钟了,就吃了一小片橙子,以前的她,哪会这样,有食物的地方就是她的底盘,护食的不许任何人靠近。
“好吧,就当以毒攻毒了。”她转身靠着栏杆,对着苏文张凡苑青灵招了招手。
几人一合计,趁着小符不注意,一个接一个偷偷摸摸地离开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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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艇二层的客房里,颜离浩被寒熙从房里推了出去。
到了走廊,他不服地叫道:“凭什么要我去甲板弄烤肉架子啊,你怎么不去?”
“我有公务。”
“去你的公务!对的起我这个心灵饱受创伤的人吗?”
“你哪是心灵饱受创伤啊,你是心灵手巧,赶紧去,别耽误事,小心夜辰生气。”
“我是受邀而来的客人,哪有让客人干粗活的,还有现在又不是夏天,吃什么烤肉……”
“气氛懂不懂,再说了尉迟夫人喜欢啊……”
“谁?”
寒熙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尉迟夫人……叶娆。”
“我去!真是宝贝老婆,宝贝到连兄弟都不顾了。”
“你说你这是有多啰嗦,赶紧去,晚了小心没饭吃。”
“还不给客人吃饭啊。”
“我告诉你他做的出来,你不想下海捉鱼吧?”
听闻,颜离浩莫名一寒,“什么……什么意思?”
“踢你下海啊!到时候你可不只是饱受心灵的创伤了,还要躺病床上哀伤了。”
颜离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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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离浩碎碎念地去了甲板,结果甲板上一个人都没有,正中央的烤架已经支好了,旁边倒是还有一个专烤羊腿的,只完成了一半,另一半躺在地上,都是些零件。
“敢情就我一个人装啊,下人呢,都去哪了?操,不就是个羊腿架子吗,有什么难装的,还要我上场?嘁,麻烦!”
虽然满腹怨言,但他还是认命地蹲到地上,拿起零件拼装,顺便默默哀悼一下自己悲惨的人生。
小符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有个人影在装架子,因背着光,没看清是谁,以为是船上的男佣,去的时候没注意,回来才注意到小凡小文她们不见了,便想问问他,她们去哪了。
对了,还有陈管家交代的东西,忘了拿出来了。
她的手伸进兜里,从厕所出来时,他遇到了陈管家,说是给装架子的人的,应该就是这人了。
“那个……小哥,我想问问我朋友她们去……”
听到声音,颜离浩不耐烦地转头,入眼便是小符的圆脸。
茶饭不思了好几日,丫头身段是瘦了,唯独脸还是那么的圆润,一点没小。
小符见是他,惊愣住了,手里的工具一下没拿住,落了地。
颜离浩也是吓了一跳,本想问这丫头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视线刚巧落到了地上的工具——一把小锤子。
锤子……
他顿时冷汗直流,脑海里浮现小符在寝室狰狞着脸,头戴白色额带,两侧插着燃烧的白蜡烛,一锤接一锤地将一根五寸长的钉子扎进写有他生辰八字的稻草人里。
画面感太强烈,吓得他冷汗流得更凶,跟瀑布似的。
这丫头……这是想当场行凶了!?
哎呦妈呀!
他惊叫一声,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屁股使劲往后挪,惊恐道:“你……你别过来!”
小符见他满脸胡渣,精神萎靡,比之前瘦了不少,纳闷着他是不是病了,听到这么一句,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兜里去。
“你又想拿什么出来?”
拿什么?
她没想拿什么啊,她其实很想和他和好来着,虽然他赖皮了点,但这几日想他的时候,觉得他其实挺不错的,豪门世家的公子哥,一点不嫌她土气,也不嫌她没见过世面,看到什么新奇的事就哇哇大叫的模样,还会趁着她上厕所的时候,排队买网红冰激凌给她吃。
虽然大冷天吃冰激凌,冷死了,但她记得那冰激凌的味道特别甜。
他一定很讨厌她吧?
肯定讨厌。
当着他的面,骂他是愚蠢的蛋蛋,有自尊心的男人哪个受得了。
他的家人也好,一个比一个和善,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见见颜奶奶,但是……肯定不可能了。
她垂下眼,眼里有些热,有什么东西好像要掉出来,视线都模糊了。
不过既然见了面,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比如道歉,还有……
“我做了这个……那个……”她从口袋里拿出个稻草人,这是占星师用于祈福的稻草人,内里塞了她独家秘制的特殊符纸,平常她都舍不得用的符纸呢,专门保平安的。
颜离浩瞪向那稻草人就快呕血了。
苍了个天,之前他还半信半疑,没想这丫头来真的啊,那稻草人脖子上系的不就是他的手帕吗,上回带她回家,这丫头贪吃,吃了一大碗糯米汤团,吃撑了,而后又不注意喝了冰水,回军校寝室的路上就吐了,他借给她擦嘴来着,后来就没要回来,没想她知恩不图报,用来干诅咒人的勾当了。
太黑心了,太黑心了!
“我警告你,你别再靠近我……”他怕了,都哆嗦了,哎呦,心又疼了。
小符听到这句话,心也疼,疼的好似有玻璃碎渣一片片扎了进去。
她花了三天三夜做出来的祈福稻草人呢,绑上他的手帕就是借上头的气息,他的气息。
吧嗒……
她低下头,眼泪毫无预警地掉了下来,在甲板上晕化开。
他竟然那么讨厌她了,连靠近都不许了。
对对对,他是什么人啊,颜家的少爷,和她压根就不是一路的,他是天上的云,她是地上的泥,还是那种最脏最贱的泥,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觉得继续呆下去,就要哭出声了,她拽住衣摆,拼命地拽着,告诉自己哭可以,但别让他看到,一定要保留最后的尊严,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尴尬。
现在该怎么办?
逃走吗?
突然逃走,他一定会看出来的,一定会更瞧不起她的。
她挣扎着,拼命地将眼泪收回去。
颜离浩见她低着脑袋,动也不动,觉哪里不对,问道:“喂,你……你干嘛不说话?”
最近一听不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总觉得身边太安静,安静的不自在,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这丫头,不会是在想什么新法子诅咒他吧?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哼了一声,“我……我告诉你,我不怕你,占星什么的都是……都是骗人,这职业也都是骗子。”
骗子?
这个字眼让小符更加悲从心中来,原来在他眼里她就是个骗子,她是骗过人,但没骗过他,一次都没有,假装女朋友的事,是他提出来,不是她。
而且……而且……她握紧拳头,颤抖着。
占星师不是骗子。
不是!
不是!
不是!
不过是没落了……
她不许有人侮辱占星师这个伟大又神圣的职业,她胡乱地抹了抹把眼睛,愤怒地抬起头。
“你……干什么瞪我!我……”
“你是个蠢蛋,宇宙大蠢蛋!你没救了!”她将稻草人狠狠地砸在他身上,“还有……不许你侮辱占星师,不许不许不许!”
颜离浩被吼得一脸懵。
小符忍不住了,转身就跑,眼泪哗啦啦的流。
颜离浩坐在地上,想追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追,就没动,倒是身上的稻草人滑了下来。
稻草人扎得挺漂亮的,有鼻子有眼睛,还有个小嘴巴弯弯的在笑,和手帕的颜色很配。
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呢,这可是诅咒他的玩意,背后肯定写着它的生辰八字,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这么个阴森的东西……
但是……他突然想起件事,这丫头是怎么知道他生辰八字的。
没问过啊?
他也没说过啊!
生辰八字照理说还得是农历吧,出生时辰也得写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几点声的,这丫头又是怎么知道的?
疑窦之余,他拿起地上的稻草人,抖着手翻了个个,别是写错了……
入眼却不是什么生辰八字,而是歪歪扭扭四个字——平平安安。
咦?
平平安安是啥个意思?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发现稻草人里还塞了些什么东西,用手指勾了出来,是符。
有好几张,突然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它们,它们飞舞着落地,
上头的每一个字在阳光下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眼里。
一生生龙凤,一子一女好……
一口大牙亮闪闪,老了牙也特别好……
泡面必有调料和叉子……
没有痔疮和便秘……
秃头肚腩地中海,去去去去……
这是……什么啊!?
那每一个字都像是烙铁,烫到他的心头。
为什么心跳的那么快……他捂住胸口,胸口好热。
不是说诅咒吗,这算什么诅咒!
这算……
他怔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小符转身跑走的画面,画面一格格放大,吹散她头发的风里,有零星的水珠在飘散……
“小……小……”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脚一滑,却是摔了个狗吃屎,推的烤架也散了,还撞到了下巴,疼的他捂着下巴直掉眼泪。
他误会了,他误会她了!
他放声大吼,吼声震天。
“小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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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离游艇大约两百海里的地方,急速驶来一艘快艇,乘风破浪的跳跃在海面上,驾驶快艇的陌如玉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哈哈大笑,后头还有个紧紧抓着栏杆的女人。
“怎么样?我这驾驶快艇的技术很不赖吧。”
不赖他个大头鬼啊!
她快吐了。
“呀,你怎么了?脸色那么白,害怕了?放心,我驾驶技术牛的很,绝对不会有问题。你不是很横吗,这会儿怎么蔫了?”
她不是怕,她是真要吐了。
“你怎么不说话,叶琉璃,说话啊!”
她哪说的出话来,这么快的速度,整艘快艇就像在水泥地上弹跳一样,一上一下,震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哈哈,你抓紧了,别掉下海了,掉下去了我可不救你,忍忍,快了,那艘游艇的速度是特别定制的,速度很快,不这么追,追不上。”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琉璃白着脸忍下呕吐的欲望吼道。
“不是你说我耽误了你和你堂姐游艇PARTY吗,我送你去啊……放心,按照这个速度,十分钟后必定追上。抓紧了,我要再提速了。”
“你这个……呕……你这个……”她快忍不住了。
“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又是一阵跳跃后,琉璃恶心得不行了,下意识捂嘴,手便没抓稳栏杆,整个人随着惯性跌到了陌如玉的身上,然后……吐了。
“我靠!你个臭丫头,玩这招……”
听闻,已经憋足怒气又卧倒在他身上的琉璃彻底爆发了,看准他的大腿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陌如玉那张面如冠玉的俊脸崩了,拉开嗓门惨烈地嚎叫:“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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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符——!”
“疼啊——!”
就这么一起响彻在云霄里。
优雅行进在蓝色海洋中的游艇顶层,夜辰隐隐约约听到了,但也没听清是什么,瞧了瞧外头的天气。
打雷了!?
但窗外阳光正艳,半片乌云都没有。
看来是听错了,他俯首看向趴在腿上睡的正香的妖娆,温柔地抚上她柔软的发丝。
这样的好天气最适合恩恩爱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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