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志陪着刘协在河东过完年,推说东都洛阳荒废,上表提议迁都许县。
刘协接到奏折,心里老大不情愿。
许县位于兖州,城小民穷,之前又被曹操一阵折腾,现如今千里无鸡鸣,百姓苦哈哈。
日子难过的紧!
而且最关键的是,许县还位于程远志与吕布的地盘交界之处。
吕布是什么人?
好勇斗狠、有勇无谋、见利忘义、好色之徒。
可以说,忠义两个字在他眼里是可以随时肆意践踏的字眼,连一堆狗屎都不如。
因为之前就被吕布携裹过,所以刘协对前者没有一丝好感。加之他又刚从李傕、郭汜手中逃脱,极不愿意再次见到吕布。
挨着边界都不行!
光听到名字都恨不得躲开远远的,永远都不再见到吕布这种只知道恃武逞强,一点脑子都没有的莽夫。
刘协心中暗恨道:朕能有今日之窘境,一半是拜董卓所赐,另一半就是吕布造的孽。
若不是他和王允一通乱搞,非要弄死李傕:郭汜,到头来却打不过李两人。反被赶出长安,朕焉能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一想到这,刘协就很生气,很生气。
他最想去地方其实是邺城或者河内。在长安的时候,就听闻河北安定富庶,百姓安居乐业。
尤其是邺城与河内,不但是大汉仅有的三个百万人口大郡中的两个,而且百姓富裕、治安良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但刘协又不敢不遵从程远志迁都的提议,只好拿求助的目光望向百官,期望他们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百官自从收下河北奉上的俸禄后,就感觉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
二来也惧怕程远志发飙,不敢有什么异议。
于是纷纷进言道:“陛下,臣说句公道话……”
臣是站对面的。
“陛下,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迁都哪里其实都没关系。”
有地方去就不错了,陛下您就别挑三拣四的了。
“陛下,大将军难得开一回口。”
必须迁都许县!否则大将军会不高兴的。
“陛下,我们能不去许县吗?”
陛下,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听这些大臣们的进言,刘协脑袋瓜子就嗡嗡的,心知大臣们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刘协顺利迁都许县,刚过完年,就冒着寒风,被程远志送到已经改名为许都的许昌。
程远志命人在此地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尽快安排刘协入住。
这却不提。
邺城,大将军府。
酒宴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
程远志头戴剑柄、横插发簪,高坐于主位。
河北众文武济济一堂。庆祝刘协归位许昌,河北局面大好,一统天下有望。
众人推杯换盏,气氛好不热烈。
程远志喝得兴起,哈哈一笑,一举酒樽,朗声道:
“好!我河北有今日之盛,全赖在座诸位之功,为表我谢意,诸君请满饮此杯。”
说罢,仰脖一饮而尽。
四下里,众文武眉开眼笑的附和着,纷纷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还有三百杯!”
程远志豪横的举起酒杯,“来~干!”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应和道:“大将军请干!”
三杯饮完,气氛愈加浓烈。
程远志身形晃了一晃,离了座位,来到台阶之下,缓缓抽出腰间宝剑,单手指天,极富气势的念出了曹操的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概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咽,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程远志作为朗诵者,歌词念到一半,便觉体内热血沸燃,只想纵情狂舞,放声高歌。
遂舞剑与词相合,左右腾挪间,剑尖生花,缓若弯弓蓄力、疾如猛虎下山,进则势不可挡、退似幽灵闪现,浑身上下全是剑花。
遍体梨花寒春开,落芙纷纷飘瑞雪。
众人心惊胆战,唯恐被一剑削平了脑袋,纷纷端起酒樽,离座退后避让。
自今日方知,原来自家文质彬彬的主公,武艺竟然如此之好。
当个武将冲锋陷阵都绰绰有余了!
……
程远志其实不太想剽窃曹操的佳作,不过,一来此时曹操已经挂了,这首“短歌行”他还没来得及创作出来。
二来,没有比这首词更适合当前这个场景了。
此时天色已晚,圆月悬挂于中天,虽已入春,冬寒犹在,四下里幽深一片。
此情此景,当真是令人夜旷神怡、夜郎自大、夜不能寐。
这意境深远,磅礴大气的歌词,令众人感触颇深,纷纷交头接耳,夸赞不已。
程远志傲立于宴会正中,台阶之下,左张右望了半晌,也没瞧见一个不顺眼的,顿时心里有些着急。
他想重现曹操那“闻过则喜”的经典一幕,找个不顺眼的人,故意问他此诗如何,不管他答什么,都挑出点毛病搞事情。
而后趁机给他一剑,除掉碍眼之人!
这个人,必须是屡屡和自己作对的,整天高薪摸鱼,还经常拖队友后退,不团结谋士队伍的人!
最好是许攸那个二五仔!
程远志已经看他不爽很久了。
正焦急间,忽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人群之中探出了头。
惊鸿一瞥间,似是许攸。
程远志舌头打卷,一指那人道:“你,出来,到这里来!”
被指中那人身体一颤,哆哆嗦嗦走了出来。
是师祭酒,今晚的乐师。
你咋出来了?我不想杀你……程远志摆手示意他退回去,手指头又朝人群里点道:
“你,就是你!那个黑脸的矮个,出来!”
速该推开人群,腾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高达两米的身材带给人无穷的压力,爆炸般的肌肉里面,仿佛有个小老鼠来回窜动。
他走前一步,瓮声瓮气道:“大帅,您叫俺?”
“不不不……你坐回去!”
靠!怎么哪哪都有你?要不是我打不过你,真想给切你娃一剑,有多少切多少那种……程远志连连摆手,屏退速该,瞪大眼珠瞧过去。
奈何酒意上头,眼有重影,急切间分辨不清,便又随便指了一人道:
“那个谁,就是你!”
众人呼啦一下散开,将身后一人亮了出来。
此人羽扇纶巾,一派儒生文士打扮。
正是许攸!
程远志忙急步上前,扯住许攸的手腕,将他给带了出来,大着舌头道:
“子远,我这首歌词如何?”
“好,好,都好!”许攸心下一阵突突,感觉不妙,也不敢直视程远志,语无伦次应付着。
程远志猛一瞪眼,凶道:“口不对心,若有贻误,还请直言相告,我闻过则喜!绝不文过饰非。”
说罢,忽地舞了个剑花,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再不直言其弊,我可就要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