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的结果像一阵风,迅速传到草原北地,五大鲜卑首领均是心下一凛,立即颁布命令,严格约束部众,千万不可南侵幽、并两州,以免惹来灭族之祸。
如果部众们实在缺少吃穿,那就用马匹牛羊去和大汉百姓们交换。
对于大汉这种想灭谁就灭谁的行为,鲜卑五大首领是真害怕了。
众所周知,东乌桓并非软柿子,部众百万,控弦之士二十余万,实力不比任何一部鲜卑弱。
可弹指间就被灭族了。
以此推算,鲜卑如果惹了大汉,而又不往远处逃遁的话,下场必定会和东乌桓一样,凶多吉少,甚至被灭族。
思及此处,三部鲜卑的五大首领不约而同地做了个决定:幽州方面,四大首领将族人们往更北面的地方又迁移了百里;并州方面,步度根的鲜卑部落彻底退出长城之内,撤到塞外去生活。
虽然塞外的冬天寒风凛冽,天地间除了风雪,再无长物,日子极其难熬。但恶劣的条件与身家性命相比,还是性命更重要一些。
如此一想,吃这点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之后,鲜卑部五大首领在塞外碰了个头,迅速达成共识:此时南方的大汉帝国强盛,他们不得不暂避锋芒。
但每一个帝国都不可能永远强盛下去!
等到大汉帝国不再强盛之时,就是他们鲜卑部落卷土南下之日。
北伐的结果传到许都,刘协立即送来圣旨,封程远志为丞相,两子也都被授予爵位、官职,分列为大将军和车骑将军,总领天下兵马。
对于刘协这种强行刷存在感的行为,程远志心里虽有微词,面上却欣然接受。
北伐大捷的消息传到淮南,迅速在袁术麾下各级官员间引起一阵骚动,瞬间又有一大批郡县改弦易辙,投奔大汉朝廷怀抱。
袁术治下地盘以极快的速度在缩水,徐州南部三郡,连同守将一起叛变归汉;整个豫州,也有一大半地盘失去了联系。
坏消息如雪花般纷飞而至,堆满了袁术的案头。袁术愁得头发都白了,却对此一筹莫展。
自从徐州三郡守将率军叛变后,军管策略也行不通了――因为守将会带着兵马及地盘一起叛变。
皇宫里,大仲国丞相阎象担忧的看向袁术,几度张口,欲言又止。
袁术默默地盘衡着自己剩下的五六个郡,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末日的悲凉。
曾几何时,他袁术也是这大汉最风光的诸侯,要人有人、要将有将、家底殷实、局势一片大好。
现在,这些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不复存在。
好怀念当初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思绪翻动间,袁术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堵,奋力咳咳了几下,发现锦帕上一片殷红。
“陛下吐血了!”
阎象惊讶的上前一步,扶住袁术臂膀,关切地询问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这本是一句关心之言,经由侍卫们传出去后,却成了“陛下吐血重伤”、“陛下去日无多”、“陛下将不治身亡”。
瞬间又是一大批郡县反水,头也不回的奔向大汉朝廷的怀抱。
时间进入建安七年夏天的时候,整个豫州六郡九十八县,全部离开了袁术。袁术的地盘只剩九江与庐江两个郡。
好在,局势没再继续恶化下去,稳住了。
至此,蚕食鲸吞计划也就告一段落。接下来,程远志一边派兵接收归顺来的广大地盘,一边给每一个有功者按功封赏。
四月底,眼看诸事已定,袁术还剩最后一口气,不好逼迫过甚。程远志便任命十六岁的大白监国,令审配、沮授、田丰、荀彧四人组成智囊团,从旁协助。
程远志则推说自己近些年杀戮太重,恐遭天谴,决定带着速该、赵云及一帮亲卫,到治下各地明察暗访一段时间,好从暗处观察民生吏治,深思河北接下来要走的路。
这是一个很高大上的理由,河北众文武无人怀疑这个理由的真实性。
因为自从程远志掌控河北以来,就特别注重和百姓们交流,坚持以民为本的治国方略。
加之大白也已成年,早就显露出一个合格接班人的能力,众文武之前又悉数被程远志给封赏了一通,加官的加官、进爵的进爵、涨薪的涨薪。于是众人就欣然接受了这个决定。
赵云领着一帮亲卫,护卫着丞相车仗,这里停停,那里逛逛。每到一地,停留个十天半月,就换下一个地方。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贵为丞相的程远志,正在治下九个州境内,兢兢业业明察暗访时……
实际上,此时的程远志已身在庐江,距离袁术的大本营寿春城,仅有百多里。
没有往日里的锦服玉带,只有一身粗布麻衣;也没有万千随从,只有速该一人在侧。
好在,金银币的货币系统在一路上能通用,这令只带了一把剑的程远志不至于露宿荒郊野外。
唯一担忧的是,不知金银币在袁术辖区能不能用。
如果不能,两人可就真……身无分文了。
一路上,速该抱怨不止,嘴里嘟囔着“条件太苦了”、“连匹马都不带”、“这不是人过的日子”、“大帅俺想回家了”等等拖后腿的话。
程远志只用一句话就摆平了他。
“江东有三个出名的美女,去晚了就赶不上趟了。”
听了这话,速该顿时精神百倍,再无一句怨言,以往赶路远远拉在后面、不情不愿的他,瞬间改为大步流星,拖着走不动的程远志往前奔。
急性子上来的时候,干脆一弯腰,扛起后者就跑。
他一辈子就这么点爱好了。
怎能不上心!
上次从大帅手里露出来个秦宜禄的老婆,他可是常常流连忘返。
是以,能被大帅称之为美女的女人,那一定就是美女了!
赶路的同时,速该口中还念念有词:
“女施主,俺来看你来了。”
程远志骑在速该背上,暗暗好笑,又觉耳畔呼呼生风,不一会就窜出去好几十里,心下美滋滋想道:
这坐骑,贼好用!
智者劳心,愚者劳力,古人说得太对了!
这一日,饥肠辘辘的主仆两人,无精打采地拦住了一个神色匆匆,往北而去的带剑青年。
程远志拱手道:“小哥,请问此地距寿春城还有多远?”
那青年瞥了二人一眼,见二人皆是衣衫偻烂,面孔脏乱,其中一个还黝黑似炭,不是流民必是要饭。脸上顿时浮现鄙态,不耐烦地回道:
“往南十里便是!”
闻言,因为没带马出行,两只脚上起了无数水泡,早已肠子悔青的程远志,顿时大喜过望,与速该击掌相庆,眉开眼笑道:
“太好了!”
“终于到了!”
那青年见两人疯疯癫癫,嗤了一声:“现在人人巴不得逃离寿春,你二人却要入城,真是脑袋瓦特了。”
说罢,拂袖便去。
速该率先回过神来,见那青年想走,大胳膊一伸,拦住道:“请问这里附近哪有客栈?酒家?”
那青年没好气白了速该一眼:“城里多的是。”
说完这句话,青年忽然觉得眼前二人脑袋可能是真有问题,连忙绕开一步,作势要走。
然后却没能走掉。
青年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衣衫后襟被那个黑大个给攥住了,后者还觍着脸问道:
“小哥,城里金币能用吗?”
青年顿时恼火不已,双眼瞪圆,佩剑拔出三分之一,怒道:“金币哪里不能用?你这黑厮莫不是寻我消遣!”
程远志忙分开二人,拱手道:“小哥,我们不问了,您慢走。”
那青年冷哼一声,掸了掸衣袖,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