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孙权上表,献上长沙和武陵两郡?”
将丁奉赶出蛮族地界后,程远志携得胜之师回转蛮族。前脚刚回到沙摩柯大本营雄溪,就得知了这个惊天消息。
他忽然很懵,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反复确认之后,终于意识到孙权是真的让出了荆南四郡中靠北面的两个郡,将军队和钱粮,全部撤回到更南边的零陵和桂阳。
老实说,孙权这一退,着实令程远志大为吃惊。
像这种放弃一城一地换取战略纵身的策略,都是后世战争才有的场面,在这个时代几乎看不到,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这么高的战略意识。
纵观整个三国时代,也只有曹操曾无意间使用过一次。
原时空里,曹操放弃汉中,摆脱了需要运粮翻越数百里秦岭到汉中供给士兵的沉重负担,同时赢得了极大的战略纵深。
并由此导致了蜀汉每次出征都需要运粮千里的窘境。
诸葛亮六出祁山,姜维九伐中原,没有一次不被千里粮道折磨的欲死欲仙。
假设曹操不放弃汉中,那么需要千里运粮的一方就是他了。
同时蜀汉军队可以站在家门口,很轻松的攻打汉中,完全没有运粮千里的负担。
在顶级统帅眼里,后退一步,其实是在隐藏自己的弱点。而前进一步,则意味着拉长战线,露出破绽。
关于这一点,最有代表性的战例就是原时空里关羽的襄樊之战了。当时关羽率军出击襄阳、樊城,水淹七军威震天下。此战看似风光,但在顶级统帅(司马懿、吕蒙)眼里,关羽处处都是破绽。
在他率兵进攻樊城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的大本营荆州,极度空虚,一击即破。
假设关羽稳稳当当坐镇荆州,手不那么狂,荆州还会丢吗?
再者,当时刘备刚拿下汉中,需要的是稳住局面,而不是出去浪。是以,关羽兵败身死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话又说回来,孙权这一退(让出两郡),迎接刘备怒火的人就换成了他程远志。
但这两个郡又不能不要,
因为这是阳谋,你不要自有人要。
驻守武陵的吕蒙很快便撤出了所有军队,向南边的零陵郡进发,与孙权汇合。
建安二十一年(216年)冬。
武陵和长沙易主的消息传到蜀地,刘备当场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这几年来,孙权先是讹诈了他的长沙郡,而后偷偷接走了妹妹,背盟偷袭武陵,杀害义弟关羽,最后却将武陵连长沙一起转手送给了魏国。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奇耻大辱。
刘备本打算,过了这个冬天就兴兵东征,将这些奇耻大辱悉数还给孙权,但忽然间,失去了攻击目标。
孙权缩回南方去了!
无论东面还是北面,和益州接壤的势力都换成了魏国。
由于南中孟获未服,益州与交州接壤的地方只有牂柯一个郡。
但牂柯郡此刻被南蛮掌控。
想要攻打孙权,必须先击败牂柯郡的南蛮才行。
这样的局面让刘备一下子就懵了。
但这个局面却是诸葛亮愿意看到的。
魏国一家独大,天下十五州有其十二。汉吴两家弱不禁风,实在不宜再起内斗,应当联合起来,抱团谋生。
思及此处,诸葛亮进言道:“主公,当务之急应先攻汉中,以为益州门户;再平南蛮,扫除后患;而后再联……北伐。”
考虑到刘备恨极了孙权,诸葛亮适时将孙权名字给隐去。
闻言,刘备当即沉下脸色:“孙权无信,背盟嗜友,我与其势不两立。”
“我意,克日出兵东征!”
见诸葛亮还要再劝,刘备挥手道:“我意已决,孔明不必再言。”
诸葛亮向他望了一眼,问道:“若东征时魏国从汉中来攻,如何是好?”
刘备慨然道:“孔明不必忧虑,剑阁之险,非寻常人可破。”
诸葛亮思虑良久,叹口气道:“那好吧。”
转眼隆冬过去,暖春复来,时间进入建安二十二年。
是年春二月,刘备令张飞率五万精兵为先锋,亲率十万大军为后,来攻牂柯郡。
其时南蛮犯境已久,占据牂柯郡的蛮族将领是孟获麾下第一打手金环三结,手执一柄大斧,极其勇武。
但他又哪里是张飞的对手?
两人交马只两合,金环三结便被张飞一矛刺于马下,好在他身穿藤甲,未及致命,虽说经不住大力,倒栽下马,却只是收了点轻伤。
身后蛮族勇士见势不妙,一拥而上,保着他落荒而走。
其余的蛮族勇士见主将落马而逃,士气一泄如注,如没头苍蝇一般四散乱走。张飞哈哈狂笑三声,大手一挥,麾下兵士呐喊着冲杀上前,一顿砍杀。
金环三结大败,部众死亡大半,当即头也不回,率领残部逃回南中去了。
这边张飞并不追击,只是占住城池,顺势扫平残余蛮兵,修桥补路,而后兵锋直指榆林郡。
……
消息传到零陵,孙权大惊。
见张飞年近半百竟然如此英勇,丝毫不减当年,急命吕奉率军五万前去迎战,试图拒敌于国门之外。
很快,两军在榆林郡与牂柯郡交界出相遇。旋即大战一场。
吕蒙不敌,很快败下阵来。
张飞率军追杀了近百里,眼见吕蒙大军退入榆林城中,这才领军后撤三十里下寨。
此时刘备大军尚在路上,距此尚远。
张飞为关羽报仇心切,日日命兵士不计伤亡攻城。
吕蒙旋即采取守势,安坐城中,据险消耗张飞的兵力和锐气。
转眼,相持半月有余。
连日猛攻,伤亡极大,张飞军中将士颇有怨言。范疆张达伙同大小将领,齐齐进言劝阻,求张飞缓一缓再攻。
张飞环顾众将,冷冷地道:“区区小城,却久攻不下,我看必是尔等心存懈怠,不使全力。范疆张达,我命你二人三日内攻破此城,若不下,军法从事!”
范疆和张达对望一眼,一起哀求道:“将军,我军远来疲惫,敌军以逸待劳,且城高池深,三日如何能攻破?”
张飞冷笑道:“那我不管,不能破城,军法从事!”
说罢,大喝道:“我大军到此,只为报二哥被害之仇,此时唯有战尔,你等若再劝阻,小心俺鞭子不认人!”
张飞嗓门本来就大,这一声断喝,唬得众将心胆俱裂,震得营帐外的大树都微微颤动,枯枝枯叶扑簌簌而下。
范疆张达离得最近,只觉两耳嗡嗡直响,眼冒金星,两人互望一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得悻悻退下。
夜间,两人聚在一偏僻处商议对策。
张达叹口气道:“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的了,明日我从西门攻城,吸引住守军注意力,你率军乘势去夺东门,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范疆道:“若不成,当若何?”
张达再叹口气:“到时候再做计议。”
计议打定,两人遂各归营帐安歇,准备来日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