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景行的话音落下,江明月的脸色彻底苍白下来。
姜锐也是呼吸急促,四处探查起来,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在附近偷听。
这些话要是传了出去,无论是真是假,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今日所说,周公子万不可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否则恐会有杀身之祸!”
江明月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万万没想到,不用几天时间,周景行竟然会调查的如此细致。
检查过后确定没有问题的姜锐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涉及皇子的事情,以后切不可在外提起,否则,你真的会死,皇城司也保不住的那种。”
“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要跟他们对抗,无疑是蚍蜉撼树。”
姜锐强压情绪,可话语中仍有一丝忌惮。
如今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所有皇子都在盯着太子之位。
夏皇养蛊一般培养法,给了皇子们很大的权力。
但凡有任何可能影响他们夺得太子之位的因素,他们都会不惜不惜一切代价将其铲除!
今天的话一旦传到大皇子耳中,那周景行就彻底玩完了。
面对姜锐的劝解,周景行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从江明月的反应来看,他的猜测完全正确。
这也让他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造成谢武等人死亡的凶手,就是这位当朝大皇子。
周景行的心宛如被一座大山压住,沉重的近乎喘不过气。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实力,完全没有任何跟这位大皇子抗衡的可能。
在人家眼里,他就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蚍蜉撼树么...”
谢武的模样在他脑子里不断浮现,那张倔强害羞的小脸,那半张脏兮兮的糊饼。
周景行冷笑出声,他抬起头,目光坚定锐利,“我这人脾气倔,低不下头啊...”
姜锐盯着周景行,劝诫的话刚到嘴巴,又生生咽了回去。
江明月张了张嘴,也没有说话。
周景行沉声开口,“今日我们所说之事让你瞒着赵鼎,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但我提醒你一句,有些话,不可尽说。”
周景行目光中透着一丝阴冷,“一旦让赵鼎拿到白银跟账本,你觉得他是会放你跟你舅舅离开,还是直接把你们灭口,让你们永远闭嘴?”
江明月娇躯一颤,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
她知道周景行说的没错。
一旦赵鼎拿到账本,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接将他们灭口。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她微微颔首道:“周公子之言,明月谨记。”
“跟我合作吧,我会尝试着解救你的舅舅,也会将你带出这烟花之地,让你跟项修元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如何?”
周景行的话让江明月心神巨震。
“周公子说的...可是真话?!”
无论是解救自己舅舅,还是光明正大跟项修元在一起,都是她梦寐以求的。
哪怕周景行如今的实力跟赵鼎相比是蚍蜉撼树,可不知为何,江明月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感觉周景行真能做到这一切。
周景行郑重点头,“我不会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与你开玩笑。”
“且不论你在这桩盐铁贪污案中可能发挥的重要作用,就说你与项修元两人两情相悦,我也不会让他抱憾终生。”
虽然与项修元接触的日子不算久,但周景行心中已然把项修元当做自己的朋友。
尤其是那日在牢房里,项修元企图直接劫狱将他带走,他就认定项修元这个朋友,值得结交。
“小女子,愿听公子差遣。”
江明月站起来,郑重行了一礼。
周景行摆摆手,待她坐下之后便继续顺着案情说道:
“如今可以确定破解暗号,或者破解第一个暗号的秘密就在江姑娘你的身上。”
“江姑娘你仔细回想一下,江宏明在你身上留下的一切痕迹。”
江明月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来。
她对有关自己这位父亲的记忆格外深刻。
因为小时候,她就经常听自己母亲讲有关他父亲的各种事情,所以对父亲极为期盼。
在她记忆里,真正跟这位父亲打交道,就是将她接回江府的那一刻。
也是那一刻,她心中的那些期盼被江宏明彻底粉碎。
将她接回江府之后,江宏明也没管过她的生活,只是偶尔会让下人送来一些饭食。
父女两人真正见面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也是江宏明命令她,威胁她嫁给那些官员的儿子。
忽然,江明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拔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
发簪的一角有些缺损,似乎是被人摔坏的。
“这根发簪,是我娘在他前往参军的时候送给他的。”
“那一日他拿着这簪子,搬出我娘来劝说我嫁给一个官员的儿子。”
“被我拒绝再次拒绝之后,他打了我一巴掌,将这个发簪丢地上,愤愤离去。”
“因为是我娘的东西,所有我便一直将它戴着,这也是我进入江府之后,跟他争吵最为激烈,接触时间最长的一次。”
“如果说他有可能用我身上什么东西作为破解暗号的线索,那这发簪,就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东西了。”
周景行接过发簪仔细打量起来,并未发现什么奇特之处。
“交给我看看。”
姜锐忽然开口。
周景行点点头,把发簪递给姜锐。
姜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眼眸忽然一动。
“有发现?”
周景行挑眉问道。
“没有。”
姜锐默默放下手中簪子,同时另外一只手暗暗拉了一下周景行的衣服。
周景行先是一愣,然后便将簪子还给了江明月。
“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再继续待下去,恐怕会引起赵鼎的怀疑。”
“江姑娘继续回忆一下关于江宏明的事情,如果有什么发现的话,就让修元通知我。”
“从今天起,江姑娘不必再刻意躲着修元,将计就计,这样既可以让他们觉得你还在掌控之中,也方便我们传递消息。”
江明月微微颔首,“公子放心,小女子知道该怎么做。”
“告辞。”
周景行拱手施礼,随后便带着姜锐离开了教坊司。
路上,周景行本想问姜锐有何发现,却被姜锐一个眼神摁了回去。
姜锐压着声音,“有人跟踪,回皇城司再说。”
周景行心中一惊,脸上神色不变,继续跟姜锐往皇城司走去。
直到回到那条布满痒痒粉的小道,姜锐才停下脚步,皱眉回望。
“什么情况?”
周景行迫不及待的问道。
姜锐没有放松警惕,一只手依旧握着刀柄说道:“刚才在教坊司的时候,我察觉到有一道异常的内力波动。”
“可能是我们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了,外面监视的家伙坐不住了,直接靠近查看,而且刚才他一直都在跟着我们。”
周景行有些后怕的退了一步,“你可是皇城司缉事,他们连你都敢跟踪?!”
“平日里是不敢的,可我现在跟你在查盐铁贪污案,你觉得他们敢不敢?”
姜锐面无表情的反问。
他能感觉到对方是个好手。
如果不是无法保证周景行的安全,他估计会直接对那家伙动手。
“看来咱们那位大皇子,还真是着急啊...”
周景行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对方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疯狂。
这也就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如果不尽快找到那些白银跟账本,对方估计会再次动手。
“那根簪子,你应该是有所发现吧。”
周景行望向姜锐问道。
如果仅仅是有人靠近,姜锐不会暗中示意周景行快走,顶多会打断他说话并提示于他。
姜锐轻轻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根簪子应该产自这长安郊外的一个工坊,那个工坊的名为:肆伍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