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多年不见……你都老成这样了。”康熙好半晌，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当年相识相知，他们都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如今再见……
和记忆中的人相比……
是真的老了。
林如海见状，立刻跪下给康熙行礼。
康熙连忙扶住了他，“今日你我不是君臣，而是旧友，这礼就算了。”
“皇上，礼不可废。”林如海认真道，“先行了这礼，再说你我之间的友情。”
康熙不在意，但是林如海不能也顺杆儿往上爬。
君臣之礼不可废。
行过了礼，康熙立刻让林如海坐下，且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林如海恭恭敬敬的受了。
“当初是什么情况？你快点给朕好好的交代一番。”康熙虽然已经从胤禛和薛黛那知道了一些原委，但是具体的他还是想听林如海说。
“当初我突然染了重病，后来才得知，有人给我下了毒。”林如海回想起当初，也不免有几分感叹，“若非是宝儿和玉儿赶到扬州，我这条命真就要交代在那了，当时我身边内外均虎视眈眈，而通州的情况又十分严峻，所以我便和四爷合计了一下，假死脱身，赶赴通州，先将来犯的敌人击退再说旁的……”
“后来你就跟在老四的身边帮忙了？”康熙自然能预料到这些，“如此看来，也辛苦你了，你定是没少帮老四。”
“其实我也没帮多少忙。”林如海倒也不敢居功，实话实说：“四爷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慧，而且他做事是真的稳扎稳打，很多时候，我只是稍微提点一番，他就能领会的到，而且做的比我设想的还要好，四爷是真的在认真做事。”
“老四这孩子，朕也知道。”康熙颔首，“他啊，是朕那么多孩子里，最务实的一个，比他那几个兄弟强多了。”
“皇上倒也不必如此说。”林如海生怕胤禛因此得了猜忌，“四爷如今正值青春年少，脑子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正是想要大展宏图展现自己能力的时候，其他皇子最初的时候，不也是这般？”
“不一样。”康熙摇头，“他们最开始办差的时候，也的确上心，但是哪里能和老四相比？”
“那也是因为差事不同，在皇上的眼中，自然也就有区别了。”林如海笑道。
“怎么？你这是生怕让朕觉得老四优秀？”康熙没好气的白了林如海一眼，“在朕面前，连你也开始藏着掖着了吗？”
林如海露出了无辜的神情，“皇上您可冤枉我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怎么说四爷也是我未来的女婿，我自然是希望他好的，只是他如今这个情况，也不宜背负太多的压力，虽然没了腿他还有脑子，但是总归和健全的人是不同的，皇上若是想要夸他，还是等他能站起来再说吧。”
康熙闻言，眼睛一亮，“确定了吗？老四的腿能站起来？”
这个消息，让康熙觉得，这是今年过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倒也不能保证。”林如海摇摇头，“不过宝儿说了，四爷的腿恢复的很好，但是能不能站起来，还不好说。”
“为何？”康熙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不是说恢复的很好吗？既是恢复的很好，那就一定可以站起来。”
“因为伤的太严重了，骨头重塑，再加上这么长时间一直坐在轮椅上，能不能恢复如往常，这个不是说就可以的。”林如海很认真的解释，“皇上也当见过那些腿受伤的人，有多少能恢复如常的呢？”
康熙眼底的欣喜又黯淡了几分。
不过，只要有希望那就是好事。
至于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毕竟比起最初，这已经是很好的局面了，不是吗？
“罢了，不说这些了。”康熙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林如海，“那么多年不见，你不如陪朕下盘棋，看看朕有没有退步……”
“许是我退步了呢？”林如海的目光闪过一丝迷离，“自从敏儿离开，我已经许久没有认真的下过一盘棋了。”
“那你今日便陪朕好好的下一盘。”
“是。”
太监总管立刻拿来了棋盘。
两个人便开始下起了棋来。
一盘棋，你来我往的……
竟是下了半个时辰。
最后林如海略胜一子。
“老了老了，如海你还是不减当年啊。”康熙爽快的笑了，“这大概就是老当益壮？”
“是皇上见我心中欣喜，心思并未放在和我的对弈上，才让我侥幸赢了。”
“你这个老东西，临了怎么还学会溜须拍马了？”康熙没好气的道。
林如海则是笑问：“那皇上听的可高兴？”
“怎么？听高兴了，还指望着朕赏你啊？”康熙问。
“那皇上若是愿意赏，臣自然也是乐意收的。”林如海从善如流，切换到了臣子模式。
“好！”康熙一拍桌子，果断道：“那你想要让朕赏你什么？”
“这……”林如海迟疑了一瞬，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但是很快，他又有了主意，“皇上，臣如今假死遁世，自然不能再恢复原本的身份了，如今臣只有一个挂念，那便是玉儿了……”
“玉儿？”康熙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哦，对，是你的那个女儿！但是她不是被薛丫头照顾的极好吗？你还有什么好挂念的？”
康熙虽然没亲眼见过林黛玉，但是经过之前的调查，他自然清楚林黛玉被薛黛养的有多好。
薛丫头真是掏出了一颗真心来对待林丫头。
用心程度要怎么说呢？
拿她当女儿养也不外如是了。
而且很多人养女儿，可万万比不上她这般。
“不是那个……”林如海叹气，脸上的愁苦又多了几分，“是事关玉儿的婚事……”
“嗯？”康熙又愣住了，“你女儿不是还小，没到议亲的年龄吗？”
“今日和两个丫头聊了关于嫁娶之事，臣听了她们的想法，实在是头疼。”林如海是真的头疼，她们的想法你不能说不对，但是用世道如此为理由来劝说她们的话，他自己也不得劲儿。
“能让你头疼的事儿？你且说说。”康熙来了兴趣，“朕倒是要听听看，什么能让你这个老狐狸头疼？”
“皇上当真要听？”林如海也不是不能说，但是他怕皇上受不住，“臣怕你也会跟着一起头疼。”
“你说！”康熙就不信了，他头疼的事儿多了去了，这个还真能给他造成困扰。
于是林如海就坦言了。
之后……
康熙是真的觉得脑瓜子疼了。
这薛丫头……
怎么就那么多歪门邪道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