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甘宁将信将疑地跟进了房间，一眼就看见刘臻房内的桌子上，摆着一艘微型的战船。
这是一艘楼船的模型。
不似甘宁平常用轻舟连在一起的样子货，而是正儿八经的楼船。
甘宁家世殷实，父亲也与一些汉军将领多有往来。
他自然是见过水军之中，真正的楼船的，之所以要把自己“渠师”的轻舟连接在一起，也是想能拥有自己的楼船。
只是水贼就是水贼，哪比得上真正的军队？
不论是财力还是技术，都不足以支持甘宁造一艘大型的楼船出来。
因此看见眼前这楼船的模型，甘宁的心里是很高兴的。
不过他努力绷着脸，问刘臻：“你说的礼物，就是这个？”
刘臻点点头：“对。”
甘宁扫了刘臻一眼，走到桌前，仔细观察起来。
刚才只是粗略瞧了一眼，觉得这是楼船的模型，如今仔细观察，甘宁才发现眼前这船，跟楼船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模型的船，从比例上看，要比他见过的楼船大得多。
甲板也十分宽敞，上面甚至停着泥塑的小人、车马，足有数千之众。
说是“楼船”，但“楼体”的部分，只占了甲板的四分之一。
船体的前面和后面，都有长长的圆筒，一头插在个墩子里，一头高高翘着，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看了一会儿，甘宁退后一步，冷哼一声：“哼，你这船造得外行，还是不要拿给人看，免得贻笑大方。”
“哦？”
刘臻似笑非笑地看着甘宁问：“这船，怎么就会被贻笑大方了？”
甘宁伸手敲敲船体，双手叉在胸前道：“单是这材料，你就用错了。”
“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船行水上，皆因木比水轻，造船都要用木材，最多船头船尾包些铁皮。”
“哪里似你这般，全用铁来造的？这船，如何能在水中浮起来？”
甘宁得意洋洋，又指着船舷两侧，说道：“你这船无帆，两侧都不开窗，难道要叫这上千人都在甲板上划桨不成？”
“还有这船屁股上，怎地还有朵铁花？”
“我甘宁还是喜欢实在点的东西，哪怕是玩意儿，也得要能浮在水上的。”
“你这铁疙瘩，还是自己留着吧。”
一通指摘之后，甘宁双手抱着后脑勺往外走。
到门口时，刘臻的声音突然传来：“哈哈哈哈，可惜，真正的外行不是我而是你。”
“切！”
甘宁不屑争辩，拉开房门阴阳怪气地说：“行行行，你内行，我懒得与你争辩。”
“别走啊。”
刘臻笑道：“我刘臻从不无的放矢，说你外行，便是能证明给你看。”
甘宁回头：“怎么证明？”
刘臻指了指桌上的铁疙瘩：“自然是用它来证明，你把它抱到江边，将它放入水中便知道他能不能浮起来。”
“还是算了吧。”
甘宁一点不信，摇头道：“这块铁疙瘩少说几十斤重，够打两三把农具了，沉入水中，岂不浪费？”
刘臻只好抛出了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不如这样，若是它沉了，你即刻便可离开新县，我绝不横加阻拦。”
“若是它浮在水上，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甘宁脚步立刻顿住了。
他是六月初到的，如今才七月末。
距离半年的期限满打满算还有四个月。
刚来这新县的时候，他还觉得有点新鲜，百姓们个个笑容满面的，倒是和别处大不相同。
可新县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两个月下来，什么新奇劲儿也都过了。
在新县，他最大的娱乐也就夜里跑旁边河水中游两圈。
只是这新县边儿上的河水，宽不过十米，水深不到脖子，对他而言太窄太浅，太平静了些。
不如在长江里翻腾得痛快。
若是能提早四个月回去，何乐而不为？
甘宁可还惦记着他那帮“渠师”的手下呢。
甘宁看看桌上的铁疙瘩，怎么想它也不可能浮起来，心道：莫非这刘臻是觉得收服不了我，看我在这里白吃白喝太碍眼了，故而找个由头放我离开？
哼，你不想留爷，爷还不想在这儿呆呢！
念及此处，甘宁便点头答应下来：“一言为定！”
“不过话说前头，回程你要替我备好车马，还要给足盘缠！”
“我可别小气，我知你这新县地方虽小，却有的是钱！”
刘臻呵呵一笑：“好说，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全都答应。”
反正你也赢不了……
甘宁挑了挑眉，嘴里含糊不清地问：“跟你要人你也给吗？”
刘臻：“你说什么？”
甘宁红着脸：“没、没什么！”
他不好意思重复一遍，回到桌前抱起了船模：“走吧，拿你这铁疙瘩沉河去！”
两人来到河边，甘宁运了口气就要把船往水里扔。
刘臻赶紧拦住：“停停停，便是真船也没有直接往水里扔的，把它给我。”
甘宁冷哼一声：“我是不想浪费时间。”
“不会浪费的。”
刘臻淡淡笑着说：“从现在起每一刻，你都会觉得弥足珍贵，定会记上一辈子……”
说着，他将船模轻轻放进了水中。
甘宁原本是侧眼看着，以为刘臻一松手，这铁船就得沉下去。
不料刘臻真的松手之后，铁船却稳稳当当地飘在河水之上，只是吃水深了些而已。
甘宁不由正过身子，道：“别想诈我，此处水浅，你把这船往里推些！”
“好啊。”
刘臻将铁船轻轻一推，那船便往前飘了半米，在水面上轻微摇摆。
甘宁站不住了，定定看了两眼，又道：“休想诓我，你定是在这船下，加了木头支撑！”
说着，他快走几步到水边，一胳膊往船底扫去。
然而，他什么都没摸到，没感觉到木头的触感，只有冰冷的铁皮。
他还不信邪，直接站在齐腰的水中，将铁船给抱了起来。
却仍旧什么都没发现。
甘宁惊愕地看向刘臻：“这……这是为何？为何铁造的船，也能浮在水上？”
刘臻笑了笑，示意他把船放下，幽幽说道：“它不但能浮在水上，还能在水上行驶。”
“哪怕无人划桨，也无人扬帆，看好了。”
说着，他拧动了船上头的炮筒——那是个发条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