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霞光渐散,暮色吞噬一切。
林文殊是在一片黑暗中醒来,伸手不见五指。
她第一时间就是摸自己的右手臂。
不是梦,不是梦,她的手臂上有块一摁就疼的地方。
那里是被林云汐压着注射了不知道什么的液体。
当即,林文殊尖叫出声。
“贱人!贱人!林云汐你这个贱人!”
她疯狂抓着自己的右手臂,藏于黑暗中的神情既癫狂又可怖。
她的尖叫声以及剧烈动作将躺在地上的齐漱吵醒。
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撑地慢慢从地上坐起身。
齐漱摇了摇头:“小殊。”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将昏睡中的林宏达吵醒。
他同样坐起身。
“妈,怎么办?怎么办?林云汐那个贱人让我染上了艾滋。”
林文殊一边哭诉着,一边手脚并用地朝齐漱爬去。
她害怕,却又痛恨林云汐至极。
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听到艾滋两个字,齐漱心中咯噔一下。
显然是对于白天发生的事情仍心有余悸。
林云汐的疯癫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她颤着手将林文殊搂入怀中,“小殊不要怕,我们去医院!对,医院!24小时内还能阻断,对,阻断几率很大!”
“老公,宏达,快,我们送小殊去医院!”
齐漱也害怕艾滋,害怕到手指都在颤抖。
可林文殊是她女儿……
“唰——”的一声,别墅突然亮起灯光。
刺目的光亮让齐漱跟林文殊一瞬间竟睁不开眼。
紧接着林文殊就听见极响的一道巴掌声。
“啪——”
林文殊睁开眼,就见自己母亲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而林宏达正站在两人面前,抬着手。
“爸——”
林文殊大叫一声。
“齐漱,我不是让你将那戒指丢了或者藏起来?怎么会出现在林云汐手上?”
“还有,她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那些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晓!”
齐漱捂着脸抬头:“林宏达,你怀疑我?!”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眼泪瞬间充斥眼眶。
“我跟了你这么久,你干什么我都知道,你竟然认为我会背叛你?”
“林宏达,你还有没有心!”
“既然如此,你说戒指是怎么回事?”
林宏达嘴唇蠕动,冷着声说出这些话。
他当然相信齐漱,毕竟两人从云菡怀孕时就勾搭上了。
可现状是,由不得他不怀疑这个女人。
齐漱,向来心狠。
“爸,戒指……戒指是我弄丢的,妈将戒指交给我保管,我没想到会弄丢,我以为丢了就丢了,反正也没人找。”
“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出现在林云汐手中,妈真的不知道戒指为什么会在林云汐手中。”
林文殊跪在林宏达身前,伸手抓着他的手,为齐漱说话。
“爸,这一切都不是妈的错,都是林云汐的错,都是她!”
“因为她,我们一家人才这样,是她破坏了我们的家庭,爸,你想想,你仔细想想……”
她梨花带泪地说着,字字珠玑。
林宏达看着默默流泪的齐漱,以及自己梨花带泪的女儿,一时心中竟不知该怪谁。
他重重地放下手。
这个时候,齐漱却伸手擦了擦眼泪,伸手拽着林文殊从地上站起来。
“小殊,走,我们走!你爸宁愿相信一个不向着他的女儿,都不愿意相信我们,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们走!”
“先带你去医院阻断,然后在凑钱将小耀从m城接回来,我们三个人过日子!”
齐漱这话说得很有深度,几乎是瞬间就让林宏达的心揪了起来。
林文殊:“妈,你也被那贱人注射了东西,你也跟我去医院检查。”
说着,两个人就要一起搀扶着出门。
林宏达连忙伸手拦住要出走的妻女。
“老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老婆?我刚刚只是被气疯了,我……那些都是我胡言乱语的。”
齐漱也是见好就收的人,毕竟在林宏达身边这么多年对方的性子早就摸得差不多了。
她将眼泪擦干净,“还不赶紧去开车,小殊的阻断一分钟都不能耽误,还有我们两个的检查,谁知道她打进我们身体的液体是什么?”
“万一真是那玩意,我们还要飞国外一趟,对了,还有小耀,小耀还在m城没回来……”
当天晚上,一家三口连夜开车去了医院。
……
周家老宅。
自从那次股东大会结束后,整个海地集团完全是直线式下跌。
不知是惹到什么人,还是怎么的,公司员工辞职的辞职,卖股份的卖股份。
偌大的一个房地产公司,竟在一夕之间人走茶凉。
但周柏能怎么办?
他什么都办不了,他现在已经不是海地集团的总裁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中的股份贬值。
看着海地集团走下坡路。
就在他正待在家里焦虑不堪时,身后传来冯茹玉的声音。
“小柏,你还有钱吗?你在给妈点钱,一点点就好。”
周柏回头看她,“妈,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前两天不是已经给过你钱了?”
前两天,周柏刚给冯茹玉打了两百万。
冯茹玉僵硬着脸:“那钱……那钱,妈花完了。”
她声音极小,像是害怕一样。
周柏竖起眉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干什么了?为什么会花得那么快?”
虽然周柏现在还有海地集团的分红,但海地集团的情况整个悦城人都知道,估计是熬不过这个寒冬了。
而且,海地集团因为城东那块项目,还欠了银行很多钱。
如果最后真要走破产程序的话,周柏除了手中正在贬值的股份,什么都没有。
虽然个人财产不会受到海地集团影响,但他们周家也一朝回到解放前。
冯茹玉目光闪躲,“没干什么,就正常花销。”
见周柏面上一片肃然,眉心因为生气推出两道褶,她连忙补充道。
“小柏,你也知道的,妈什么都不喜欢干,就喜欢逛街买些东西,但现在的东西……价格昂贵得很,两百万根本不够花,所以,你能不能再给我转些钱?”
冯茹玉用着祈求的声音说着。
听着根本让人心硬不起来。
这毕竟是周柏的母亲,更何况,如果现在周柏还是海地集团的总裁,他的母亲又怎会因为小小的几百万就如此卑微?
以前冯茹玉逛街买东西,动不动就可以买下整个店。
周柏不自觉低垂眉眼,只觉得自己无能,不能养好自己的母亲。
“妈,我会再给你转两百万,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些钱……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花了,我们……我们……”
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到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了。
他“我们”了许久,终究是没能将下一句话说出来。
还没待冯茹玉开口说好,周柏的电话响起。
他接了电话。
“周先生您好,冯女士在我们这里购买衣服一共赊欠两百万。”
一个电话挂断,另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周先生您好,冯女士在我们首饰店赊欠三百万。”
“周先生您好……”
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入周柏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