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寻忽然转过头,眼底闪烁着一抹狡黠而戏谑的笑意,仿佛春天的暖阳瞬间照进了冬日的寒冰,让紧张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温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诧异不解,她皱着眉头,顺着月寻的目光望去,只见墙壁上投下了两道紧紧相依的影子,姿态暧昧,宛如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温宁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心慌意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揪紧了心脏。她想要逃离这尴尬而暧昧的场景,却一时慌乱,不慎磕在了身后的桌子角上。
她吃痛地揉了揉撞疼的腰,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与无助,这脸上的红更艳了些。
凝兰回头正好看见月寻的背影,还有被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住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墨温宁,慌张的跑到流青的身边,指给她看。
流青心中一惊,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大剪,“先别急,主子若有难,定会叫我们的,再看看!”
只见温宁侧身抽离出来,绕到桌子另一侧去。
看样子并未受到惊吓。
凝兰和流青相视一眼,暗自松了半口气。
这个小插曲并未让温宁忘了正经事,她揪着裙角,语气中仍旧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你的血海深仇,是父王?还是祖母?”
月寻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都不是!”
温宁抬眸望着他,紧张阴郁的脸庞渐渐舒展开,“你没有骗我?”
月寻薄唇微张,淡淡的说着,“没有。”
温宁的眼眸猛地一亮,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之光。唇角勾起一抹绚烂的弧度,那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明媚。
她抓起桌子上所有的丹片,捧在他面前,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都给你!”
月寻看着她掌中的丹片,忽而笑了,“千金难求一片的丹片,郡主真是大手笔啊!”
看着她像献宝似的捧在他胸前,月寻的心里骛的被触动了一下,缓缓接过丹片,看着她弯成月牙般的眼睛,心中似流过一股暖流。
但那种微妙的感觉也只是刹那间,就被他一个咳嗽打断了。
他抚掌遮挡,只见掌心一片触目惊心的黑血。
“你身上的毒根本就没有解?”温宁眉头深锁,诧异的望着他。
“你以为禄北候的箭是闹着玩的吗?他的毒哪有那么容易解除。”月寻坐回到椅子上,心口的痛加剧,温宁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他在极力的隐忍着。
“原本想借着参加百花宴,带你离开王府,现在看来等不及了。你且忍忍,月升之前,我想办法带你离府。”
月寻夜看着墨温宁那双充满坚定的眸子,心中思绪复杂。他闯宝贤王府,确实另有目的,他怀疑宝贤王与他所查的一桩惊天大案有关,但是由于年代久远,很多证据都被人篡改的面目全非,此事正好事关铸造司里的一张图纸,他便想着将负责铸造司的蔚澜放引到王府里,利用搜查刺客,替他翻找出那枚令牌。
没想到,令牌没找到。
他这毒……
此时,能尽快离开王府,固然是好。
但……
“蔚澜放的人守在府外,没那么容易混出去。”他看着她,她性子坦率,真诚,即便被家人深深的伤害过,但是她心性依旧向善,并没有因此怨念所有人。她对仇人手段狠辣决绝,但对旁的人倒是真好。
这一刻,他转变心意,不想害她涉险。
温宁朱唇紧抿,诺大王府应该有密道的吧?只可惜上一世是楚映雪冒顶自己的名进的王府,她还不知晓这府中的秘密。
忽然心中一亮,她是不清楚,但有人应该知晓这个秘密!
“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温宁叮嘱完,朝流青招手进来。
流青握着剪刀冲跑进来,刀尖冲着月寻,“主子,他可有欺负了你?”
“没有……”温宁话未说完。
流青便看见桌子上的空药瓶,脸色大变,噗通一下跪在月寻面前,“那药是我家郡主救命的药,你别都拿走行吗?”
凝兰守在院中,紧张的往屋子里张望着。
月寻神色动容。
却见温宁已经扶起了流青,“是我自愿给他的。我要出去一下,你帮我守住福依阁,莫让人发现了他。”
“是,主子放心。”流青目光坚定的看着墨温宁。
温宁点点头,便带上凝兰一同出去了。
此时,已将近傍晚。太阳依然高悬在天际,将大地烤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能感受到热量的涌动。
瑞云楼却是一处遗世独立的清凉避暑胜地。
四周种植着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远远的就让人感受到阵阵自然的清凉。
院中央摆放着一座小巧的翠石山,山泉潺潺,细流绕过假山,汇入一方碧绿的池塘中,水面上漂浮着几朵清雅的睡莲,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迎着清风拂面,别有一番意境。
上次来得匆忙,她倒是没仔细欣赏这瑞云楼的景色,今日一见,还真是景色撩人。
可见,宝贤王是有多宠爱这个女儿。
楼内,来恩正站在铜镜前,满脸欢喜地试穿着那件精心挑选的衣裙,“孙嬷嬷,你快看,我是穿母妃送来的姣白色百褶如意月裙,还是祖母送来的碧霞云色镂金水雾裙?”
孙嬷嬷匆匆走进,脸色凝重,低声禀报说是墨温宁来了。
来恩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仿佛池中莲叶下的一碰泥侵入了她的心房。她厌恶地瞥了一眼手上的衣裙,猛地将它摔在地上,“她来做什么?”
孙嬷嬷站在来恩身旁,也黑着脸。
墨温宁已经走进内室,眸光流转,淡淡的扫了一眼满地的华贵衣裙,又看着这主仆二人在那端架子托大,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见到本和硕郡主,竟然连问礼都没有,如此缺乏礼数之人,想必也不配参加那百花宴了。”
说完,转身便走。
“和硕郡主请留步!”孙嬷嬷双目圆睁,焦急地挽留住墨温宁。
来恩瞪看了孙嬷嬷一眼,怨她这般沉不住气,真是给自己丢人!
孙嬷嬷知道墨温宁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若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害自家主子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赶紧给墨温宁行了礼,“求郡主莫要怪罪,老奴知错了。”
来恩一脸厌恶地将头转向一边,不愿多看。
墨温宁端坐主位,神色严峻,眼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声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