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总想让世界顺着自己的思路运转,当然它并不像我们最开始像的那般简单,不管你爱与恨,它都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眼里与心里,我都透着对它的恐惧。
周三更加厌恶别的同学了,他们每天在乱嗡嗡地进行愚蠢的活动。周三内心烦躁,但她不会通过聊一些无意义的东西,或做一些蠢事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周三总是在默默地想,这使她有一种优越感。
“我很聪明。”她想。
周三最讨厌的是“无聊”的人,他们会惊叫起来,为一些平常的事。周三不喜欢别人在她沉思时打断她,“他们没有早已察觉吗?”周三理所当然地认为。
周三不关心这些。从这点来说,周三有一颗纯洁的心,透彻到她为一个人放弃一切,她终生寻找她可以依靠的彼岸。
周三难免被当成神经病,而别人都是情绪垃圾桶!他们往往只有在有求于别人时,才会有好话。
这天晚自习,周三没心情听课,这个世界太嘈杂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周三总是很闲。她用笔在书上乱画,星期瞟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周三很痛苦。
周三知道每个人都有苦闷的时候,看着和自己一样平静的星期,周三情绪上来,直接一句,“你怎么不理我?”她瞪着他。
星期如鬼魅般笑了,他笑了吗?
星期沉吟,想学着大人似的地说,”你说出来就好了,但只能你自己开口。\"
周三好多了,从星期身上学到一点,管理情绪很重要,可为什么呢,周三恨他那么优雅从容,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真的学到了吗?
铃声响,已是夜里十点半,今晚风很大,在惨白,昏暗的路灯下,柳树处在黑黢黢的粗糙感中,与晚风一起拼命扭动,枝条梵高油画般向上伸展,色块相互交流,光线旋涡般迷人。周三并排与星起,冷风钻进衣领,肥大质硬的校服紧贴在身上,周三举头盯那盏路灯,晃晃照地油柏路闪,她觉得一切都录进了胶质的相机,踩在虚幻的地上,这种眩晕又是那么真实。
脚下强有力的抓地感传来,他们一起向前。
出了校门,周三同星期一左一右,没打招呼,但双方都理解,或者以为理解。
……
周三凌晨五点起床,只花了十分钟洗漱,直奔学校。路过小吃街,小贩们已经起床,周围飘香着粉面、包子、炸饺……周三有点冷,但她欣赏寒冷中的自己。她傲气中带着决绝感,一步步向前,优越又高贵地微微昂首,优雅地轻轻滑过人群。
曾经我喜欢这个“镜头”,一个人与人流背道而驰,它有着抑郁中的生命力,是不甘,绝望,及陷入宿命的无可奈何。那时,我还不认识周三,我们是在一个黄昏中的图书馆认识的,我感到似乎一切都来到终末,我的人生随之完蛋了。
随后是嘈杂的早读,你总能发现周三在角落里,虽然很冷,但静。周三开始朗读,她喜欢在一个人时欢快地读,但当旁边有人时,她便读不下去了,“我不够勇敢,确切来说是脸厚。”她说
她读得极好。
无数次,我在她家时她会放Eminem、巴赫的歌,她听乡村和爵士;她念布罗茨基,奥登的诗;读阿城,列夫托尔斯泰的小说。那时我从外面给她带来她喜欢的红茶与咖啡,她举起相机,用黑白色调拍一些物体的局部,是钢琴泛光的曲线釉面,是我的一根手指,是她的书签……她有一张是海边岩石上的一个人朝海崖下看。那时,她朗读给我听,字正腔圆,旁若无人,我听得痴了,费劲地在一旁做着奇怪的动作,来以招她笑,她便上来挠我痒痒。
周三会带着些取悦,又有蒙娜丽萨的微笑般神秘地,戏谑地,快速地读。如同给那些窥视的人当头一棒。
下了早读,早间课堂上,周三跟着老师的思路,这时若有飘飞的思绪周三立刻掐断。
大课间,周三埋头数学题,或者被叫到操场做广播体操,做完操,周三飞奔回教室,接一杯水,静静地喝慢慢品味,看窗外的雪花一片一片轻盈飘落。
接下来的几节课,周三开始打瞌睡,但尽力去听,中午吃饭,周三往往等一会星期,又一同出教室,去食堂吃饭。昨晚的柳树灰扑扑的,无精打采地随风摆动着。
周三飞奔回家,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回家,戴上耳机,睡觉,被闹钟叫醒,周三又上学。
日子一天天过着,周而复始,一切都显得没有意义。
……
夜晚,周三窝在被子里,应付着物理题,聊天弹窗弹出星期的头像,那头粉红色的猪笑着,待她点进聊天框,又只剩下灰暗的一排字,消息被撤回了。周三打了几个字,看见对方正在输入,等了等,对方也在等,周三编辑好的,撤回了什么,咻地发送,退出键盘,等。对面却没了半点声响。
第二天,周三跑到星期的面前问昨天,她举起拳头,瞪星期,星期哈哈大笑,用一种善意的目光注视她,随后陷入沉默。周三无所谓了,周三无所谓了,转而谈起周末的毕业晚会。
“练了很久了,终于要表演了吗,看着日子一点点接近,虽然知道它一定会来。”周三并不感到害怕,“急不得躁不得,可越这样想,我就越埋怨自己破坏了天然的心情。”
“什么意思?”星期小声地说。
“很喜欢一个人默默感受,就像品味苦茶,太苦了,要用糖来中和。有时是镇静的理性令我心灰意冷,但有时又会觉得太腻。”
“其实只是一些……”星期想不到比喻。
“其实是矛盾的双方……一些恼骚罢了。”
“但从另一方面,这牢骚也是整体不可分的部分。”星期学着周三胡言乱语。
周三笑,笑给星期听。
“你知道吧,每次我看过一本很好看的书,都在想某天分享给一个懂我的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现在想来好贱。”
周三想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呢,她的心如水晶般,只求另一颗同样的心,让她的生活可以变得晶莹剔透,光彩夺目,让她可以不停的舞蹈,不停的下坠。
“你的幻想是美好的。”
“你最喜欢的书是什么?”
这个问题在那天得到了很多回答,但没有一个打动周三,也许无论什么都不是正确的答案,周三总是在追寻着什么,她骨子里有一种执着,我能给出的答案是:她最喜欢《飘》,她的眷恋在过去,她的烈爱永不熄灭,她优雅从容,公正无私,永远遗憾悔恨着。
“《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
周三毫不在意,继续叭叭。“无可救药,这么说你是感到过去无可挽回了,倒是和我的一个弟弟很像,小弟弟,don't cry over spilled milk.”
我总不能和你聊起我的感受吧。星期确实骑虎难下,他当时这么说也许是因为那不是作为他该说出的话。“刚刚没注意你说了什么,随口罢了。”
周三才不在乎呢,她正急于表现自己?还是意识到了星期的尴尬后,而自己才不在意了?“现代的小说呢,渐渐地都没什么意思了,要么太标新立异,要么又平平无奇;以前的呢,动不动就是毁世界观的。我看得都有些累了。”
星期恢复了以往的沉默。
“以前是奔着开心去看,后来是为了求知,成长,因我的无知,成长也变得急功近利了。逼着自己看,有时呢,又没人陪我,越读越没意思,但还是我自己变了吧,我会嫌弃一些书没有营养了。”
星期想到了周三胡说的“矛盾”,很久之后,这些有关周三的对话会在每一个可以触及的契机令他怀念无比。
“罢了罢了。”周三恼怒地推一把星期,星期一下僵住。周三尴尬嘿嘿的笑,他们迈向又一天的重复中,每天都是值得期待的对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