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少斐这孩子真是让人担心。”余老师放下了半天没吃一口的吐司,说出了自己这些天对魏少斐的观察,“我原来以为他只是没见过异国美人,知好色则慕少艾,并没有多放在心上。谁知道他是动了真心,前几天他居然去问了这里美术院校的招生,我就担心他...”
“少斐这个孩子...”舒乔嘴角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心里知道,魏少斐这份心意并没有白费,薇奥拉感受得到,也想热情地回应,只是终究是差一些缘分。人家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不知道他们前世修了多少缘分,竟然两个人心里互相装着彼此却被空间隔绝得那么远。
“若是他真的想好了来巴黎进修,我是肯定会放他来的,少斐家里也有这个实力供他,为了爱人也是可以的,但是我就怕他热血上头,来了巴黎之后就无人鞭策他了,怕他丢了自己的本心。”余老师带了魏少斐几年,知道他勉强在美术创作这条路上摸到了一些门道,但是定力还是不足,不如顾语存沉得下性子。魏少斐更像是个多动症的儿童,脑海里有千八百个奇思妙想,这对于艺术创作者来说不是缺点,但是他静不下心来却是软肋,所以对于魏少斐,余老师比对顾语存要更加严格一些。
“少斐也二十多岁了,他既能想到自己去申请美术院校,就还是明白自己的主业是什么的,不是只冲着追爱来的,你就松松手吧,你这样如临大敌,反而让他不能决断。”舒乔觉得余老师过于紧绷了。
他们作为师长是一样的,对待学生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按捺不住疼爱之心。只是舒乔对于收徒这件事的门槛比余老师更高,不符合她的期待的她会立马拒绝。余老师就博爱得多了,学生们在他那里学画画,他每一个都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来教育的,尤其是顾语存和魏少斐,以及曾经的简云,那都是余老师放在心尖上的,哪怕有一点会对他们的生涯造成影响的事情,余老师都会警觉。所以舒乔这几天看着他像个严父一样督促着顾语存和魏少斐,都替他累得慌。
“少斐兄怎么没下来吃早餐?”李茉发现魏少斐又没下楼,以为他还睡着,就问顾语存。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和薇奥拉去晨跑。”顾语存憋着笑,魏少斐这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走三步都喊累的居然大清早跟着薇奥拉出去晨跑,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他也不嫌累。”李茉想着魏少斐这几日除了日常跟余老师出去参观各种美术展,就是陪薇奥拉,有时是去逛街,逛公园,薇奥拉还带着他们去滑雪,魏少斐结结实实摔了好几个跟头还是跟着薇奥拉坐缆车上山。两个人日常交流起来居然也没什么障碍,基本是用英语和手语。薇奥拉还时常被少斐逗笑,说他幽默。
“唉,我都替他累。”余老师叹气。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哄堂大笑。余老师真是如同魏少斐的老父亲,用心良苦。
纵有万般不舍,也还是到了告别巴黎的时候,就像来的那天一样,回去的时候也下起了细雨。李茉坐在车里看着这些街道与人群,她当真是喜欢巴黎。顾语存看出了她的不舍,搂过了她的肩说:“我们还会回巴黎的。”李茉点点头,一定会回来的,她只是想将这些美好的回忆全部牢牢地记在心里。
依然是薇奥拉开着车,魏少斐的位置变成了副驾驶,舒乔说自己想在后排瞌睡一会儿就与他换了座位。两个人还是说说笑笑,薇奥拉今天仿佛特别开心。
到了要过安检的时候,薇奥拉不能再送了。她看着魏少斐,魏少斐也说不出,笑不出了,牵过了她的手,薇奥拉落泪了,对魏少斐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但是我有种感觉我们一定会相见。”
魏少斐看了看李茉,寻求李茉帮助翻译这句话,经过李茉的翻译,魏少斐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抱了一下薇奥拉:“一定会的。”
余老师说不出让他们告别得快点的话,在异国的机场也能上演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场景,让他心中不免也生了涟漪。这个没心没肺的魏少斐,几年了,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
薇奥拉挨个和李茉与舒乔拥抱:“乔老师,这次见面我很开心,我非常期待下次再见到您。”
“我年纪大了,也许不能再长途奔波,不过你与李茉以后或许经常能见面。”舒乔遗憾地告诉薇奥拉,她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看着是硬朗,其实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她需要好几天来缓解,再加上倒时差和适应气候,已是将精力消耗了大半,这次若不是为了给李茉铺路,她很难坚持下来。她年纪大了,或许不该离开故土了。
“再见,薇奥拉。”魏少斐看着舷窗外逐渐消失在云里的巴黎心里默念,他比来的时候沉稳了许多,也许是对飞机没了那么多新鲜感,学着舒乔的样子要了杯红酒,喝完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