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芍也不再多说,只陪着李夫人在雅间坐着。
“李娘子若是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也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李夫人瘦瘦小小的脸颊上抿出一盏梨涡,看起来乖巧又可人。
“无碍,我陪着李夫人。”李云芍下意识放轻声音。
李夫人捧着茶杯,眼睛水汪汪冲着李云芍笑,“李娘子,你们和夫君是准备干什么大事吗?”
李云芍抬眸诧异,犹豫要不要告诉面前这位小夫人。
“夫君做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但是今早他把我送过来,按照以往的经验,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李云芍点头,干巴巴说着宽慰人的话:“可能是季大人不想让你担心。”
李夫人乖乖哦了一声。
李云芍突然觉得这位李夫人也没有那般不谙世事。
“李娘子,你能跟我说说江城现在是什么形势吗?应该很严重吧,夫君难得严肃起来,就连平安也被征用了。就我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李夫人可怜巴巴望向李云芍,李云芍垂眸。
“李夫人,这些事情我不好说,不如你回去时问问季大人?”
踢皮球,李云芍在行。季伯宁不说无外乎就那几种原因,只不过保护的太周全就像只金丝雀了。
李夫人丧气垂眸。
傍晚,季伯宁来接自己夫人。上了车,叔嫂两人都闷闷不乐的。
季伯宁轻笑询问:“夫人今日过得怎么样?”
李夫人摇头。
“李云芍没招待好你?”
季伯宁就像哄小孩子一般,将自己夫人扯到自己身边坐下。
李夫人连连摆手,“没有。李娘子陪了我一天,照顾的很周到。”
“那为什么不开心?”
李夫人看看同款沮丧脸的季仲安问:“平安看起来也不太开心啊。”
季仲安察觉到头顶上带着杀意的目光怂怂脖子否认:“没有,没有,大嫂看错了。”
“平安要是不想跟夫君一起办事,不然明天就让我去吧。”李夫人眼睛亮亮看似通知实则是在询问。
季伯宁拍拍小夫人头,“就这么离不开夫君?”
自家小夫人还没说什么,角落里的季平安猛咳起来,“咳咳咳!”
季伯宁瞥了眼夸张的弟弟。
季仲安无奈,“哥,我还在呢!有什么话不能回家再说。”
滕霄阁后院,赤红的火盆代替豆大的烛火。屋里一小片地方暖烘烘的明亮。
宋轻言正在烤手,“云芍,季伯宁那厮简直有病。”
“你们今天出去做什么了?”李云芍双手交叉揣在袖筒里。
“我跟着阿珏在都司衙,那几个老骨头真是难啃。今天差点被赵乔楠逼急眼!”
宋轻言长舒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林远珏洗漱好也坐过来,“赵乔楠之所以忌惮他们,就是因为他们手里的私兵。今日,张治良直接跟季伯宁拍桌子,说若是还不把他们放啦,就让江城也乱起来。”
李云芍瞳眸微张,“那三家具体有多少私兵?”
林远珏心中默默算了算,伸手比出个数来。
李云芍垂眸,“确实不少。他们俩是怎么想的?”
“季伯宁想揪住他们的把柄威胁,赵乔楠更倾向于把他们手里的私兵一举剿灭。”
林远珏神色不惊,三言两语把他们的计划说出来。
“把柄?”宋轻言瞬间明白,“草,他还惦记着账簿!”
“我觉得他们也不是很在乎账簿,若是真能威胁,早在晋城,他们就乖乖把东西送过来了。”林远珏认为这个把柄也没太大作用。
“阿珏,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没用账簿做威胁,所以他们才不在乎。
晋城扣押他们的商队和来接应的几家子弟。只是没想到这些对那些老家伙来说一点不重要。咱们才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云芍脑袋里闪出一个念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并不知道还有账簿的存在。”
林远珏矢口否认:“不可能。”
宋轻言顺着李云芍的话去想,“他们给北胡运粮是叛国通敌的大罪,必定不敢明目张胆,最好是连账目都没有,省得留下把柄。
若是他们手下起了什么心思将笔笔账目记下来是不是也有可能?
若是他们知道账簿的事,还能如此安稳坐在钓鱼台?我和云芍估计早就被追杀了?”
三人对视,林远珏说道:“明日我去试探试探。”
“你怎么试探?难道直接问?”宋轻言觉得这么做不妥,“不然让季伯宁去试探?他说的话,那几个老东西还不太敢反驳。”
李云芍沉沉望着发红的火星出神,半晌后,“若是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呢?”
“怎么个狗咬狗法?”
李云芍定定,“放出张家勾结北胡的消息,传出账簿的存在,似是而非,真假错乱。到时候有没有账簿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互生嫌隙,再让季伯宁推波助澜一番。”
宋轻言兴奋,“就这么办!”
两日后,
江城大街小巷有关张家通敌的信影传的沸沸扬扬。
起初张家不以为意,随着流言蜚语愈演愈烈。
张少扬出门时,不知道被谁用臭鸡蛋砸了,带着张家私兵将沿街的百姓狠狠揍了一顿。
人群中,一时激愤起来,城内乱斗成一团。
张家叛国通敌,喂养北胡的口号喊的震天响。
直到赵乔楠将人群驱散,把张少扬还有张家私兵送进大牢。
“张治良,你一把年纪若是不会教子,就不要将他生出来,丢人现眼!”
赵乔楠胸口的怒气都顶到头顶,口不择言一顿贬损。
“赵将军,儿大不由娘,更何况他还自幼就没了娘。”
出声的男人约摸四五十岁的模样,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拢在高帽中,长脸脸色一沉活脱脱就是一张驴脸。
只是这说出来的话着实让人生气。
赵乔楠冷嗤,“只是没娘又不是连爹一块死了,子不教,父之过。你也好意思推卸干净?”
张治良神神在在站在都司衙大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