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带的情绪太浓厚,萧承熙一时有些恍惚。
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阿寻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鲜明的情绪来了。
萧承熙看了她一眼,说:“无所谓,你想怎么说都行。”
虞江寻呵笑一声,道:“我不行。”
随后,她故意紧绷着一张脸,又往后退了几步。
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落入萧承熙的眼中,萧承熙眯了眯眼,忽然逼近两步,说:“伤既然还没好,就不要随便出来走动,万一别人不小心靠过来,撞到你了怎么办?”
虞江寻顿时心生警惕,扬了扬下巴,说:“似乎除了殿下之外,没人会莫名其妙靠过来。”
萧承熙低声笑了。
她只觉得萧承熙像个疯子,她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虞江寻看了看四周,光天化日之下,这里视野开阔,他就算再疯,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乱来。
一旦被别人瞧见,她死无葬身之地。
萧承熙却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
他只是抬了一下手,虞江寻就惊得往茯苓身后躲,茯苓见状,连忙张开双臂护住虞江寻,提醒道:“太子殿下,婕妤可是小主!”
萧承熙幽幽看着她,道:“这两日陛下足够宠爱你,你要比平日里更谨慎些。”
虞江寻淡淡嗯了一声,说:“这两日魏婉仪只怕也会对咱们二人的关系有所怀疑,还望殿下能妥善解释。”
萧承熙没有回应这句话,静静看着虞江寻一步一步朝后退。
她迫不及待的想远离萧承熙。
茯苓挡在虞江寻面前,也没有看路。
突然,虞江寻脚底一滑,不慎踩到了一颗孤零零躺在树根边缘的小石子。
她胳膊有伤无法动弹,整个身躯的平衡难以掌握,眼见她就要崴了脚——
萧承熙大步走了过去,直接略过茯苓,激起一阵风,牢牢扣住了虞江寻的腰。
虞江寻被迫用右手死死抓住了萧承熙的衣袖,勉强稳住身形后,又避如蛇蝎似的,匆忙放开了手。
她还未站稳,萧承熙就皱着眉将她再次拉扯入怀。
“伤口裂开了?”
虞江寻摇摇头,一直不停地推萧承熙。
茯苓在一旁干瞪眼着急,又不好直接上手把萧承熙拽开。
萧承熙就这么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折腾,低敛着眉静静欣赏她此时的焦急神态。
他深深地看了好几眼,这才松开了臂膀。
虞江寻立马倚靠着树干,气息有些不稳。
“殿下,请自重。”
话音刚落,原本应当已经离去的魏婉仪,突然又出现了。
她从未走的如此着急过,乌发间的发簪乱颤,不顾体态,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虞江寻见状,不动声色地向一旁闪了闪,连忙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裙。
萧承熙面不改色,看着她问:“怎么了?”
魏婉仪分明就是放心不下这两人独处,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人之间绝对有什么问题。
可是她又不能随意妄下定论。
于是在她被萧承熙打发走后,刚好撞见了路过的一名宫女,拦下了她。
宫女代她去拿信,魏婉仪便急匆匆地原路返回。
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觉得虞江寻的脸色很难看。
魏婉仪气息有些不稳,偏要装作淡定的样子,笑着说:“有宫女非要去拿,我就回来了。”
反正让魏婉仪拿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萧承熙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魏婉仪将视线落在虞江寻身上,发现她抬手掖了掖发丝。
她先是一哽,随后问:“今日的风很大么?”
虞江寻平静地说:“湖边的确有风。”
魏婉仪没再多问,只是突兀地伸手挽起了萧承熙的胳膊。
她笑得温婉,轻声说:“殿下,今日不是还要去见陛下么?咱们快走吧,别误了时辰。”
萧承熙没有拒绝她突如其来的亲昵,任由她拉着转过了身。
魏婉仪轻声道:“今日我们就不叨扰婕妤了。”
虞江寻淡然一笑,目送二人离去。
两人逐渐远离了虞江寻,魏婉仪心里的警惕这才缓缓放下。
她抬眼看了看萧承熙,只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
魏婉仪轻声说:“虞婕妤生得好美,怪不得受陛下的宠爱。”
她知道萧承熙一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故意说了出来。
谁知,萧承熙竟道:“的确。”
的确什么?
是赞同虞江寻的确长得美,还是说陛下的确很宠爱她?
魏婉仪的内心没由来一阵慌张。
可是转念一想,她印象里的萧承熙,行事作风格外谨慎老成。
他本就不是个会贪图女色之人,又怎可能会对陛下身边的女人感兴趣。
也许他们二人真的只是普通的旧相识关系。
魏婉仪在心里默默安慰着自己。
“殿下,今日咱们要同陛下商议婚期么?”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显然对今日的面圣格外关注。
萧承熙却道:“不急。”
魏婉仪一听这话,再看看他平淡无波的表情,心里一阵落寞。
他似乎,完全不期待能娶自己。
魏婉仪却因为这婚事,成日里茶不思饭不想,连身边的丫鬟都说她被一道赐婚圣旨砸傻了,成日里只顾着傻笑。
能嫁给自己一见倾心的男人,她怎能不高兴。
“那,我们今日要和陛下商议什么?”
萧承熙就道:“与咱俩的事无关,到时候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魏婉仪:“......”
虞江寻回了漱玉阁,第一时间便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看到裹着伤口的布依旧干净,她松了口气。
萧承熙动作及时,稳稳将她搀扶住了,她的伤口一点事都没有。
茯苓在一旁默默地为虞江寻倒了杯茶水,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虞江寻无奈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问题太多了,茯苓甚至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譬如萧承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这么关心虞江寻。
明明是他亲手把虞江寻送给了陛下。
虞江寻轻声说:“茯苓,我看不懂的事情太多,不理解的事情太多,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殿下他是这世间最无情之人。”
茯苓默然,很是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