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的倒影幽幽暗暗,船只飘飘浮浮。就如千珏的人生一般,幽暗无光,缥缈不定。
不去烈国这一遭,她不会去回想从前的事。有些记忆虽已经模糊,但却真真切切的印在脑海里。
凤鸣郡长年的杀伐让她疲倦,但是她能怎么办呢?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站在高处,高一点再高一点,高到就算脱离了帮派也能独自生存。
强如东野凌,终究也逃不过神芒之痛的痛苦。也许,很多年后,千珏也会和她娘亲一样,冷死在某个角落。
究其种种,那为何娘亲最后还是把她孤身一人丢进了这鬼地方,为何他们都容不下她。
千珏突然有点难过。很多年,她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从进凤鸣郡那日开始,害怕过,哭泣过、伤过、差点死过。她都没有今日这般难过,是想反抗而无从下手的难过。他听见东野凌说凤鸣郡里的人都是暴虐无道之徒的时候,她内心是羞愧的。她知道里面的人的生活,也知道他说的没错。但是,当那句话直指她的时候,她自己内心还是不愿意承认。她以前没办法选择,到如今她也没想过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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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靠岸,千珏跳到草地上。耀萧正坐在边上发呆。
“喂.....想什么呢?”千珏抬脚踢踢他的腿
耀萧这才回过神来“凤鸣郡也像这儿吗?”
千珏一愣,轻笑出声“一点也不像。”
“如果真有那么遭?你都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呢?”耀萧望着她,语调里憋闷的紧。
“逃不掉的。你看,她最后不也回来了么?”千珏叹了口气,指了指娘亲的骨灰盒子
耀萧低头看着怀里的盒子,又看看千珏
“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若是不想去,我可以叫阿凌把你放走,毕竟你还不是凤鸣郡的人。”
耀萧摇摇头,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都到这儿了那有不去的道理,就算我不是凤鸣郡的人,不也还是学着凤鸣郡带出去的本事么?阿爹说,凤鸣郡里的人骨子里流淌着好战的血液,所以才会被关在一起相互残杀。他出了凤鸣郡,不是还是为陛下做了那么多杀人的事么?”
“好吧。既然你想好了就行。”千珏坐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起看着忘川上空的明月。
“你和他......”耀萧好奇的问
“他什么他。你小孩子别问那么多问题”千珏哼哼道
“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耀萧做防御姿势,就怕千珏捶他
“长的那么好看的人我肯定看上了呀。不过,他让我以后都不要来了”
“为什么?”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千珏抬手就锤了他一拳
“他不让你来你就不来?我是你,我就偏要来。”耀萧揉着胸口笑着道
“是么?”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就怕软磨硬泡的女人。最吃不消.....诶...诶....别打呀。我说真的”
千珏手脚并用,追着耀萧在湖边乱窜。
东野凌站在楼阁上,看着湖边的两人,微微愣神。其实,第一次见她,她手中捧着那朵晶花送他的时候,他就有一瞬间的悸动。不过只是一丝悸动,就像喝醉酒时候的微醺,吹一吹风,就散了。他已经习惯了在忘川的生活,无端的闯入者不过就是一个过客。若是以后再见面,或许就是他们兵戎相见的时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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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天城。
橙鬼看着魔灵的尸体,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橙鬼.......这还没进凤鸣呢?就死了一个,陛下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阿鹰看着地上的女尸,鄙夷地问
“我自会回禀陛下,不会麻烦侯爷。”橙鬼冷声道
“耀家余孽....如何?”久坐不语的夜风回突然出声
橙鬼恭敬地回“侯爷,耀家余孽是陛下亲自命我几人抓的,如今跑了我们自会向陛下请罪。”
“恩。进了凤鸣,你们都是我的人,你我同为陛下办事,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别到时候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坏了陛下最重要的事才好。”
“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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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凌!你睡了么?”
东野凌坐在茶桌旁看着茶瓯里那朵晶花微微愣神。千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良久,他都没有开口。
“我们走了。我会再来看你的。”
话落,脚步声由近及远慢慢离去。他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指触碰那朵晶花。彻骨的寒意传来,可是他的内心却温暖了几分。
一道身影站在窗扉旁,看着那两个少年离去。
“把冰带进来的就是她?”笑忘书问屋里的人
东野凌抬头看他,轻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凤鸣郡如今第一帮的帮主办喜事,送了请柬来。”笑忘书拿起请柬向东野凌晃了晃,脸上却出现了些许玩味地表情。东野凌漠然的看了一眼
“这边多年,还是头一次主动来邀请我们的倒是稀奇了。”
“怎么,你们想出去看看?”东野凌问
“那倒不是,那鬼地方去了都晦气。不过近日一直有人在忘川边徘徊,连抓敌对都敢抓到忘川门口了。”笑忘书冷哼道
“迟早的事。月影堂的教训早在这帮人心里抹去了。如此好战,又怎么会轻易屈服于几个老不死之下。”东野凌淡淡道,轻抿了口茶
“那你的意思呢?”
“我是出不去了。你问问烁雷夫妇。他们不是一直喜欢热闹吗?”
“明白。不过,还有一事。”笑忘书点头称是,话锋一转严肃道
“底下的人探得了阿神的行踪。”
东野凌一听这话,突然一愣,随即问“在哪儿?”
“还在凤鸣。不过还不得见他,说是他被关在了上商山。”
“上商山?叶寒山?”
“恩。叶寒山那死老头看管的严,手下的人试过潜上山去,但是还是靠近不了。”
笑忘书看着东野凌逐渐阴冷的气势,心里紧了几分。他这是要发怒的前兆啊!随即又道
“你放进来那丫头正是叶寒山的徒弟。可否,向她打探一二。”
东野凌微眯着双眸,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笑忘书知晓他的脾性,他不是冲动易怒的人,他自己出不了忘川,又有和凤鸣的约定,不会贸然出手。
东野凌挥了挥手,示意笑忘书。笑忘书知道他心里有了决断,才安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