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
轻笑着念出这两个字,摆弄着手中的香料,安宁头也不抬道:
“那统子你觉得我家师傅这些年过得如何?”
“额……也就也挺好的吧!”
起码比之之前,受人敬重的不是一星半点,也不会再被同行联合挖坑了。
是啊,挺好,安宁心道,却也只是如此了。
就这还是有养身丸加持,背后有林府做靠山。饶是如此,在那些官宦权贵眼中,依旧是可以摆弄的玩意儿。
因着一时治疗效果不满意,被骂的狗血淋头,甚至小命被人提在手上威胁也是常事儿。
都说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大夫,但实际上,安宁心下嗤笑,地位天差地别之下,总是不缺有权有势的愚莽之人。
像话本里那些神医一般,受人尊重?
事实上,当你的小命被人握在手心,再多的本事也未必能得人重视。
连梁老大夫这种积年有德的老人都是如此,何况她的?一介孤女,只会叫人更想拿捏……
这才是从一开始她选择林家的原因。
不是对其本性有多信任,而是能坐稳巡盐御史这么些年,必然不会是蠢人罢了。
可以说从始至终,安宁都没想过要像自家师傅一般每日累死累活给人跑腿治病。
医术,对她可以是手段,却绝不可以成为每天必行的职业,尤其在医者被列为下等,任人拿捏的古代社会。
“啊……那宿主你以后要怎么办?”
毕竟这个开局是真不好啊!
素手拨弄着手中的香盏,安宁轻哼着小曲儿,却没有回答。
如果她没记错,她想要的时机很快就会到了。
只要再等一等……
反正她目前的小日子还过得去,且不着急呢!
统子:“……”
眼睁睁看着自家宿主每日只用小半个时辰做上几颗药丸,其余时间不是在看书,或者研究脉案,给自家师傅指点迷津,就是跟隔壁林妹妹几人风花雪月,甚至还颇有兴致的研习了古琴。
随后两年,统子都属于懵逼状态,不知道自家宿主究竟要干嘛。
直到这一日,林大管家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梁大夫,还有陈姑娘,求两位去瞧瞧我家老爷吧!”
说这话时,林大管家虽正面的是梁老大夫,目光却死死盯在一旁的安宁身上。
眼中甚至带上了祈求之色。
事实证明,能教老管家如此,林如海此时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两人匆忙赶到时,这人口中甚至已经咳出了鲜血。
“不可能……这不可能……”
梁老忙先行上前一步把脉,然而得出的结果却是心力损耗过甚,以致本就孱弱的身体透支。
这脉象,看似在正常不过。
可这正常反倒恰恰是最不正常的。
若是往常,梁大夫必然察觉不到端倪,但奈何,这些年有自家徒儿的养生丸在,眼前这人又是肯砸钱的,身子早不复以往孱弱。
何况这些年林如海连女色都少之又少,又勤于保养,生怕留下一双儿女孤苦无依。
试问这种情况下,这人身子又是如何一夕之间,毁到这种地步。
极度惊讶之下,梁大夫甚至顾不上遮掩,直勾勾地看向一旁的宝贝徒儿。
“徒弟啊,这……”
同他一般表情的还有一旁的林夫人贾敏。
在眼前二人灼灼的目光下,安宁抬手,指尖轻扣在来人已经没有多少血色的腕间。须臾方才收回指尖轻声道:
“师傅你没有猜错,这不是病……而是毒。”
而且还是一种不易察觉的慢性毒药。
话音落,只见一旁贾敏脸色瞬间煞白一片,最后只得强忍着泪意对一旁的安宁道:
“陈姑娘既然能看出端倪,那你可……可有……”
生怕从对方口中听出不好的答案,贾敏一双同林黛玉相似的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方才十几岁的小姑娘。
直到看到安宁点头,来人这才狠狠松了口气,须臾只觉身子一软,若非一旁丫鬟扶地及时,险些便要栽倒在地。
只看对方这般情态,安宁心下便明白,以这位林夫人平日里的聪敏,恐怕林府,或者盐道之上目前的危机这人即便不是一清二楚,也该知晓几分。
从一旁的药箱中,将一枚纯黑的药丸倒到手中,交代一旁的丫鬟喂其服下,安宁很快提笔在案上写下药方。
顺带对一旁的贾敏轻声解释道:
“刚才那一颗是我早前制做的清毒丸,可清除目前大部分毒性……”
可千万别误会她早有准备。
回答她的是一旁贾敏极尽和气道。
“陈姑娘多虑了,姑娘放心,妾身绝对没有质疑姑娘的意思。”
相处多年,贾敏自然也是清楚,眼前这位小姑娘,若说在医道上可称做百年不遇,那么在制药之上。
不夸张的说一句,在她看来,说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亦不夸张。
还好眼前小姑娘确实聪明,并不刻意张扬,连放在药堂里售卖的,都是刻意减了三分效果,甚至她怀疑,连自家手中的……
安宁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一大片黑血从刻意划破的指尖溢出,林如海总算睁开了眼睛。
房间外,林家姐弟正在焦急地等待着,却偏在管家的阻拦下,一步不得进。
这会儿见安宁出来,忙不迭上前询问,思及方才林大人面上的凝重,安宁没有多言,只轻轻对着二人轻轻摇头:
“实在抱歉了……”
没有多看眼前脸色煞白的姐弟俩,安宁同自家师傅很快一前一后出了林府,面上是如出一辙的凝重。
直到回到房间,透过系统,看着清醒过来的林如海强撑着身子一笔一划写着奏章,安宁面上这才露出了些许轻松之色。
果不其然,半月后,在统子的透视下,安宁亲眼瞧着一行人趁着黑夜偷感十足地敲响了林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