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an反应很快，微微笑着开口：“您醒了？怎么起来了？”
顾辞的手指扶住门沿，眼底是一望可知的纯真，还有孱弱：“我以为你们都走了。”
舒锦时赶紧补救：“不会的，我们都在这里。顾小姐，您要再休息一会儿吗？boss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您的老毛病又犯了，可能需要治疗一段时间。”
顾辞的眸子深沉如墨，含着极轻的笑意，看起来极度依赖：“好，听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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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舒锦时家里待了一会儿后，顾辞提出了告辞，她委婉地拒绝了他们要送她回去，只是笑着解释：“我想一个人走走，现在我的状态没什么不好。”
看她的样子还好，许逾远没怎么坚持，就任由她一个人离开了。
她的背影优雅曼妙，很快消失在了葱茏的小径深处。
顾辞脸上的表情一直和往常一样，温和的、隐隐带着笑意的，无辜又柔弱的，她知道这里遍地都是摄像头，舒锦时的计算机水平很高，说不定此时正借助监控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回到房间后，她洗了个澡，换下身上的衣物，蜷缩进被子里，在黑暗中，她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转动——
她确认，他们口中的“江时景”，对她是个很重要的人。
在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时，有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席卷全身，像是一种愉悦感，游走在她心间，但是紧随而来的是大脑一阵又一阵的刺痛，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再回忆下去了。
为什么？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她？
顾辞明白，她忘了很多很多事情。
很可能不是她主动忘记的，而是被动失忆的。
谁能让她被动失忆？
舒锦时许逾远直接听命的人，是谁？
暗光中，她的瞳孔里浮现出一丝探究。
那个自称是她丈夫的男人，真的是她的丈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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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n在去找顾辞之前，先听了许逾远的汇报。
“顾小姐很有可能产生了药物依赖……”
Amon比了一个手势，许逾远立刻闭上了嘴。
“药物依赖不算什么。”Amon的声音含笑，只是带上了无端的冷意，“只要……她永远别想起自己是谁。”
大概是看出许逾远还有什么话想说，Amon示意他继续讲。
后者定了定神开口：“今天在房门外，舒锦时和我们谈论了几句关于顾小姐病情的事，提到了……江时景，我不太确定顾小姐有没有听到。”
“你准备好药品，我现在去看她。”
沉沉一句语落，紧接着的那句充斥着戾气：“如果需要，那就让她再‘失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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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n进来看到的第一眼，是顾辞抱膝仰卧在沙发上，似乎是在发呆。
他反手关上门，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前，紧紧搂过她，直到感受到怀中人温热的体温时，他才长久地、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他似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残留着空气中的烟草味，还有极淡的酒香，像是刚从觥筹交错的宴会上离开。
“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俯身端详她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一点血色，揽过她的腰坐在侧旁，款款深情：“发生什么事了？”
顾辞抬起眼，眼底是清凌凌又温柔的笑意：“我觉得，邬熠沛很熟悉。”
“我以前是不是经常见过他？今天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很眼熟。”
有一缕发丝散落，她熟稔地勾起拢至耳侧，语调是一如既往地平稳：“然后就突然晕倒了。”
其实她隐瞒了一点，不仅仅是熟悉，邬熠沛给她一种和Amon一样的感觉——
是恐惧。
就好像，邬熠沛之前曾经伤害过她一样。
“你的第一次任务，是他与你一起合作的。”Amon说的是真话，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honey，你的病似乎复发了，以后大概都要吃药了——乖乖吃药好吗？”
顾辞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他：“我有什么病？”
“精神疾病。”Amon的声音带着蛊惑性的意味，真心实意，“阿辞，你生病了，不吃药会变成疯子——我们听医生的话，好吗？”
顾辞安静了。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似乎是非常不解：“你为什么会娶我？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是个精神病人，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她知道p.I.A是什么地方了，她也知道Aurora是什么，陆慈安身为它们的掌权人，身边应该有很多正常的女孩子吧——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能感觉到，他真的很喜欢她，甚至超过了人能想象到的阈值，在任何时候，她在他眼里总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但越是这样，越让她疑惑：为什么会喜欢她？她有什么特殊的？
她听到Amon极轻的笑声，如金石丝竹。
但是她没有得到答案，只是等到Amon这么一句回答：
“我们只爱你。阿辞，你能试着……也真正爱我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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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开始用药。
许逾远定期来为她注射药品，透明的液体缓缓注入她的体内，让她安定下来，也让她又一次忘了自己是谁。
在浑浑噩噩中，她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只是又多了几个“朋友”——
“顾小姐吗？您好，我是梅花q——元阑珊。”
元阑珊总是在微笑，温雅高贵，纤尘不染，像皎洁的月光，她有着极美的眼睛，看着她时，人们总有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冲动。
顾辞确认自己从没有见过她，相信对方也是这么想的，元阑珊第一次见到自己时，自然而然露出的讶异是做不了假的。
“顾小姐很漂亮呢，比我想象中更漂亮。”
元阑珊毫不吝啬赞美，她一直很好奇殷浔究竟长什么样子，这次终于有了机会：“听说您最近生病了，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
她倒是没说假话。
顾辞确实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看，难怪boss那么喜欢她，只是……凭元阑珊摸爬滚打这么久的经验，她一眼就看出顾辞内里的崩坏——
像是果肉已经腐烂了的水蜜桃，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已经开始腐坏发烂了，她像是处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只有一根极细的线在吊着她，随时都可能跌落。
病态、阴郁，她看起来越来越……像p.I.A的人了。
这就是boss的用意么？让她的身心都被这里同化，再也做不回卫家真正的大小姐、江时景的妻子么？
她一定不知道江时景他们这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吧。
元阑珊轻轻笑起来，伸出手牵住顾辞，将自己的思量很好地隐藏在笑容背后：“舒锦时最近有点忙，我带您在四周逛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