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留置所的气息冰冷,仿佛连一丝生机都被吞噬。
长谷川和莉莉被引领至会面室时,妮可已经坐在桌前。卡洛斯则待在车里,因为会见人数的限制无法同行。他虽不明白长谷川为何如此执着于这次探访,却始终相信对方的坚持自有其道理。
眼前的妮可与过去照片中的她判若两人。原本明亮而充满活力的眼神,如今只剩下疲惫和恐惧。
当她看到莉莉时,情绪瞬间崩溃,眼泪决堤。
两人用菲律宾语交谈,妮可哭诉自己的遭遇,莉莉则试图安抚她。
尽管听不懂对话内容,但从她们交谈的语气和妮可痛苦的神情中,长谷川深深感受到压抑和绝望的气息。
长谷川选择在适当的时机插话:“妮可,我需要你告诉我,若林光司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还有那晚在酒吧里发生的真相是什么。”
妮可抬起头,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断断续续,却清晰地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她坦言,从很早开始,她就厌倦了原生家庭的束缚。家人永无止境地向她索要汇款,她却始终无法拒绝,只能一再妥协,维持这段扭曲的关系。
她渴望脱离这样的生活,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
就在这样的困境中,她遇到了若林光司。若林对她的处境表现出极大的同情,并主动提出帮助她伪造身份。
对于当时的妮可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难以拒绝的机会,一个她梦寐以求的出口。
若林不仅帮她获取假身份,还设计了所谓的“密室计划”。
根据妮可的回忆,计划的核心是通过制造超自然现象和晕倒事件来营造神秘氛围。
她提到,若林曾提及使用“无害的气体”让酒吧内的人短暂失去意识,但从未具体说明气体的成分。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听他的,但当时他说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合理。”妮可的声音微颤,带着后知后觉的惊恐。
若林对酒吧旁的小花园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那片地方毫无特别之处,但他却经常在那里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他还对所谓的“深渊”有着莫名的执着——无论是深井、矿井,还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水坑。
长谷川在来拘留所之前曾到菲律宾酒吧看过废弃的花园。那片区域已经开始拆除,曾令他心生异样的那口井也被填平。从拆除的进度来看,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包括他曾在井中幻想过的“黑色地藏”,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心里清楚,那井下的诡异影像究竟是若林刻意布置的产物,还是某种真实存在的幻象,如今已经难以分辨。
妮可还提到,她和莉莉身上的梵文纹身也是若林的提议。他声称这些纹身与某种“仪式”有关,能够赋予某种特殊意义。妮可承认,当时她对若林的言辞深信不疑,甚至感到无比神秘和诱人,但现在看来,那一切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洗脑。
听到这些,长谷川不由得想起若林邮件中提到的内容。邮件里,若林曾指责妮可利用他、诱惑他达成某些目的,而妮可的叙述却表明自己是被若林一步步操控和影响的。他皱了皱眉,陷入沉思:究竟谁说的是真相?
或许,这根本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在他们各自的视角中,两种说法都有可能是真实的。但长谷川最终摇了摇头,抛开了这些无谓的纠结——这些都不重要。
“若林几乎将马丁·伍德的《蛭子之渊》视为圣物。他总是带着那本书,就算是在日常生活中也不例外。”妮可苦笑着说,“他相信这本书里隐藏着某种世界的真相。每次翻开它,他的眼神就像是在透过书页窥探另一个世界。”
长谷川思忖:“奇怪,我在若林家中翻遍了,没找到这本书。”
会面结束时,妮可显得极度脆弱,但她仍坚持向莉莉道歉。
她握着莉莉的手,声音哽咽:“我真的很抱歉,从没想过会那样对你们。”
长谷川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莉莉的肩膀,安慰她:“妮可的罪行不算严重,如果积极争取,应该可以获得缓刑。”
离开拘留所后,长谷川没有和卡洛斯他们一起返回S市。
他自己在东京还有事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