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烈进去后,将棉签放在桌子上。
文佩佩声音清凉:“你还瞒得挺紧啊,居然骗了我一晚上。”
邢烈淡然:“你不是也一样吗?”
文佩佩脸色一动,偏移了眼神:“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邢烈说:“你既然能找来锦龙镇,怕是早就听说了我和白梨的事。今天你和白梨的偶遇,是你制造的,在供销社你就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了,你故意上前找她搭讪引路,是不是。”
文佩佩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半会儿,才自嘲:“果然是进过军队的人。侦查能力不错。”
“我本来还不肯定,但看你临走前突然摔伤,就确定你已经知道她不是我的房东了。”邢烈看着她:“你有洁癖,从小到大,根本不上外面的厕所,又是个稳妥细致的,做事小心,就没见过你摔得那么狼狈。”
显然是为了留下来,故意摔伤。
文佩佩见他完全察觉出自己的心思,也不否认了:“是,我来之前,就知道你在镇子上的结婚了。我就是想看看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现在看到了,还不错吧?”邢烈舌尖抵住下颚,玩味,“明天就走吧。”
文佩佩见他要走,喊住:
“邢烈,邢伯伯送你来锦龙镇是想磨炼一下你,让你汲取教训的,你在这里随随便便娶了个镇上女人,只会让你们父子关系更紧张!邢伯伯现在还在德国,等他出差回来,肯定会知道你在镇子上的事。”
邢烈没回头:“我自己的事,自己会交代。”
“所以,你和我呢?怎么办?”
邢烈没回头:“你应该很清楚,我从小到大只当你是妹妹。你能叫我一声哥,我很高兴,但要是超出这个范围,对不起。”
文佩佩眼睁睁看着他关上门离开,颓然坐在床上。
半晌,才抬起脸,眸里闪过阴郁。
……
次日清晨,文佩佩腿上的肿胀消了,走路也没问题了,提出告辞。
邢烈敲白梨的门,说她要走了。
白梨想了想,也走出房间一起送客。
毕竟,她总是房主。
文佩佩拎着小包,站在白家院子里,在凉凉的秋风里,像一株细雅的绿竹,看见白梨,仿佛昨晚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微笑打招呼:
“白梨妹妹。”
白梨见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倒是淡定了,走过去:“文姐,腿好些了吗。”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承蒙你们照顾,好多了。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文佩佩脸上依旧挂着让人无法挑出毛病的笑容。
“那让烈哥送你去车站。”
文佩佩点点头,又当着邢烈的面,拉起白梨的手,温声:
“白梨妹妹,我突然过来,打扰了你和邢烈。昨天让你见笑了……”
白梨说:“文姐别这么说。”
文佩佩又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穷追猛打、不讲道理的人。新时代婚姻自主,恋爱自由,既然邢烈选了你,那我就祝福你们俩,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文姐。”
邢烈看一眼白梨,送文佩佩去了车站。
白梨站在门口,冲着两人挥手,又温柔体贴地嘱咐:
“烈哥,你顾着文姐的腿,别走太快。”
等两人走出视线,白梨嘴角的笑意消失。
其实,她早知道,文佩佩在供销社遇到她时就清楚她的身份了。
供销社里的巧遇,摆明了,是文佩佩故意制造的。
回了白家,文佩佩明知道她和邢烈是夫妻,还故意在她面前和邢烈亲昵,更加说一些暗示的话来讽刺她、警告她。
说白了,这个文佩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
当然,她也懒得揭穿,全程都当成不知情的傻白甜,一口一个甜甜的文姐。
只要文佩佩没有主动伤害她的意思,她也乐得息事宁人,懒得和对方有什么冲突。
不过,不得不说,文佩佩的心理素质,她是真的佩服。
看见自己的‘未婚夫’突然就和其他女人结了婚,她没吵没闹,反而在邢烈面前处处彰显大方温柔,保持优雅的仪态。
可能正是因为会拿捏人心,前世的邢烈一生未婚,却唯独能和她私交不错吧?
这样懂事的女人,哪个男人又能抗拒呢?
总的来说,文佩佩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
当然,只要她对自己没有恶意,不挑起战火,自己也不会怎么样。
邢烈送完人,回了家,看见白梨正在窗子下看书。
白梨没抬头,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这么快回来,没送文姐去火车站吗?”
“她说自己坐车去火车站。”
白梨放下书,娇嗔:“文姐腿不好,烈哥你应该送她去火车站的。”
邢烈见她还担心起文佩佩,绕进了屋子,走到她书桌边,拿起她的教科书。
“你看什么呀……”白梨奇怪。
“我看你读的什么书,把脑子读坏了,推自己老公去送别的女人。”
白梨鼓鼓雪腮:“文姐人挺好的,也说了会祝福我们。”
他见她还不知道文佩佩一直都在试探,一蹙眉。
这丫头太单纯了。
明明对付白建军一家,有几分心思,怎么对付情敌,就傻乎乎的?
他忍不住担心她,揉一把她的脑袋瓜:“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白梨眨巴了一下鸦睫,装傻白甜上了瘾:“烈哥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文姐是坏人?“
“也不是,总之,以后不要太信任不熟的人。”
白梨哦了一声,点头,却又摇头:“也不一定。”
邢烈:“?”
白梨甜甜说:“我和你当时也不熟,可我就是信任你,觉得你是值得托付的人,事实证明我没错。”
邢烈心都被她撩化了。
她看见他眼神炽热起来,站起来,踮脚就勾住他脖颈,凑到他耳边:
“你快去上班吧。我今天去买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要是前世,她是万万做不出这些小动作的。
可能是因为文佩佩来了一趟,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虽然他说和文佩佩没什么,但……
她一想起前世两人的亲近,仍觉得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邢烈耳朵被她袭来的香气一烫,忍住想要她的心思。
她还没从心理阴影里走出来。
不想伤了她。
手掌滑下去,握了她纤纤小腰,在她耳边沉沉:“我先去厂里。”
邢烈因为送文佩佩,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到厂里后,已经快十点了。
刚一到车间,何主任早在那儿等着,看见他来,喜笑颜开走过来:
“邢烈,你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