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尊国,自古保持着互不干涉的条约。
其各国首脑的会谈,更是几乎少之又少。
然而,如今的形势却变得似乎不同了。
帝国中枢纽大会堂。
此刻,这个能容纳万人的会议大堂,已经被清空,留下的只有漫天混杂的碎屑与穹顶之上投下的淡蓝光幕。
帝后侧躺于光幕之下的华貂软席之上。
躺着的是,白泽象虎之皮,盖在身上的是天蚕龙雀之羽绒,就连趴坐在一旁的雪白兽猫都有专属的尊贵席位。
一阵咳嗽声从四处,空旷的会堂穹顶传来。
首先投影而至的,便是一位头戴高帽玉玺,垂落流苏之帘的中年男子。
男子看见了帝后。
看见了那个随性而为便能衬托独世芳华的女子侧躺而席,眼中闪过惋惜与迷恋。
“怎么帝龙兄还没能出关吗?当真是委屈了如此美人啊……”
帝后依旧轻眯假寐,全然没有在意这个突然投影而至的男子。
空间一阵水画涟漪般的波动,又是一个男人的虚影折身而至。
“没想到已经有人先到了啊……当真是百年未见哪……雪染,北方的冰旮旯住的可还习惯?不如放下你那些宝贝似的寒影矿来我们南国做做客呀~本尊可是会大力欢迎的,当然也不会少了你最爱的美女……~”
男子发出轻佻的戏谑之音,全然不顾身在场的还有一位绝代风华的一国之后,纵情畅谈着男人之间才懂得爱好。
“百年未见,你那轻浮的性子仍是没变呢,无涯……”
金冠白袍从天而至,虚影渐渐投射而来,花白的胡须与睿智阴厉的眼神无不透露着这位最后降临的老者的气度与资历。
一直闭眼假寐的帝后在此刻,也才微微睁开了美眸。
“既然都到齐了,那此次商议便开始吧……”
被称作无涯的轻浮男子捋了捋垂落的深蓝鬓发,露出了看似恭敬的微笑。
“哎呀,教皇前辈千年前提醒我可是始终都牢记着呢……只不过生于南国,生于君朝,很多性情很多态度是想伪装也伪装不了的呢……”
这位最后降临的教皇老者缓缓从胸前拿出了一个金色十字架。
“伪装与伪装,改与不改都无所谓,你们的那些破事不要牵扯到老夫就行。”
此话一出,第一个到的中年男子与轻浮男子皆是表情瞬间变了变。
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教皇老者将金色的十字架扔到了四个人的中央。
一个大陆的平面虚影缓缓浮现。
其上清晰地包含刻画出来了重做天下的布局。
其中在四个方位各自分布出了一个特异的红点。
而在中央的碎墟洲偏西的一处位置,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太阳光点。
“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严峻的事情发生了……”老者不紧不慢道,“时隔五百年那些维护天道的家伙终于又疯了一个。”
“这不是好事吗?”轻浮男子勾起嘴角戏谑地笑着,“巫山的那位小美人肯定不会放着不管,让他们狗咬狗不是挺好?说不定还能捡个便宜……”
(说不定,就能把那冰冷刺人的清月仙子弄到手好好玩一玩了……)
中年男子注意到了轻浮男子眼中的邪光,他用只有两人才知晓的秘术传音道。
(论妄想我是比不过你的!同为极位至尊我都在怀疑你所证的尊途是不是就是御女之道而非无涯忘情……)
轻浮男子面色十分鄙视地回望着中年男人。
(你自己不也是老淫棍吗?有什么理由质疑我?别忘了你我还有帝龙那个老绿王八一起干的荒唐事呢?虚伪——)
中年男人淡淡地眯起眼。
(那时皆是为了实力,如今想来却是一桩错事,那时的冲动我承认,我也亲自尝试过去弥补,并不像你……单纯地只是用女子发泄。)
中年人的目光,再度落在了那个绝代风华的妖娆女子身上。
他的目光中充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与迷恋。
轻浮男子冷笑着。
(你没救了——竟然还对那女人怀着那样的感情……)
说归这么说,可是轻浮男子的目光也同样落在了帝后的身段上,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我修无情,即是随心而欲,先纵情才能断情,况且在我眼中从无爱情只有本能兽欲。
在我眼中的情欲也并非情,不像你……你个绿王八又何曾懂得这份道途上的美丽风光呢?)
中年男子斜睨了一眼轻浮男,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绿王八?呵……无涯,按照你这么说,那我们都是绿王八啊!)
轻浮的无涯在中年人雪染平静的嘲讽中沉默不再说话。
他眼中的杀机与不屑一闪而逝,心中的某种杀意与冲动迅速被他平复。
(都只是玩玩而已,本就是一只破鞋又不本座的禁脔,本座何需在意?)
这位南国的君主,海天尽头的无情大尊,无涯……他是如此对自己说的。
在这两个极位至尊的“眉来眼去”说着悄悄话的期间,教皇老者已经把当下的现状乃至于对于那个发疯的神兽的处理方案做出了叙述。
老者对于那两个男人在他发言时随性而为的不尊重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被两个男人瞩目聚焦的帝后虽然已从侧躺转为了靠坐,双腿交错而坐间的无暇曼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搂着怀中的雪白兽猫,仔细的倾听完了老者的所有话,对于两道灼热又冰冷的视线就被她当做成了眼前的一闪而过尘埃般视为无物。
终于,在老者说完后,帝后檀口微张,朱唇轻启。
“所以说……教皇准备出手了吗?”
两个男人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个金冠白袍的老者。
教皇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
“既然那只大鸟忍不了了,那就送他上路吧,希望你们帮点小忙,准备四象杀阵。”
“即便要毁掉那个国家也要如此是吗?”
中年人平淡的问答。
教皇没有说话,轻浮男子却立马答应了。
帝后的目光幽深。
“各位皆是极位,本宫不才,区区天位,便不插手了……”
说罢,帝后唇口轻吹,面前的三道幻影如同云烟般彻底飘散了。
……
西皇教国国都,教令圣宫。
金冠白袍的老者看着帝国目前首脑帝后的虚影消失叹了口气。
这位振兴一国的帝后虽然实力不及他们三人,但是在四国遵守的规则之内确实带出了一批不俗的军队。
他对于她可能的某些凄惨过往感到悲哀,却不会去同情。
毕竟要说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将国运提升的如此之快的狠人,又何须在乎一点从他这里得来的同情呢?
何况之前不久对方还在他皇都眼皮底下大闹了一番……
眼前仅剩的两个男子虚影也只有一个人答应了。
老者将目光投向了没有回复的中年人。
“北王雪染,你的态度是?”
中年人摇了摇头。
“四象杀阵威力太过骇人,想必在碎虚洲使用天府那群人定不会答应的。”
“呵…那群臭鱼烂虾又能干什么?集齐你我之力所成的四象杀阵他们怕是进来也跟着一块灰飞烟灭了。”
轻浮男子不屑地讥笑着中年人虚假的良心。
“你是看美人走了,才临时变卦的吧?以前的你可没少打碎虚玉海的主意。”
中年人的表情如雪山般宁静沉稳,不做回答。
可轻浮男子却仍是摇头嘲笑着,表达自己的不屑与不解。
他是就是想让眼前的中年人那雪山般的表情来一次雪崩的扭曲,言语随性而无下限的挑衅着。
教皇微皱着眉,他明显能感觉到,两人身上逐渐浓郁而出的杀意。
他长叹一口气,重重的将十字架拉扯抽飞。
结束了这场隔空虚影的会谈。
“如此无聊的后辈竟然还和老夫并肩极位,简直是天下最大的滑稽!”
他的面容略显沧桑,眼中却熠熠生辉,双眸灿烂间缓缓凝重出了朱红的杀厉。
“无需他人,有老夫一人便足矣——”
对于这位教皇而言,那个昼在玉间城明目张胆的出现,简直就如同是骑在他的头上撒尿没有区别!
他站在如同万花筒层层叠叠的穹顶之下,冲教堂之外怒吼。
“七教院动员——准备出征!!”
吼声荡彻皇城八万里,举国上下,迅速警戒动作了起来。
尤其是七教院中的那些先前给皇国丢脸败在帝后手中的一众“刽子手”与“行刑官”,当时便已经摩拳擦掌,冲向了西皇教国边界。
年迈的教皇则是已经缓缓来到了深宫之后的某处小小城堡。
眨眼便来到了城堡中的一间淡雅居室之中,看见了那个对镜发呆的少女。
他的眼中暴射出疯狂的占有欲与病态的宠溺。
他想起了曾经最爱的妻子,他确定眼前的乖女儿将成为他新的救赎。
那是他唯一的女儿,更是整座教国的国宠!
——移动的第八教堂,皇女。
然而,这位皇女却是一个无法看见世界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