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岂有此理!”
看完文件的袁斌肺都要气炸了。
一旁的村支部书记吴海洋看到袁斌为这事生气,也放心大胆的吐槽。
“袁镇长,上面给了这么个文件让我下达指示,我只能照办,但我心里实在是不愿意啊!如今的老百姓,从年头到年尾都在做牛马,忙了一整年,好不容易过年能有点乐子,还搞这么一出。
之前老百姓还能看看春晚,如今春晚大家也都不爱看了。人们都说,这春晚啊,就是一群幸福的人祝一群痛苦的底层人新春快乐,一群退休金几万的人,祝一群月薪几千的牛马工作顺利。一群妻妾成群,祝一些光棍阖家欢乐...”
听到村长的吐槽,袁斌不由得想到了李奶奶和小虎。
“300块钱倒不是什么天文数字,可交这个钱是为了放鞭炮,底层老百姓,有几个能为这种事交钱?倒是有交钱的,那也是家里条件不错的,这钱穷人可交不起,这其实就是变相剥夺穷人找乐子的权利啊!”
袁斌抓住吴海洋话里的重点,忙问他:“你说已经有人交钱了?”
吴海洋叹了口气:“有那么几户。”
“钱上交了么?”
吴海洋一愣,还以为袁斌想要这笔钱:“还没有,袁镇长是啥意思?”
“把这些钱退给他们!”
吴海洋有些吃惊。
“袁镇长,这不太好吧?”
袁斌冷笑几声:“怎么?我一个镇长说话没有力度?”
吴海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
袁斌自然知道他的顾虑:“你先把钱退给他们,这件事回头我来处理。”
听袁斌这么说,吴海洋松了口气:“袁镇长,您真是人民的好干部!”
临走前,袁斌特别交代吴海洋,通知村里的每个人,所谓的安全环保许可证作废,鞭炮可以随便燃放。
不过吴海洋没敢照做,他不傻知道如今这个局面,说明镇政府存在政见不和的情况,这个文件是书记下达的,镇长的话反倒显得没有份量。
没有接到书记那边正式的通知,目前他也只能是在心里支持镇长。
离开诚明村后,袁斌依次走访了几个村子,都是同样的情况,多数村支部书记都对这件事表达不满。
尤其是莲花村的村民王远生,更是对这件事破口大骂:“走了一个于峰,又来了个吕政,还他妈赶不上那个于峰。幸亏有袁镇长在,要不然老百姓都别活了,看他们剥削谁去!”
袁斌责问王远生:“接到这个通知,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和我反馈?”
王远生苦笑道:“袁镇长,我以为您知道这件事。和您反馈,那就等于在质疑您的工作,您毕竟是领导啊。”
听到这番话,袁斌感到一丝苦涩。
在百姓的心中,官民的界限划分得非常清楚。官就是官,你再怎么爱民如子,在民的眼中,你就是官。这两个阵营永远没有办法打成一片。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袁斌怒不可遏。
但这件事光生气没用,吕政已经有能力让这个文件生效,必定不是光凭他自己就能办到的。
袁斌和他叫板没有用,这件事还需智取。
袁斌正在思考这件事该怎么办的时候,机会找上门来了。
县电视台的记者跑到向阳镇来采访。
他们一共就两个人,一个美女记者负责采访,一个小伙负责摄像。
这两人先是找的镇委书记吕政,并道明了来意,但吕政对他们的采访没有丝毫的兴趣。
他们随后才找到袁斌。
进到袁斌办公室后,美女记者做了自我介绍,并道明来意。
“我叫卢思思,是县电视台的记者,这次想到咱们向阳镇是想以采访的形式,为一个节目寻找点素材。”
袁斌问是什么节目。
卢思思介绍道:“是和咱们的新年有关。”
她随后说出做这个活动的背景。
近些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传统习俗的简化,娱乐方式多样化等原因,年味越来越淡。
尽管如此,许多人仍在努力通过创新传承方式和赋予春节新的意义等方法,试图保留春节这个传统节日的独特魅力。
县电视台发起的这个活动,名字就叫“寻找丢失的年味”。
听完卢思思的介绍,袁斌眼前一亮,觉得机会来了。
他当即表示要对卢思思的活动高度支持,还讲了一番振奋人心的话。
“县里这个活动实在太好了!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曾几何时,腊八一过,那浓郁的年味从腊八的粥香开始,就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里,直到元宵的烟火熄灭,才缓慢的散去!”
袁斌简单几句话,说的卢思思也很是激动:“袁镇长说的太好了,想想那个时候,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嗑嗑瓜子,喝着饮料,大家一起等着新年钟声的敲响!”
“还有放鞭炮!”袁斌看准时机补充这关键的一句,“当年大年初一的清晨,鞭炮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你想睡懒觉都不行,得赶紧起来迎接新年。”
卢思思笑盈盈的附和:“对呀对呀,我是一点都不觉得鞭炮声吵,最近好多年都没有听到那么热闹的鞭炮声,甚至感觉鞭炮是过年最重要的一环!”
袁斌适时叹了口气:“和你这么一聊,感觉年味是淡了许多。”
卢思思接触过很多领导,鲜有像袁斌这样能放下身段和她发自内心交流的。
此时的她也好像找到知己一般敞开心扉:“袁镇长说得对,如今腊八已过,新年的钟声也即将敲响,那种熟悉的年味却好像细沙一样从指尖流逝...”
说这话时,卢思思眼神中带着令人心疼的忧郁。
找到解决问题办法的袁斌心情大好,对卢思思说道:“卢记者请放心,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我们向阳镇想找回年味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