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柏骑着小毛驴招摇过市,许多人都知道,张家的神童又去开荒了。
有人说:“他那么小的一个,懂什么开荒?”
“阁下一定是孤陋寡闻,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咱们江都神童,是农业神童!
张川柏溜达几日,被来家阿翁逮住了。
“我们给你准备了年考。”阿翁明明须发花白,说出口的话却很不慈爱。
张川柏觉得自己还没歇歇脚呢,就要去考试。
将小毛驴带回家里,张川柏背着手往外走,老气横秋地叹气:“我要是有孙大圣的分身术多好。”
这个时候,卢照邻在做什么?
鼎鼎有名的范阳卢氏神童卢照邻,约了张铁柱、陆娇娇和阿黄等小伙伴,开启捡橡子活动啦!
踩着落叶中翻呀翻,眼疾手快地看到一颗橡子,扔进箩筐里。
一粒粒,渐渐装满筐。
多有成就感!
“我也想去……”张川柏垂着脑袋。
张衍和吴秀看小三郎像阿黄一样耷拉着耳朵,都忍着笑。
小三郎有两种矛盾思想:一是想多学些东西,二是想快快乐乐的玩。
只剩没有分身术。
张川柏学的东西太杂,年考竟然不止一天!
而是一场接一场的考试。
拳脚、射箭、刀法。
看舆图,按照分率计算图上两地的实际距离;
论述题:假如你是水军大都督,从莱州出海进攻平壤,该怎么做?
张川柏:……你们挺会假设的。
我要是水军大都督,我别说打平壤,我还灭三韩打倭国呢!
做人一定要有梦想,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
文散官的加官文书送达扬州,官府来人通知张川柏前往都督府。
今后他的正俸,也由都督府下发。
张川柏一路各种猜测。
和前面几次的赏赐都不一样啊!
这一回,不是礼部主事方回来传旨?
说起来,不知道老朋友方回升上五品没有?
越是兴奋,思维越是发散。
他离开之后,家人也都是兴奋、好奇、激动。
吴秀抱着小狐狸一顿揉搓,沾了一身的狐狸毛。
张衍进进出出,口里念叨什么……
小美竖着耳朵听,隐约听到“祖宗保佑”、“过年加猪头”。
……
直到看清楚文书上面的字,张川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考试考糊涂了。
正所谓“加官进爵”,文武散官就是“加官”。
甘罗十二岁为相,我比甘罗还厉害?
“恭喜啊!今后你就是朝散郎了。”领着扬州都督一职的越王李贞笑道,“你家这回要摆十桌八桌了吧?”
张川柏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必须的必须的!”
夫子是朝散大夫,我是朝散郎?
这个搭配……
皇帝真是太有心啦!
四舍五入,我就是江都张公!
张川柏知道,朝散大夫很厉害了——
未来有个大诗人白居易,五十岁加朝散大夫,乐滋滋地写诗“吾年五十加朝散,尔亦今年赐服章。”
法曹贺兰安石也在场,感慨:“高祖武德七年制定令,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将仕郎,二十八阶,为文散官。
文散官的最低一阶,是从九品下的将仕郎。升到从七品上的朝散郎,你数数有几阶!”
九阶!
整整九阶!
你这是登梯直上,不讲武德啊!
张川柏喜滋滋地说:“是皇恩浩荡,是陛下的恩宠。我一个小孩子,哪有什么过人的功劳,值得加朝散郎呢?”
……虽然我很值,但是得谦虚几句嘛!
说了几句发自肺腑的感恩话语,张川柏眼巴巴地说:“我听闻,文散官也是有官服的?由官府统一制作和发放?”
就是,这个,那个,我的官服呢?
李贞说:“有官服,以后四季官服,都随正俸发放。只不过,你可能穿不了。”
织染署做官服,又不是量身定做,都是宽松的。
朝中那些高大威猛、挺着将军肚的官员都穿得下。
所以……
“我这就要。”张川柏说。
很快,就有人把他的衣冠取出来。
文官朝参皇帝时要戴进贤冠,九品以上一梁,牛角簪。
官服有朝服、公服、常服,好几套呢!
其中常服是日常穿的,由幞头(也叫折上巾)、袍衫、靴带组成,七品官的官服为浅绿色。
张川柏留意到,贺兰安石就穿着浅绿色的常服。
绿得精神,浑身春意盎然!
李贞招招手,有仆从上前,带张川柏到退室更衣。
重大场合穿的礼服,此时换上不合适。
再说,张川柏的两个包包头,也戴不了进贤冠。
张川柏包上幞头,穿上又宽又大又长的绿色常服,站在铜镜前转圈圈。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刚当上弼马温、穿上官服的齐天大圣。
……
“大王!”
张川柏提着官服,迈着方步“噌噌噌”地出场。
没有背景音乐,差那么一点意思。
“哈哈哈哈……”李贞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小孩儿穿大人衣服,太好笑了!
“张三郎,你回去之后,可以改一改官服。其实朝廷发的官服,大多不合身,可以自己改。”
不过……你的改动难度,未免太大了!
相当于把整件官服拆开,重新做啊!
张川柏才不管李贞和贺兰安石怎么笑呢!
很好笑吗?
明明很好看啊!
威风凛凛!
张川柏说:“我要穿着官服回家,给阿耶阿娘和夫子看!”
“好,我让人送你回去。”李贞很和善。
皇帝日理万机,还能记得给张川柏加官……
这就说明,张三不在长安,长安处处有他的传说。
张川柏再次跟李贞道谢,又跟贺兰安石道别,乘坐都督府的马车回家。
……
李善和卢照邻陪着曹夫子,在张家等候消息。
同住一巷的好处,就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师长很快就知道。
小美跳到墙头,关注着巷口的动静。
那个人的味道,隔着老远,小美都闻得到!
“汪汪汪!”
小美如幼犬般汪了几声,家人走出门口。
“阿耶!阿娘!你们看看我!”张川柏从马车中探出头来。
都督府的马车就是大啊!
可惜他就是有钱,也不能置办这样的马车。
“吁~”
车夫一声令下,马蹄放缓,精准地在张家门口停稳。
张川柏提着官服,小心翼翼地跳下马车。
稳住,一定要稳住。
踩到衣袍摔个狗啃泥,就不是那么潇洒啦!
“三郎这一身衣服,是什么意思?”吴秀瞪大眼睛。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