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一就这么拿着唐长川的手机，既不放下，也不说话。
唐长川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发呆。
陶思绵感觉到车厢内的氛围不知由何时开始，就变得诡异起来，她在一旁也不好出声。
最后还是小悦悦疑惑的问道：“奶奶、哥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不约而同的摆出一副勉强的笑容。
“哈哈，哥哥刚才在想事情呢~” 唐长川抚了抚小悦悦的脑袋说道。
赵淑一不动声色的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对着电话说道：
“老哥，咱们先聊到这，我把手机还给长川了。”
“哎哎好！咱们有空再聊，有机会你来江城，我们好好招待你！” 唐忠回应道。
“好……好嘞！老哥再见！” 赵淑一说着便把手机还了回去。
唐长川接过手机，跟爷爷寒暄了几句，随即挂断电话。
一行四人很快便回到了青玉山庄，在一二号别墅大门前分别。
一迈进家门，陶思绵便叫住了唐长川：
“川川，你刚才怎么了？”
毕竟两人也同床共枕了好一段时间，他有没有心事陶思绵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绵绵，我怀疑赵奶奶跟我姑奶奶有联系。”
唐长川开门见山的说道：
“不，应该说我怀疑赵奶奶就是我姑奶奶。”
“是因为她会讲江城话吗？” 陶思绵反问道，看表情她也在思考着这件事。
“这只是原因之一……” 唐长川自然无法解释有关系统任务的事情。
“我总觉得她对我的态度有些莫名的好，甚至可以说是好过头了。”
陶思绵闻言，也回想起不久前，唐长川被警方带走调查那天晚上的场景。
据她所知，当时安澜一回到家就把这件事告诉她了。
当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办时，赵奶奶就已经疏通好关系，并且来到二号别墅了。
这说明……赵奶奶比她要更早知道唐长川出事的消息。
从事后安澜的表现来看，她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赵奶奶。
那赵奶奶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陶思绵把自己的疑惑讲出之后，唐长川也感到困惑不已。
“能比你更早知道这件事……是谁告诉她的呢？”
唐长川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随即把安澜喊了过来。
“老板，您叫我？” 安澜迅速来到两人身边。
“嗯嗯，我们要出门，让刘师傅来接我。” 唐长川说道。
刘师傅是青玉山庄配给唐长川的司机之一，也是他去共和酒店当天负责接送他的司机。
“明白，老板！” 安澜闻言，马上给两人安排好了车辆。
两人若无其事的坐上车，老刘随即问道：
“唐先生、陶小姐，请问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可以带我们在六环上转一圈吗？” 唐长川随口说道。
“明白！” 老刘闻言也没问原因，只是轻车熟路的驾驶着汽车离开了青玉山庄。
路上——
“刘师傅，您这车技还挺好的，得开了好几十年车了吧？” 唐长川看似随意的问道。
“哎对！我十八岁就学会开车了，退役之后就来山庄当司机了。” 老刘回答道。
“您还当过兵呀？”
“对啊，我当兵的时候也是给首长开车的，首长们都夸我车开得好呢！” 老刘自豪的说道。
“哦哦~那您也给赵奶奶开过车吗？”
“这个……开过一阵子……咳咳。”
一提到赵淑一，老刘的态度明显就冷漠了许多。
但反而就是这种态度，让唐长川察觉出两人之间必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唐长川深呼吸一口气，随即诈道：
“赵奶奶让你来监视我对吗？而且不止你一个人，家里除了安澜以外，应该还有不少赵奶奶安插的人手对吧？”
他说这话，完全是自己的主观臆测，没有一丝一毫的实证。
老刘毕竟也是当过兵、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只见他面露一瞬间的诧异，随即马上恢复平静的回答道：
“唐先生您说笑了，您是山庄的业主，我们只是为你们提供服务而已，哪有什么监视你们的权力呀。”
“那老邓师傅他跟我说的话算什么？我可是在他身上花了三百万呢。” 唐长川质疑道。
老邓是山庄配给他的另一个司机，他什么话都没跟唐长川说过。
只是唐长川猜测他也是监视自己的人手之一，所以才这么说的。
老刘闻言果然不再出声，就连他开车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唐长川见状，也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事情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
眼看着车辆真要开上六环高架了，他连忙开口道：
“我们不上六环了，回家吧。”
“明白，唐先生。” 老刘的声音里带着些落寞，他知道自己的任务，算是失败了……
“刘师傅，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呢。邓师傅没收我的钱，也什么都没跟我说。” 唐长川解释道。
老刘闻言又是一愣，他想要替赵淑一辩解一些什么，但理性又告诉他，保持沉默才是现在最好的应对方式。
这一整个套话的过程，陶思绵一直坐在唐长川身旁，静静看着他的骚操作。
从她这位旁观者的视角出发，刘师傅其实什么错误的没犯。
当然，能让赵淑一安插到唐长川身边的人，没点本事也不可能。
他能轻易化解前两次试探，面对最后一次试探，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刹那。
但就是那一瞬间的犹豫，让唐长川确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是正确的。
……
两人回到家中刚一坐下，赵淑一便找了过来。
这一次，她甚至没把小悦悦带在身边。
“长川……” 赵淑一的眼中罕见的出现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
“赵奶奶，您先请坐吧。” 唐长川面不改色的说道，还为她倒上了一杯热茶。
“嗯……” 赵淑一沉吟一声后坐下，脸上随即恢复平静。
“赵奶奶，您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唐长川明知故问道。
“嗯，确实有件事要和你解释解释。”
“是关于老刘的事情？”
“哈哈，我说你小子还是机灵。” 赵淑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老刘以前可当过特种兵，没想到被你几句话就给诈出来了。”
“没有没有，纯粹侥幸而已。” 唐长川摆摆手说道。
“我确实让他时时跟我汇报你的情况，但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你愿意信任我吗？” 她试探道。
“当然，我们来京城这一个多月，受了您诸多照顾，我当然愿意相信您。” 唐长川答道。
“只是，您能告诉我，您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吗？”
“这个……每个人心里都有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你也一样不是吗？” 赵淑一反问道。
这一问还真把唐长川给问住了，他确实有很多秘密不能跟别人说。
甚至跟最亲密的父母和陶思绵，也不能说。
“确实……您在这稍等一会儿，我有些东西想给您看一眼。” 唐长川说着，便上了楼。
等他再下楼时，手里便多出了一个小木盒子。
赵淑一一看到他手中的木盒，沉睡已久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仅凭直觉她便猜出，这是自己父母当年用来存放家里积蓄的“保险柜”！
没想到自己大哥竟然让他把这个东西也带到京城来了。
“赵奶奶，这是我姑奶奶留下的一块玉石，我不太懂这些玩意儿，您能帮我看一眼吗？”
唐长川拿出那块刻有“青玉”两字的玉佩，双手递到赵淑一面前。
赵淑一看到这块玉佩，手微微颤抖地接了过来。
她仔细端详着玉佩上的纹路，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怀念又有痛苦。
这是她出生取名之后，父母特意从城里买来的青玉。
乡下人也不懂什么玉是好的，什么玉是坏的。
更何况，就算有好玉，当年自己的父母也买不起。
所以这块玉佩像是蒙了层灰般色泽暗淡，其间杂糅着各种斑点和杂絮，极度缺乏美感。
它的雕刻工艺如今看来也十分粗糙，小小的一块玉上只是生硬的刻着蒲纹。
如果说唐长川送她的帝王绿玉镯是玉石中的极品，那这块玉佩就是玉石中的次次之品。
但就是这么一块次等的玉石，寄托着父母对她健康成长的祝福。
而她……因为年少时的一次负气，再也没有回过家，甚至没能给自己父母养老送终。
想及此，赵淑一的内心深处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痛苦，眼泪再也无法抑制的流淌下来。
如此一来，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唐长川和陶思绵也什么都懂了。
陶思绵连忙坐到她的身边，温柔的安抚着这位年逾古稀的老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淑一才止住自己的眼泪。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泪眼婆娑的看向唐长川。
“长川……” 她欲言又止的说道。
随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来二去之下，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站在玄关处的安澜身上。
“小安，你有什么事吗？” 她岔开话题问道。
“我……” 安澜见状也懵圈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安澜，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唐长川也没发现安澜是什么时候来到的，但看她的表情，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说道。
“老……老板，门外有军方的人找您！”
“军方……？”
唐长川和陶思绵闻言，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赵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