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遇是被窗棱切割的晨光烫醒的。她眯眼看着略显陌生的木质天花板，宿醉的钝痛像一把小锤子在太阳穴敲打。
她正要起身，忽然发现左手被什么东西压住——顾礼安的胳膊。偏头看去，少年弓着背蜷在旁边，后颈的脊椎在晨光中泛着玉质的光泽。
记忆碎片突然汹涌而来。她触电般缩回手，腕间残留着被某人十指相扣的触感。
昨晚路灯下的醉话，梧桐树下的秘密，还有……她低头摩挲着自己刚刚收回的手……
“醒了。”
沙哑的嗓音惊得她差点滚下床。
顾礼安撑起上半身时，锁骨折出漂亮的弧度，发梢翘起两撮呆毛。他摸出手机晃了晃：“十一点零七，遇姐是该醒了。”
付遇揪着被角往墙边缩，突然发现身上穿着陌生的灰色t恤。衣摆垂到大腿中段，领口松垮露出半截锁骨。她瞬间僵成石雕，连脚趾都蜷进被褥褶皱里。
过了马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点都想不起，好像撞到路灯杆上了。
她想着抬手摸了下额头，倒吸一口冷气，“嘶。”
顾礼安看着，一下子就明白，“昨晚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飞来的枕头砸中脸。
他抓着枕头，无奈道:“衣服是程澄过来帮你换的，视频为证。”说着把手机放递她面前，视频里付遇正抱着程澄喊：“妈妈我要吃草莓。”
“至于你额头……”他滑动手机，视频里付遇正抱着路边的路灯杆，“路怎么软乎乎的，站都站不稳，小顾，你快过来我扶着你……”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路灯杆上。
付遇涨红着脸扑过去抢手机，却被床单绊倒。顾礼安伸手接住栽下来的人，温热的掌心恰好贴在她的后腰。
晨风掀起白纱帘，阳光透过薄纱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付遇的手撑在顾礼安的胸口，掌心下是他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她心尖上。她的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感受到他胸膛微微起伏的温度，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顾礼安也有一瞬的失神，望着付遇微红的脸颊，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轻颤的睫毛上。
付遇视线落在他手腕淡粉的齿痕上，记忆碎片拼凑，试探性道：“我……昨晚没有对你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吧？”
没错，是她对他。
付遇感觉自己昨晚做禽兽的概率大一点。
毕竟视频为证她比较野蛮。
顾礼安的手依旧贴在她的后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下的肌肤，触感温热而细腻。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现在投怀送抱算不算？”
付遇立马反应过来，慌乱起身，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试图转移话题：“我怎么在你房间？”
顾礼安回想起昨晚送她回自己房间，好不容易把她哄上床，结果她大半夜过来敲门，说什么都不回自己房间，非要跟他挤一张床，还耍赖说什么小时候不也经常一起睡。
他也跟着坐到她旁边，笑道，“是你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
付遇看向桌子上的草莓，依稀记得自己大半夜吵嚷着非要吃草莓，不然就不睡觉，没想到他还真出去买了。
太尴尬了。
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真是个好人。”
顾礼安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付遇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嘟囔着：“我说你是个好人，听不懂啊。”
顾礼安挑了挑眉，嘴角上扬，手指故意摩挲着手腕上的咬痕，意味深长道：“相较于你昨晚对我上下其手，我确实算是正人君子，不折不扣的好人。”
什么叫上下其手。
付遇刚想反驳，视线便顺着他的动作看向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罪证。
理亏加罪证。
她最后只能明知故问道：“没事吧？”
顾礼安晃了晃手腕，“应该没事吧。”
“你别应该呀。”说着晃了晃手机，“我给你转点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
顾礼安抬手拿过她的手机，“我又不差钱。”
付遇也不扭捏，把手腕递过去，别头皱眉道：“那我也给你咬一口，咱们扯平。”
顾礼安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又看她一副明明怕疼已经准备强忍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遇姐，对自己这么狠。”
“敢作敢当。昨晚确实是我先不仗义了。”说着晃了晃手腕，“快点，给个痛快的。”
顾礼安顺势坐她旁边，拉近距离，故意十指相扣，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算了，看在你昨晚乐于助人没把握丢路边的份上，咱俩扯平。”
熟悉的感觉，该死的记忆。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她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拍开他的手，站起身，“别以为我理亏，你就能对我为所欲为。”
“躲什么？”他拉着她的衣角，声音低柔，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昨晚不是挺大胆的吗？还说要带我回家养着。”
付遇的呼吸一滞，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强装淡定，拍开他的手，强颜欢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别这样，咱们俩本来也没做什么？”
“昨晚遇遇可不是这样的。”他起身，将她转了个身，指了指浴室方向，从身后抱着她，弯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委屈道：“遇遇昨晚可是抱着我的胳膊嚷嚷着要看美男出浴的，要不是我坚守底线，恐怕这清白都要不保了。”
自己怎么不记得有这一茬。
“我怎么可能这么禽兽。”她不相信，推开他。
顾礼安嘴角抑制不住的笑，啧啧两声，故意收拾东西一边摇了摇头道:“你这不负责的态度，得亏昨晚我坚守住了。不然啊，我的清白可就毁在你手里了。”
她看他，反咬一口，狐疑道:“你昨晚没对我做对不起我的事吧？”说着双手护胸。
顾礼安手一顿，回想起她昨晚可是真的一整晚都不消停。
上半夜，她吵着要吃草莓，外卖也点不到，他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回来的时候，她又嫌草莓不够甜，闹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哄着她吃了几个，她才安静下来。
下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她的被子踢得那叫一个勤快。他刚给她盖上，她一脚就踹开。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坐在床边守着，生怕她着凉。直到天快亮了，她终于睡安稳了，他才能在床边趴一会，还不敢睡太沉，就怕她再有什么状况。
顾礼安捏了捏她的脸，认真道:“老子才不屑于做没名没分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