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凉爽的秋日,钻出了明媚的阳光。
顾丽萍道:“庭芳,你过来,让母亲为你梳妆。”
一大清早的舒适清新,薄薄的光芒洒在白皙的手臂上,只觉分外灿烂。
窗外的麻雀被惊动了扑闪翅膀,呆头呆脑,好奇地歪着身子瞧她。杨庭芳满脸憔悴,两个又浓又暗的黑眼圈。
她一脸呆滞,顺从地坐到母亲跟前椅面,闭眼贪晌,任由摆布。
“一梳,一梳——梳到尾,无病又无忧;二梳梳到尾,富贵不用愁;三梳梳到尾,多福又多寿;再梳梳到尾,长长久久不分离。”
“妈,你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呢?”杨庭芳半梦半醒间疑惑。
“没什么东西。”顾丽萍拍拍她肩膀,示意起身,“去看看,怎么样?是不是跟小时候没差别。”
杨庭芳不情不愿,“哦。”
走到卫生间里,四周似胶卷卡住了般寂静一瞬。
突然传出女人的锐利的夹杂抓狂的喊叫,“妈!这是什么鬼啊!?”
早有预料的顾丽萍得逞地笑起来,弯弯眉眼,仿佛是短暂地恢复了年轻的活力。
沉入回忆中,一副温和的模样,洋溢着母爱的慈悲柔光。
揶揄道:“是你小时候吵闹着想扮的仙女造型呀。”
太阳钻破了东山水平线,光芒普照大地,对面发黄的外墙染上清晨第一缕阳光的轻抚,变得愈加橙黄、夺目。
岁月的坎坷不平,刮下道道伤疤。
母女之间的玩闹只是这个美好的城市静静一隅。肃杀的秋日掉落许多零散黄叶红枫,汽车忙碌飞驶,却避无可避地被堵在了早高峰里。
只字未提幸福,
却处处皆是幸福。
“外婆,姜姜今天真的不用去上学吗——”瓮声瓮气的小奶音拖长了尾调,显得尤其神采飞扬。
“对啊,我的姜姜。”顾丽萍回。
杨庭芳补充:“而且今天外婆会带我们去游乐园玩哦!”一大一小的人,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顾丽萍看着她们,也看着落叶归根。
这萧条的城市,不待也罢,她心想。
游乐园的很甜,但价钱就像蚂蟥吸血似的尤其不知足。
顾丽萍主动给嘴馋的姜姜买了一只蓬松的小兔子,小女孩拿着咬了一口便不成型的四处蹦蹦跶跶,踢踏着小皮鞋。
姜姜指指旋转木马,“外婆,我要去当勇敢的骑士。”杨庭芳无奈。
“好啊,我的姜姜骑士,赶紧去吧!”说话间,顾丽萍就支付了玩半小时的金额。
营业员堆着笑,热情地迎了姜姜上木马,忙前忙后。
秋日的冷清让游乐园的生意并不好做。这祖孙三代无疑是既不是节假天也不是双休日的今天里,游乐园最豪的主顾。
姜姜敞开了手脚,快乐得喜滋滋,旁边是附和赞美的工作人员,提着心保护小女孩安全。
在无忧无虑笑声的背景中,杨庭芳和顾丽萍秋风里凭栏倚靠。拨动发丝挠得鼻尖痒,令人忍不住想痛快地打喷嚏。
“啊——啾!”杨庭芳揉揉红彤彤的鼻子。
“女儿啊,你要把姜姜养的眼睛亮些,一定一定要,眼睛亮些。”
“妈,你真的决定了?丢下我?”
顾丽萍缓缓侧过身,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蓄满泪的杨庭芳,坚定地告诉她,“妈妈永远不会丢下女儿。妈妈只是在用实际行动,给不懂的女儿上人生一课。”
“庭芳呐,也该长大了……”
泪水,掉了串的珠子滚落,内心什么高楼猛然坍塌,破碎,又粉碎,埋了整整夏天的荒唐。
从游乐园回来,顾丽萍径直前往公安局自首。
“妈妈,外婆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杨庭芳拼命含着泪水,硬挤出个半笑不笑的哭脸,“姜姜。”哽咽,咬唇,抱紧了软软的人儿,“我们以后见不着外婆了。”
“为什么?外婆是变成星星了吗?花花老师说过,我们突然消失的亲人会变成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姜姜天真地指着夜空。
繁星点点繁星点点,浩瀚宇宙繁星点点。
“守护她想守护的人。那外婆会是哪一颗星星呀?”
几月后,满天尽情飞舞的鹅毛,积雪皑皑,杨庭芳戴着五彩斑斓的毛线手套,牵着姜姜小小的手,慢慢的,慢慢的——
留下两串一大一小的鞋印在雪地里。
冻得像高原红的脸颊,呼出绵长的白气,洋溢幸福的笑容可掬。
没留意到,拐角那里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是方夏。搓搓冷冰冰的手掌,剁剁麻木的脚丫子,他会暗暗关心她们,说不上是为了不后悔,还是因为后悔了所以需要事实证明。
反正很多年,她们并不知晓。
*
“刘边清?你什么意思?”
“行,刘警官厌了倦了,对吧?那就分手啊!”
——那就分手啊!
——就分手!
——分手啊……
“分手……”分手?分手!
被梦魇缠了整整一晚上的刘边清猛地从床上弹起,方方正正的被子揉得皱七皱八,他无暇顾及,摸出手机睁大了眼睛,呆呆看着上面日期。
应该……不是梦,王珂橘是真的跟他提分手了!!
垂泪欲滴。
他才在突发的生离死别中捞回点实感,这厢,女朋友却说没便没了?
不对,她说“分手”我是不是没有回答?
刘边清双手按着左右两边太阳穴,盘在床上绞尽脑汁回想,眉毛被挤压得能夹死苍蝇。
对!
一方没同意的事,怎能作数呢?
他盯着警局外面的几个大字,鼓了鼓劲,埋头前进!
活像只雄赳赳的大公鸡,夸张地举着右手,手里一卷簇新的报纸,挺立的身子骨,松松垮垮斜挎着背包。
左手握拳杵着腰窝。一路引人侧目,“小刘在cos起义的工人阶级?”
一边八百个心眼盼望“偶遇”王珂橘;一边怂得要命,怕极了女朋友真翻脸不认。
七上八下。
忐忑得干冒烟。
“小刘?你来了昂,赶紧,这些下级文件需要你来整理归档,期限为两个日夜,加油!”王姐朝他办公桌上稳稳端了座高山,同情地拍拍他肩,走了。
刘边清一份犹坐过山车的心情,现在笔直笔直地下坠,改成了高空蹦极。
落到万丈深渊底。
好,这下彻底来不及思考别的了。“不是!就没别人了吗?”刘边清试图反抗。
“出公差的出公差,调休的,请假的,实在没人才找你。”王姐的声音翁翁地传进来。
反抗无效。
惆怅,我真的会哭(请代入“我真的会谢”的语气,观感更佳 \\u0027?\\u0027)
……
这是阴天,雨丝密密麻麻地飘落,仿佛三月天里那绵密的春雨霏霏,粉嫩的桃花在凉雨中盛放。
台风终究是穷途末路。
你方唱罢我登台。
陆诚自觉没法怀着平静心态面对谢澄亭,特意拜托了陈萱宁。
42路公交车缓缓在站点停下,陈萱宁一袭风衣,小巧的两朵桃花耳坠,跟随她的动作以黑发为背景,一晃又一晃。
“哎呦,陈医生好啊。”陆诚大老远就跑出了门,半托半迎地将陈萱宁拉进警局,害怕她临时反悔似的。
陈萱宁不由地心中一顿讽刺的笑意。
她勾了勾唇,客客气气道:“陆队长,瞧着心情不错。”
这话像一根锋利的针,一下就扎进了陆诚的胸膛。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哈哈哈,皮笑肉不笑。
“哪有的话多亏陈医生来。”哈哈哈哈哈,他只能尴尬笑笑,缓解心里伤疤隐隐的闷。
风还是很大,吹着高高树木的细顶,摇摆不定的枝叶,映照东边微弱的日光,流入一湾平坦的湖面,雨丝悄悄融合如镜的明亮。
路过一排熟悉的林荫树,陈萱宁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审讯室这边了。
对面便是询问室。“陈医生,你在这起案件里,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彼时,周慧的诘问还历历在耳。
“你觉得呢?”
“会不会,桩桩件件皆出自我的手笔呢?”
陈萱宁笑得静谧张扬,在无人处,如诡异的藤蔓弥天生长。
惊恐万分的蝼蚁各处逃窜。
黑衣悲切不详,可也乌鸦报丧的喜讯,和秃鹫啖食骨肉的享受。既如行尸走肉,天下熙攘究竟怎样?为何还做世间这悲天悯人的玄女?
“谢澄亭,你好呀。”陈萱宁温柔地问候。
善良,不达眼底。
一副标准模范的笑容,在这个昏暗的房间里,她终于可以短暂释放,最深处压抑的恶意。尽情。
回归本身的自己,她这样认为。
消沉的谢澄亭默默抬起沉重的头颅,文质彬彬?呵,可笑。
“怎么?他们警察是没有好好对待你吗?这才几天啊,就邋遢成这样了……好皮囊,可惜了。”陈萱宁调侃道。
顶着鸡窝一样糟糕的头发,谢澄亭没太在意,露出布满红血丝的眼角,冰冷盯着她说:“我记得你。你是那天在暴雨中怎么也要拦下我,只想问我一句爱不爱许应柔的人。”
沙哑、低沉,磋磨耐心,直击对方痛点。
陈萱宁玩味地瞥眼瞧着谢澄亭以为胜券在手的得意。
“我记得你”时,她嘴角的完全预料,游戏似的跟着他话语点头,“哦……扑哧。”
她忽然开始畅快地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闭塞的审讯室,扰得闻者心情莫名愤怒的烦躁。
手掌握成拳,砸在金属桌面上,与金属制的手铐相互撞击“叮铛”作响。
“别笑了,别笑了!我叫你别笑了!听不到吗!!”谢澄亭使出吃奶的劲想挣脱束缚,张牙舞爪地想靠近堵住她的嘴。
狼狈的疯子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啊。难道,你不觉得吗?”陈萱宁并不理会他的无能狂怒,甚至继续故意再火上浇油。
神采奕奕的兴奋劲,裹挟了恶的笑容。
阴森又优雅。
明明她只是寥寥几语,谢澄亭却分明已经濒临精神边缘。
“别笑了,别笑了……求求你,求你别再笑了……”喃喃自语着,梦呓着。
单反玻璃后一名观察的警察担忧地问:“陆队,真不需要我们进去干预一下吗?”谢澄亭是马上就要崩溃疯癫了吧?这位女士她自己精神状态正常吗?他心悸的想。
陆诚道:“不用,我信她有分寸。”坚毅的眼神凝重地注视着室内的陈萱宁,虽然他看不懂她做法的原因。
“好,那我信陆队判断。”这是真话。
“你知道外面已经不下雨了吗?”陈萱宁没来由问谢澄亭。
“你知道吗?现在是晴空万里,湛蓝蓝的天,软绵绵的白云,你肯定见过,现在外面就是这样的,这样……美好。”
“可是……你还能见到吗?”
娓娓道来的语速,引人入胜,情不自禁的遐想她话中,那一幅安宁祥和的景光。
心情被勾得愉悦。
却急转直下。是啊……我以后一定再也见不到了吧……谢澄亭长叹息。
浑然不知此刻已被她乖觉地牵着鼻子走。
“谢澄亭,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要好好听哦。”女生渐渐起身,那一身墨黑的外衣,像地狱前来审判的使者。
她轻轻接近他耳畔。
黑暗里,热气拂过他耳畔。
他眼睛一涩,两颗滚烫的泪滑落凌乱面颊。
不知道为什么,谢澄亭就是很想很想大哭一场,想向随便一个人,来来回回吐诉,四肢百骸荡漾的胆怯。
“以前啊,我有一个律师朋友……”
我以前,有一个普通的律师朋友。
……
她遇到了个——
“疯子。”陈萱宁压低了声,几乎是气音,堪堪擦过他耳尖纤细的绒毛。止不住颤抖。
故事的开始一切寻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平凡的女生以为此生所遇天定良人,一颗真心皆付诸,“喂狗。”
良人确是良人,却不能是任何人的良人。
耳机里播放着悲凄的歌,女生喜欢这样痛苦得清醒。
下班路上,有一丛压弯枝头的花,落日的尘嚣,被一辆呼啸而过的汽车带走,目光鲜红一抹。
女生想轻拢一衩娇羞,低嗅芬芳馥郁。可无奈身高不够。
遗憾、惋惜地抬头凝望,叹口呆呆的气,耳机中的歌正好唱罢了一曲兰因絮果。忙碌的街道,女生不过万千人堆中的一粒黍米。
“喂,给你。”
女生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面前突然矮了半截的花枝。视线——
从修长的指关节扫过停在弯曲手肘,渲染晚霞的皮肤白皙,朦朦胧胧的羞涩惊喜。
“怎么愣着了,是不想闻这枝花吗?”
男生嗓音。
敲开了女生悲惨的半生篇章,还有她懵懂的心房。
一段甜蜜的恋爱毫无悬念,男生很爱很爱女生,女生当然也爱男生。
两个天生一对的灵魂高度契合。女生一次次相信她曾经嗤之以鼻的山盟海誓,一次次依赖这个没有那么英俊但只宠她只惯她坏脾气的男生。
“后来呢?”谢澄亭突然迫不及待问,急切的神情无暇遮掩。
陈萱宁弯了弯唇,“嘘。”“乖乖听我说。”
后来?
后来……两人在庄严的法庭上相遇,隔着人山人海,隔了法律和道德的鸿沟,隔了谁也不知的深厚情谊。
女生,原告方律师,义正言辞地向茫茫全世界,诉完了男生毕生所犯罪恶。
——贩毒、诱拐、剥夺五人性命。
“啪。”合上了本子,女生颤抖着阖目,吐出长长的气,牙关战战。以前,从没这么辛苦。
男生的惩罚不可能不是死刑。
“因为我的朋友啊,她也是案子受害者之一啊……”陈萱宁按着胸口,声情并茂地对谢澄亭喊出,仿佛困锁于这个注定悲剧的故事中。
男生绑架过女生装过深情,给她注射过毒品强迫过她,男生披着的狼皮被掀开,裸露的皮肤见了火辣的太阳。
“灼烧的……那叫一个痛啊!”陈萱宁怔怔,跌宕起伏地同谢澄亭复述。
像脑海中女生的歇斯底里,像每出话剧的竭力演绎。
一个人,站在圆圈中点。唯一的光,空空旷旷包裹她全身。一个人,道完了所有戏份。
痴痴笑着,沉醉。
陈萱宁继续说:“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女生会与这个比她大十余岁的毒贩在一起?”
这个故事明明很突兀,可谢澄亭听明白了。
都说是兰因絮果,可哪来的因?又何去果?其实从一开始就不能开始,兰因,兰因,不过皆是有心人安排的错网,引你,引我,入局。
他的心忽地平静了。
犹如一晚清风明月拂面,微微颤抖的长睫毛。
谢澄亭的眉目生得极其和谐,浑然一体的书生意气,他曾经也是班上优秀学生,因为一束光他救赎了自己,可农夫与蛇。
“时间到了。”场外陆诚出声提醒。
别在陈萱宁衣领上的纽扣闪着弱弱的红光,他们的对话被尽收耳底,搭配监控画面食用。
她恢复了平时大方可亲的样子,温温柔柔的点点耳机表面,震得陆诚耳朵里猝不及防一阵猛烈噪音。
“知道。”
*
陆诚身旁的警员不知道有耳机的事情,全程像看默片一样看完了全程,从瞠目结舌到衷心佩服。
“陆队,不亏是你邀请的大神!”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夸夸队长。
警员还在絮絮叨叨地表达崇敬心意。
他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位置,拉着刚刚出审讯室的陈萱宁,越走越远,往天台越来越近。
“你的状态很不对劲。”陆诚直截了当。
陈萱宁怼道:“和你关系深吗?”
淡淡神情,吹着凉薄风,回得陆诚一时哑口无言。
好似清秋红霜的冷,一丝一缕浸没入彻寒的骨,久久不能平复,乌云占领的天空。
“从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能感到来自你身上源源不断的敌意,这是为什么?”半晌沉默,终是他再次破冰。
迟迟眺望熙熙攘攘的陈萱宁,跟一片落叶恍惚地辗转井盖内,郁郁葱葱的盛大美景,茂盛的夏季,簌簌满地桃花瓣,无力残零凋落。
匆匆一眼擦肩,形单影只,长长的背影流入人潮汹涌,绿灯转瞬刺眼的红。
她觉得心跳顿了,一夕苦涩屏息。
“警察。”
“都懦弱。”气咽声丝。
喉头一滚吞回了鲜血淋漓的腥,两粒晶莹的泪饱满地兜住了下眼睑,“陆诚,我父母双亡的惨案,你们警察始终没有给未亡人一个交代……”
“要怎么可能才没有敌意!”扑闪一眨眼,泪水如凝珠般抖落。
震耳,欲聋!
四周难捱的寂静,远处脱胎车水马龙的喧闹,盖过了陈萱宁激荡的心,渐渐次次一模一样平复。
陆诚心生愧疚,话语都变得艰涩,“等……等许应柔的案子结束,我……我承诺你,会重查旧案。所有真相,都会……”
“水落石出。”
原来炎炎夏日也能冷到如此寒战不甘,雨丝飘在她头顶发间,温热的唇沾上了粒粒冰霜。像个执着不回头的疯子,越来越沉沦。
早已孤寂、失落透了,却偏偏怀揣萤火。
陈萱宁不屑轻笑出声:“可是我不信警察。”
“连许钰的真相都无能为力。”嘴边的话固执地一下一下刺痛着陆诚心窝,平平淡淡。
城市上空的阴霾时时刻刻盘桓于顶,播种凄苦,密密麻麻的雨丝像飞舞的絮,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赏花的季节。十三年,历历在目。想忘,如何也不敢忘。
柳条在风中摇曳,生姿的美丽,动人心魄。临江面湖水如镜裂了许多涟漪波。
她有点温暖。
无论是浓得如血亲的牵挂,还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人际关系,种种羁绊始终拽着她,没有像一颗氢气球,孤独的飘离烟火人世间。
但这毕竟还是阴天,偶有三五雨丝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