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独自坐在宽敞却显得有些压抑的办公室里,双手紧紧攥着扶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心里那股怒火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噌噌”地往上冒,感觉自己从坐上这一把手的位置后,还从未遭受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他所苦心经营的权威,仿佛都被祁同伟那家伙无情地践踏在脚下。
“祁同伟这是要反了天呐!”沙瑞金气得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都跟着抖了三抖,“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对着干,真当我这个省委书记是纸糊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领导!”
越想越气,他顺手抄起桌上的玻璃杯,手臂高高扬起,狠狠往地上一砸,“哗啦”一声巨响,玻璃杯瞬间碎成无数片,玻璃渣子四处飞溅。
一旁的白秘书吓得浑身一颤,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额头的冷汗“簌簌”地往下掉,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衣领。
她在这儿伺候沙瑞金好些年了,平日里见惯了领导的沉稳与威严,还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场风暴赶紧过去。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沙瑞金咬着牙,在屋里来回急促地踱步,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能在地板上踏出个坑来,“我非得把他从那位置上拽下来不可,让他好好尝尝得罪我的后果!”一想到祁同伟,沙瑞金就气不打一处来,“年纪轻轻就爬上了副省级干部的高位,不知足、不安分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公然挑衅我”
“哼!”
沙瑞金停下脚步,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眼神却透着股决绝的狠劲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不是向往清闲自在的日子吗?行,我就成全他,把他打发到汉东作协当主席去”
“看他还能在那儿折腾出啥花样!我倒要看看,没了实权,他还怎么兴风作浪。”
说罢,他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得动动京城的关系了,半年内给他挪第四次窝。先在省委会议上把事儿敲定”
“再上报京城,非得把他踢出汉东不可,也让大伙都瞧瞧,招惹我沙瑞金是什么下场!”
与此同时,在京州的一家熙熙攘攘的早餐店里,暖烘烘的蒸汽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食物的香气。
陈岩石正和几个老检察同事围坐在油腻腻的木桌旁,大家一边大口吃着热气腾腾的馄饨、酥脆的煎饼,一边就着滚烫的热茶,有说有笑,热闹非凡。
虽说外面天寒地冻,冷风呼啸着刮过街道,可屋里的氛围却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大家心情都格外舒畅。
“老陈啊”
一个同事咽下嘴里的食物,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关切地问,“你家陈海在吕州咋样啦?听说那地方的官场水可深着呢,不好混吧。”
陈岩石一听,无奈地放下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别提了,陈海在那儿干得憋屈着呢!祁同伟那小子太霸道,仗着自己在当地的势力”
“陈海想推几个人上去,简直比登天还难,门儿都没有。反倒是祁同伟举荐的”
“一个个都跟坐了火箭似的,坐上了领导岗位。”
“哟,这么厉害?”同事们都面露惊讶之色,纷纷放下手中的食物,把目光聚焦在陈岩石身上。
陈岩石却突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哼,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啥?祁同伟要下台?”一个同事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老陈,你可别逗我们,他在吕州可是风头正劲呢,谁能扳得动他呀?”
“我逗你们干啥!”陈岩石一脸得意,往前凑了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告诉你们,侯亮平当上咱汉东反贪局局长啦!今早上,他带着几十号人”
“浩浩荡荡地直奔吕州,查祁同伟的贪污事儿呢!还有,赵立春的儿子赵瑞龙”
“昨天刚落地就被反贪局逮住了,那小子也是个软骨头,进了局子就把祁同伟受贿的证据全撂了!”
“祁同伟这次啊,铁定得进监狱!”
“啊?”同事们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不信你们打电话问问!”陈岩石挥挥手,胸有成竹地靠在椅背上。
几个同事赶紧掏出手机,手忙脚乱地给反贪局的熟人打电话。
不一会儿,挂了电话,他们都傻眼了,还真跟陈岩石说的一模一样!
“哈哈,咋样,我没说错吧!”陈岩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祁同伟一倒台,陈海就能接他的班,当吕州代理书记了,往后吕州就是咱自己人的天下!”
陈岩石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咂咂嘴说:“看来沙书记心里有数,关键时刻还是向着咱自家人,这下可算把祁同伟给收拾了”
“痛快!”
顿了顿,陈岩石又开启了话匣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笃定:“我跟你们说,那些从底层爬上来的干部啊,真得留个心眼儿。他们打小穷怕了”
“一朝权在手,就容易犯糊涂,贪污腐败那是常有的事儿,这就是骨子里的毛病!”
周围同事纷纷点头,都觉得陈岩石这话在理,大家又议论了一番。
就在这时,一个同事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着听着,脸色变得怪怪的,说话也不利索了,吞吞吐吐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慌乱。
“老王,咋回事啊?你这是咋啦?”陈岩石瞅见了,皱着眉头问。
老王拿着手机,瞅瞅陈岩石,又瞧瞧其他同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里犯嘀咕:这吕州刚出的新情况,到底该不该跟老陈说呢?这消息要是说出来,老陈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怕是又要被扑灭了,可瞒着他也不是个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