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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冷子清】出门买菜准备做晚饭,【喻华年】在家研究彩票,【喻墨白】则在家做作业,听到敲门声,【喻墨白】便去开了门。居然是那个狐狸精!没想到她还敢找上门来?此时,【小张】开了口:“【墨白】,你爸在不在家?我找他有点事。”

【喻墨白】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恶狠狠地对着【小张】骂着:“小贱人,你还敢来啊,快滚吧!”却不巧被闻声前来的【喻华年】听到,他也没想到平时温顺听话的【墨白】会口出恶言,手里还一个劲地把【小张】往外推。【喻华年】气急了,冲过去对着【墨白】就是一个耳光,【墨白】瞬间被打倒在地,嘴角立刻渗出了血迹,捂着脸哭了起来。【喻华年】似乎也知道自己下手太重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想着:我没想下这么重的手啊!

他以为【墨白】会哭着求饶,可是【墨白】居然站起来说:“她本来就是个狐狸精,不要脸的小三!”【喻华年】眼见儿子丝毫没有悔意,还变本加厉了,拿起拖把就往【墨白】身上招呼,可没打几下,【墨白】便疼得哭了出来,捂着手臂,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冷子清】刚买完菜到家,就见到了这一幕。她赶紧冲了过来,把【墨白】扶回了卧室里,替他清理着伤口。

【小张】说,她是来和【喻华年】告别的,她的铺面也已经被租了出去了,准备要回贵州老家了。【喻华年】虽然也舍不得她离开,但是,他们俩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也只能大大方方地跟【小张】道别,目送她离开了。

【喻墨白】的手居然被【喻华年】给打断了,【冷子清】只好带着他去了医院,好在医生说【墨白】伤得不是很严重,伤好以后,并未留下什么后遗症,不然【冷子清】肯定不会原谅【喻华年】!

【墨白】到了青春期,父子俩经常一言不合就争论起来,而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喻华年】以武力结束。【冷子清】每每出面阻止,都会被【喻华年】斥责,怪她没有教好儿子。

不过,【喻华年】倒是再也没有联系过【小张】,两人彻底断了来往。【喻华年】夫妻俩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一家人每每饭后散步时,两人还会十指相扣、互相开玩笑,眼见父母恩爱如初,【喻墨白】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父母不用离婚了!这个家还在,父母也会一直陪着自己长大。

眼见【喻墨白】马上就要“初升高”了,他的户口还在成都,按照规定,中考必须要返回户籍所在地参加。【墨白】的班主任把【喻华年】请到了学校,给了他一个建议:【墨白】当初是以全区第一的成绩考入初中的,班级排名前三,在年级排名也是前十,可后来不知为何,学习成绩就有所下滑了,跌到了班级十几名、年级前五十,好在他年龄也不算大,如果之后想继续在昆明上学,那可以利用转户口这个空档,先回成都再念一遍初二,毕竟成都的教学质量是要比昆明高出很多的,等到时候户口转回来以后,再返回昆明继续念初三,这样的话,便能顺理成章地参加中考,不受限制了。

这一次,【喻华年】虽然觉得【墨白】班主任说得在情在理,但还是问了【墨白】的意见,这样的举动,令【墨白】感到很意外。要知道,从小到大,他的一切都是父亲安排好了的,他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有说“不”的机会,不过,这一次的确有点不同,如果复读一年初二,意味着他要再学一遍初二的知识,也要再晚一年毕业。不过,虽然有了自主选择权,【墨白】还是决定听从父亲和班主任的意见,虽然要再经历一遍,但这样可以巩固自己的知识,以后也可以顺利继续在昆明念书,也挺好的。

可【喻墨白】不知道的是,他即将离开父母,度过一年时光。决定好回成都复读后,老师和同学们都很不舍得他离开,同学们给他写了“同学录”,【墨白】还收到了满满的祝福和一些小礼物,这令他非常开心,也交到了许多朋友。【喻墨白】把这些礼物都整理好,放进了柜子里收着,反倒是把自己的工具书收了整整几大摞,用一个很大的编织袋装着,跟着父母一起踏上了返回成都的列车上。

火车渐渐拉远了距离,窗外倒逝的建筑物、送客的背影牵动着每位旅客的视线,交纵缠绵而成不舍的惜别场景。【喻墨白】也在期待着,离开车窗外这片熟悉的土地后,在新的环境中,自己的生活会是怎样,深挚的友谊?

因为是暑期,火车上人潮密集,【喻墨白】的那袋书因为过于沉重,无法放到行李架上,【喻华年】只得把它腾挪到了两节车厢相连的过道里,显得这个编织袋格外瞩目,一旁的乘客打趣道:“这是啥宝贝啊,看着挺沉的,少说得有几十公斤重吧?”

“这都是我儿子的书,他可宝贝了,都要带回成都去。”【喻华年】回应道,一副自豪的模样。【喻墨白】爱读书,也爱惜书本,这令他很满意,虽然这个编织袋很沉,但一想到儿子旁的东西也没带什么,唯有书柜上的书带了个齐全,心里很是满意。

列车终于到站了。离开了四、五年,再次回到成都的家里时,【喻华年】忽然觉得恍如隔世般。记忆中的小区已经显得有些破旧不堪,楼道里除了张贴得面目全非的小广告,尽是斑驳的墙皮,有些地方仍在掉落,角落里都是白色的粉尘,回想起刚搬进这里时的情景,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喻华年】打开了家门,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粉尘味道,家里许久没住人了,除了四处落灰,摆放整齐的家具依旧未有改变,全都被严严实实地盖上了塑料薄膜,这都是当年【冷子清】母子齐力完成的。

一番打扫后,家里又恢复如初,一派干净整洁、温馨怡人的模样。【喻墨白】在卧室里摆弄着他以前的那些小玩意儿:一架老旧的小电子琴、一块小黑板、还有一些玩具车和积木。这些东西,都是【喻华年】从朋友那淘来的,虽然都是二手货,但【喻墨白】一直视为珍宝。他以前用那架电子琴弹唱过《其多列》;在那块小黑板上用粉笔练过字、做过题;拿着玩具车在地上趴着滑行过;用积木堆过各式各样的“城堡”。虽然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有过很多玩具,但这些小玩意儿,也是【喻墨白】童年时光里,最宝藏的乐趣。

【喻墨白】拿起其中的一辆玩具车,陷入了回忆:

当年【喻墨白】发生车祸以后,那家麻将馆没多久也没开了,原来的屋主收回了房子自行居住。这屋主恰好也姓“喻”,因为两家人关系还不错,【喻华年】便和他结为了同姓兄弟,【喻墨白】便改口称对方为【大爸】,也就是“大爷”的意思,以示亲切。【喻大爷】有个侄女儿,比【喻墨白】小上个三岁,两个小家伙也经常在一起玩儿。有一次,小女孩抢走了【墨白】的玩具车,非但没有好好爱惜,还给弄坏了,他心里本就难过,可碍于两家人的关系,也没有计较什么,可幼子无知,那小女孩眼瞅着自己没有了玩具,便故意将【喻墨白】手里的玩具车也抢夺了过去,这可激怒了【墨白】。

他没好气地质问小妹妹,可对方仗着身旁有外婆撑腰,颐指气使地说:“怎么了,不就玩一下你的小破车嘛,你有就了不起了吗?我明天叫我外婆给我买十辆,气死你,你妈一个破石头的工人,又没钱,她不会给你买的,你买不起!”

如果只是前半段话,【喻墨白】还尚且能够忍受,可听到对方口口声声诋毁自己的母亲,而坐在她身旁的外婆却也不吭一声,简直就是助纣为虐!他实在是气不过,便对着那祖孙俩说:“你们才买不起呢,买得起为什么要抢我的?不要脸,上梁不正下梁歪!”

【喻墨白】这话一出,可气坏了祖孙俩,见她俩骂骂咧咧地没完没了,【喻墨白】独自回了家。可第二天,这事儿就传到了母亲【冷子清】的耳中,祖孙俩一通声泪俱下的状告,让【冷子清】实在有些难为情。当时【喻华年】已经回了昆明,就她独自带着【喻墨白】在家,平日里上班本就够劳累的了,如今却这样被人当面指责、戳脊梁骨,【冷子清】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眼见【墨白】下楼来迎接自己,她已做好了决定,要当着外人的面,“好好”收拾【墨白】一次。

【冷子清】很少动手打孩子,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眼见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根闭路天线(由塑胶管包裹着,内里是铜丝和铁丝缠绕而成),便拿起来对着【喻墨白】的屁股打去。这闭路天线打起人来,可是生疼,每抽一下,屁股上就会出现一道红色的印记,打完之后,至少三五天不能坐硬板凳。

【冷子清】一边哭一边打着孩子,她心里清楚,这件事错不在自己的儿子,可对方是长辈,带着孩子哭哭啼啼来告状,自然是想要一个结果的,如果自己不在这时有所作为,那他们母子俩以后肯定会被说三道四,常言道“人言可畏”,尤其自己单独带着儿子,这些人情世故,【冷子清】即便再不想在意,也是不行的。

【喻墨白】被打得连连告饶,朝着家里的方向跑去,【冷子清】见状,也只得追了上去,一下接一下地抽打着【喻墨白】,就这样一路,把【墨白】打回了家里。要说【喻墨白】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明白母亲的用心良心,不愿让母亲为难,所以直到进了家门,他才跪地求饶,和母亲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冷子清】放下了手中的闭路天线,抱着【喻墨白】哭了起来:“儿子啊,你不要怪妈妈,你大爷他们家平日里对我们都挺照顾的,那婆婆年纪大了,就是会不分是非对错的,她疼爱自己的孙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就别跟她们计较了。今天妈妈打了你,当然也知道你很委屈,但是我要让你记住,以后要谨言慎行,你小小年纪说出那样的话来,要是把那婆婆气出个三长两短,妈妈该怎么办啊?你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就听话吧,啊?”听了【冷子清】的话,【墨白】立马就认了错,并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了,这事才作罢。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的【喻墨白】,默默地放下了那辆玩具车。简单擦拭了一下那架电子琴,弹起了曾经熟悉的旋律,并唱了起来:

其多列其多列 上山坡去拣竹叶

带上长刀砍竹筒 其多列其多列

其多列其多列 大路旁的小树叶

随风吹动随风扬 其多列其多列

其多列其多列 彩色书包背身上

高高兴兴上学去 其多列其多列

“你还记得这首歌呢?好像是你一年级音乐书上的。”【冷子清】听到儿子在弹唱着,脑海中也有了些记忆。

“对啊,妈妈,我还会弹呢,好久没弹了,哈哈。”【喻墨白】开心地样子,还像几年前一样童真率直。

“只是你现在变声了,唱歌没有以前好听了,变成公鸭嗓了。”【喻华年】在一旁调侃着,一家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过了几天,【喻华年】带着一家人去拜访了“亲家”。这个“亲家”并不是两家结亲,而是方家把孩子拜给了【喻华年】做干女儿。【喻墨白】见到了久违的干妹妹,两人分别太久,已经没有小时候那样亲切,再加上两个孩子也都大了,有了男女之别,小时候“同床而眠”的记忆,也让两个小家伙都觉得有些害羞。不过,再次见到了【方叔叔】,【喻墨白】又想起了一件事:

【墨白】上二年级时,【冷子清】患了胆结石,需要做手术,可【喻华年】远在昆明照顾【喻天青】,也无法赶回成都。为了积极配合手术,【冷子清】只好将【喻墨白】托付给了方家代为看顾。【喻纤纤】当时在广州打工,从同学那听到母亲要手术的消息,便通过Atm给【冷子清】转了1000元,用作手术以及术后恢复,这也是她离家这几年以来,唯一往家里打过的一笔钱,也是第一次和家里取得了联系。其实她也不是不愿意联系家里,而是惧怕【喻华年】罢了,至于母亲,她心里是心疼的。

被寄养的这一个礼拜,【喻墨白】的日子也不好过,倒不是方家苛待他,而是他非常记挂母亲的身体,小小年纪的他,一心只想着去医院照顾、陪伴母亲,无奈自己正在上学,只得乖乖地顺从大人们的意思。【方叔叔】是个大学生,所以对孩子的学业格外看中,他虽然知道【喻墨白】学习成绩不错,但也非常严格,毕竟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这天,【喻墨白】班里布置了作文,是个半命题的,叫做“我的____。”【喻墨白】当即就定了作文题目,决定要写“我的妈妈”。他把自己对母亲的担心、思念,都写进了作文里,字里行间都充斥着自己对母亲不易的理解与心疼。可在进行母亲的外貌描写时,因为年龄尚小,并没有积累多少词汇量,便写得有些词语匮乏,描写得也不够细致,遭到了【方叔叔】的责怪,让他重写。

【喻墨白】自觉非常委屈,自从父亲回了昆明以后,再也没有人这样严厉地辅导过自己的作业了,如今母亲不在身边,本就是寄人篱下,还要被罚重写,他便哭了起来。见到【墨白】落泪,【方叔叔】也没有心软,责怪【墨白】经不住事儿,男孩子应该“有泪不轻弹”,尽管妻子【张阿姨】在一旁劝解,【方叔叔】依旧表示,这样教育孩子,是没错的。

【墨白】虽然落了泪,但心里也明白,【方叔叔】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会这样对他,否则何必要在孩子面前留下这样不好的印象?所以他跟着【张阿姨】去医院探望母亲时,也并没有透露只字半语。好在只是一个礼拜的时间,【墨白】终于熬到了母亲可以出院的日子,跟着母亲一起回家时,他蹦跶着,拿出修改后得到满分的作文——《我的妈妈》,对着【冷子清】念了起来。

时隔多年,再次见面,【方叔叔】打趣道:“【墨白】,你还记得方叔叔骂你、罚你吗?有没有记恨我啊?”

“怎么会呢,方叔叔。我知道,您当时都是为了我好,就因着咱们两家的关系匪浅,您才愿意管我的,否则您费那个心干什么?”【喻墨白】应对得当,这几年的时光和经历,再加上平日里父母的耳濡目染,的确将他培养得进退得以、知理明智。

暑假的尾声接近了,【喻华年】夫妻也到了该返回昆明的日子,考虑到家里还有生意要打理,他们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个年代好像非常盛行“认亲”,小区里与【冷子清】关系要好的一户人家,女主人同样姓“冷”,于是两人多年以来,都以姐妹相称,【喻墨白】也称对方作“大姨”。

【大姨】家住三单元六楼,而依照【喻墨白】当年的挑选,喻家是一单元四楼,户型和楼层都更优。考虑到【墨白】仅需在成都待上一年,户口转回昆明以后,喻家也就没打算再两头跑了,成都的房子空置了多年,也实在是浪费,便有了卖房子的想法;【冷子清】想将儿子寄养在姐妹家里,于是两家人坐下来一商量,就决定先换房、再卖房。

【大姨】一家两个孩子都已工作,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俩,就都搬到喻家四楼这边来住;而原本的六楼那套房子,就换给喻家进行售卖。这样的举动,已经非常能够证明两家人的关系了,毕竟两套房是有着明显差异的。双方写好换房协议后,便开始了行动:搬家的搬家、卖房的卖房。

【大姨】向来节省,以前的老式洗衣机费水费电,她一惯都是用手洗,就连寒冬腊月亦如是。可现在【墨白】要跟着他们一起住了,如果有台好一点的洗衣机,她也能少费点精神。为了表示诚意,【冷子清】咬了咬牙,花了两千多,购置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还特意交代道:“姐,【墨白】就麻烦你和【陈哥】了,这孩子平时调皮,你们要多费心了,不过他平时都住校,只有周五晚上到周天下午回来住,周天下午就回学校,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学校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校长是【喻华年】的表妹夫,其余的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冷子清】说完还有些不放心,又接着说道:“对了,【墨白】的生活费嘛,我给你们每月一千块,学校有食堂,每个月往饭卡里给他充几百块就行,剩下的你看着安排,零花钱按星期给他最好。”

见一切安排妥当,六楼那套房子最终也以五万元的价格成功卖出,【喻华年】夫妻俩便动身回了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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