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接触电脑的【喻华年】,对网络的一切事物都表现得很是好奇,他让【喻墨白】给自己注册了qq号,可聊天需要打字,【喻华年】好几十年没有接触过汉语拼音,以前在手机上打字也是用笔画或者手写,为了能够更快适应,【喻墨白】便打印了一份汉语拼音表,张贴在电脑桌前,好让【喻华年】一边看着,一边对应着键盘的按键进行操作。
看着这些汉语拼音,【喻墨白】又回想起幼时的经历,就因为默写汉语拼音,他险些被轮胎皮抽打,还被撵出家门,如今,却轮到自己来教父亲,这样的身份转变,属实也有点耐人寻味。
【喻墨白】再度回到以前的学校,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比之前的同班同学低了一级,眼看着他们都上高中一年级了,自己却还在备战中考,【喻墨白】也有些羡慕。不过,好在这一年里,他巩固了初二学年的知识,所以转学回昆明以后,完全能够跟上学习节奏,每次考试成绩都名列前茅。
初三可谓是最关键的一年,【喻墨白】时时刻刻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敢掉以轻心;可【喻华年】却常常缠着他问东问西,想让【墨白】教他怎么上网、怎么使用qq里的那些功能、怎么装扮qq空间、怎么制作照片秀......
虽然【喻华年】夫妻俩都注册了qq账号,可电脑的使用权,更多时间是在【喻华年】手中的,只要自己稍有拿不准的东西,便会大声将【喻墨白】喊到客厅里,要他仔细地讲解。【喻墨白】有时正在思考解题步骤,这样突然被父亲打断,难眠心有不忿,敷衍了事地教完【喻华年】便打算继续回卧室做题,可【喻华年】怎么肯?
眼见儿子态度敷衍,他自然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你小的时候,走路、说话、吃饭、穿衣,哪一样不是老子手把手地教的?老子当年对你多有耐心,你都还不会表达,老子都能忍受;现在让你教一下老子这么简单的事,你就敷衍应付?你什么态度啊!狗日的白眼狼!”
被骂的【喻墨白】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再度回到父亲身边,耐心地逐字逐句教过;不过有时他也生气,明明自己是在备战中考,父亲这时候不加以支援就罢了,还来分他的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偶尔顶撞一次,【喻华年】就会更为生气,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几次都差点动手要打【喻墨白】,好在【冷子清】出面阻拦,才避免了父子间矛盾的激化。
学会使用qq后,【喻华年】认识了许多天南地北的网友,【冷子清】好几次从他身后路过,都看到他在和几个女网友在聊天,虽然网上交友再正常不过了,但【冷子清】总觉得【喻华年】的神情和状态都不太对劲,担心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便直言不讳地问了【喻华年】,他却说:“你不要想太多了,老婆,那几个女人只是普通网友而已,你放宽心好了,我现在一心一意只为了咱们这个家,你不要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自寻烦恼。”【冷子清】转念一想,自小张那事以后,【喻华年】除了爱买彩票以外,也确实再没别的爱好了,为了家庭的和睦,【冷子清】选择相信丈夫,不再过问。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冷子清】的猜疑,并非是空穴来风。【喻华年】在qq上聊的那些女人,好几个都是单身女性,还有两三个已婚的。和年轻的那几个聊天,他还比较单纯地玩一下暧昧;对于那两个已婚的,他们之间的话题就比较敏感露骨了,对方可能也是比较寂寞,竟然在聊天的时候叫【喻华年】老公,这样隔着电脑屏幕、在网络的虚拟世界里的感觉,让【喻华年】觉得特别新鲜刺激,所以一直跟这几个女人保持着联系。
到后来,【喻华年】更加肆无忌惮,他甚至和那些女人开起了视频通话。他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是有家室、有儿女的;对方看到【冷子清】在侧,也会“尊敬”地称呼她为嫂子,还自以为风趣地说:“嫂子,你不会介意我叫大哥‘老公’吧?我们几个都互相认识,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多心、也别当真哦!”
尽管内心非常不满,【冷子清】还是得顾及【喻华年】的面子,她不忍在外人面前让丈夫难堪,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不知是否因为心里憋屈,【冷子清】总是胃疼得趴在沙发上或床上,【喻墨白】下晚自习回到家,时常都能看到母亲头冒冷汗地趴着,而父亲则坐在电脑桌前,仿佛着了魔一般,沉浸其中,对正在忍受病痛折磨的【冷子清】不管不顾。
而回到广州之后的【喻纤纤】,一方面忙着店铺管理的工作,另一方面,也在继续追查着【江昊】的下落。在这期间,一个男人走入了她的生活。这个男人叫【姜皓】,在服装城当保安,虽说保安这个职业不是那么风光无限,但他原本也是当过兵的,退伍之后没能分配到一份好工作,又不想回到河南老家被父母管着,迫于生计,只好找了份保安的工作先干着,以求出路。
【喻纤纤】可能是受到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吧,对“兵哥哥”有种说不上来的好感,她每天上班路过服装城大门口,都会和【姜皓】碰面,一开始,当她听到“姜皓”这个名字时,还有些震惊,以为遇到了同名同姓的人;细问之后,才知道此“姜皓”非彼“江昊”,两个人一来二去,便确定了恋人关系。
【喻纤纤】和【姜浩】在一起半年之后,【姜皓】家里来了电话,说他亲弟弟【姜皢】要结婚了,【姜皓】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他无论如何也得回去参加婚礼。【喻纤纤】也能理解,便同意了。
【姜皓】以不舍得和【喻纤纤】分开为由,让【喻纤纤】前往火车站送行。【喻纤纤】深处热恋之中,也没多想,便安排了导购员守店,跟着【姜皓】来到了广州火车站,购买了一张站票,把【姜皓】送到了列车前。
令【喻纤纤】没想到的是,她本是出于好心,想帮【姜皓】多分担一点行李,才会一直送行到火车上,谁知【姜皓】早有预谋,就是一心想要带她回老家,等【喻纤纤】上了火车以后,说什么也不让她下车,还一直央求道:“【纤纤】,我就想带你回家给我爸妈看看嘛,我离家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回去过,我爸妈一直听我提起你,都说想见见你。现在我弟弟都要结婚了,他们二老也催得急,说只要见了你的面,如果合适,我们也可以考虑婚事了。”
【喻纤纤】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被骗了!虽然自己也很喜欢【姜皓】,也是在认真地对待这份感情,但这突如其来的决定,令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再说对方事先也根本没有跟她商量,自己就被迫到了这步田地,真是骑虎难下啊!
“要见你父母,你都不提前告诉我?你这是给我惊喜还是惊吓呢?我告诉你,我还在上班,没有请假,就这么把店员丢在这里,像话吗?我怎么和【丽姐】交代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情怎么一点后果也不考虑?再说了,我的行李、身份证都还在广州,你就这样把我带走了,我怎么办呢?”【喻纤纤】对着【姜皓】一顿臭骂,周围的乘客都围了上来,有的出于好奇就这样听着,也不做评论;有的则看笑话一般地坐在一旁。
【姜皓】有些难为情,便将【喻纤纤】拉到了车厢的相接处,轻声道:“你别生气嘛,【纤纤】。我还不了解你吗?我要是跟你直说,你肯定有理由拒绝我,我这不赶时间嘛,我们就回去几天,等我弟弟办完婚礼,我爸妈见过你了,我们就回来,我也不想待在家里啊,你知道的,我家是农村的,待不住。你别慌,有我在呢!”
【喻纤纤】原本还想骂他几句,可听到他那句“你别慌,有我在呢!”,还是心软了,看着火车缓缓地发动,窗外的站台越来越远,她也只好“认栽”,跟着【姜皓】回到了河南老家。
【姜皢】的婚礼还剩下三天时间,难怪【姜皓】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按照河南当地的习俗,结婚前日,家里会用面粉制作一种甜食,称作“果子”。【喻纤纤】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眼见着【姜皓】张罗着弟弟的婚礼,她也无事可干,制作“果子”这事,她也不会,只好帮着家里人打打下手,婚前的事情繁多,这刚到第一天,就给【喻纤纤】忙得不可开交,敢情这【姜皓】是借着带她回来见家长的名义,找了个免费劳动力啊!
农村里是非多,年长的婶子们总爱“张家长、李家短”地信口胡诌,众人看到【喻纤纤】,瞬间就有了新话题,就都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
“这闺女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年纪轻轻的,样貌长得挺周正,个子也高挑,不过这姜家老大带这么一个女的回家来,也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唷。”
“什么关系?你说什么关系?这人都带回家,住在家里了。”
“住是住在一起了,也没个说法啊!眼看姜家老二都要结婚了,这老大也没提要和这女的结婚啊?”
“唉哟,我跟你们说啊,现在城里的闺女啊,就是不知道咋想的,你说好好一个姑娘家的,跑来人家家里住着,也不害臊!真不要脸唷。”
【姜皓】家所在的村子并不算很大,所以这些闲言碎语,瞬间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来,【喻纤纤】自然也就知道了。难得的是,这次她没发脾气,一直忍着。
婚礼如期举行,看着【姜皢】的婚礼圆满结束,【喻纤纤】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她以前看到旁人结婚,心里眼里都满是羡慕与憧憬,也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可这一次,她脑海里空空如也。
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喻纤纤】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就要离开。【姜皓】头一天喝醉了酒,睡得死气沉沉,反倒是【姜皢】见状,急急忙忙地把【喻纤纤】拦了下来,顺带着叫醒了还在酣睡的【姜皓】。
“嫂子,怎么要走啊,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姜皢】不解地问道。
“是啊,【纤纤】,你咋了,我们家也没人欺负你啊,怎么说走就要走,连个招呼都不打,这要不是【姜皢】给你拦下来,等我睡醒了,你人都在广州了吧?”
【喻纤纤】开了口:“【姜皢】,你别叫我‘嫂子’,我不是你嫂子。”随后又转头对着【姜皓】说道:“你不知道我没人要吗?你们村里的人说话多难听啊,说我不要脸,住在你家里,没名没分的,你又没说要娶我,我就这样气死白咧地住着,算个什么事儿嘛?”
“哪个瘪犊子敢说这些话?他是嘴痒了吗?你告诉我,我收拾他去!”【姜皓】一听这话,立刻有了精神头。
“我怎么知道是谁说的?我才来几天啊,你们村里的人我能认识几个?反正当时那么多人都在传,我还能自己上赶着去找骂挨,一个一个地去问啊?再说了,我一个外地来的,人家不待见我是正常的,我去追根究底,人家会承认吗?”【喻纤纤】没好气地数落着,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姜皢】见情况不对,只好先说:“嫂子,你别生气了,他们就喜欢背后嚼舌根子,你可不许走啊,我们大家都挺喜欢你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查查,到底谁他妈在背后说这样难听的话,看我不撕烂他的嘴!”说完便趁机溜了。
【姜皓】一把将【喻纤纤】的头握住,缓缓地移到了自己面前,眼神坚定地说:“【纤纤】,你只要愿意嫁给我,你敢嫁,我就敢娶!”
【喻纤纤】想也没想就做出了回答:“你敢娶,我就敢嫁!”
本以为两人都是赌气的话,谁也没料到,【喻纤纤】就这样瞒着父母和家里人,把自己给嫁出去了!从两人“决定”要结婚,到选日子,前前后后不过五天时间,就把婚期给定了。
【喻纤纤】知道这件事瞒不住父母,在操办婚礼的时候,还是给【冷子清】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自己即将要结婚的事情。【冷子清】大惊失色:“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嫁人了?你也太掉价了吧!对方家里是什么情况你了解了吗、父母都是做什么的、你们结婚以后日子要怎么过?这些问题,你都想清楚了吗?”
“妈,他家里是农村的,父母都是农民,家里还有个亲弟弟,前两天刚结完婚,已经分了家了。他父母自己有一套老房子,弟弟分了一套,我如果嫁过来,我们单独有个小院儿,有几间屋子、半亩地,我们以后也不会住这儿,还是想回广州打拼几年再说,他之前是当兵的,现在在广州当保安,但不会一直都当保安的,你放心吧,妈。”【喻纤纤】沉浸在婚前的喜悦中,细细地介绍着。
“不行!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不是我看不起农村人,只是河南那个地方本就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你从小在城里长大的,以后总归是要回农村生活的,你怎么受得了?你会干点儿什么?公婆要不要你伺候?妈妈不求你嫁一个有钱人,只希望他能给你一个稳定的生活,他现在当保安,这样的条件,你叫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你要是回昆明来,我随便给你找一个,也是比他好的。”【冷子清】苦言相劝着,心里却也知道,这样的话,【喻纤纤】未必听得进去,可无论如何,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妈,你放心吧,我们现在条件是不好,但我们都还年轻啊,都可以去打拼啊。你看你跟我爸当年,不也是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嘛?你要相信自己的女儿啊!”【喻纤纤】依旧坚定。
“好,你说他们家刚办完老二的婚事,那彩礼钱能拿得出来吗?我养你一场,不可能就这样白白地把你拱手让人吧?他们要是拿的出彩礼,我就同意这门婚事!”【冷子清】虽然嘴上说着彩礼,可她心里压根儿不是真的想要钱,而是拿准了对方家里现在没什么钱,肯定没这个条件,以此作为要挟,【喻纤纤】这婚,也就没法结了。
“那...妈,你说跟他们家要多少合适呢?”【喻纤纤】不死心地问道。
“多的我不要,他们家条件本来也不是很好,我们也不过分苛求,要是能拿得出一万块,我就同意。”【冷子清】似乎拿准了对方的弱点,只开口要了一万元,刚说完这话,又后悔说少了。
“好的,妈,你等我问问他妈。”【喻纤纤】挂断了电话,将【姜皓】的父母都请了过来,四个人开始商量彩礼的事情。
【冷子清】万万没有想到,为了留住【喻纤纤】,原本刚操办完婚事的姜家,竟然东拼西凑出了一万元,愣是同意了她的要求,愿意给出彩礼钱。【冷子清】气得挂了电话,当天就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