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本来还在念叨,什么崔将军人还怪好的,还拉上别人一起躲。
阿起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少主公,脸色越发阴沉。
直到下面最后几句话出来,这方小亭的冷气几乎已经快凝成实质。
映之,好字啊。
可惜不是告诉自家少主公的。
他们在高处同时看了下面两处,也是借着地势加上习武的耳目。
可少主公再这样盯下去,崔将军冷静下来,很快就能发现啊。
“若肖何两家结亲,此案便会牵连更多人。”阿飞道。
快想正事啊少主公。
凌不疑迟迟收回视线,只道,
“这个案子必须尽快了结。
去查这半年有哪些蜀地官员来过都城。”
军械案要紧。
阿起说,
“少主公是怀疑肖世子与蜀地勾结,那些武器都运往了蜀地?”
“蜀地归降多年,早无战事,他们买武器做什么?”阿飞有些疑惑。
凌不疑神色凛然,
“怕是蜀地早有二心。我们必须早作筹谋。”
先前少商几人出了宴厅,便随意逛着聊天。
少商好不容易讲完了自己和崔凌二人的交集,轻松了许多。
她笑着说道,
“我倒觉得和萋萋阿姊你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万萋萋得意一笑。
少商又说,
“我觉得阿姊性子蛮好的,倒不像次兄说的,排行最小,又爱逞老大。”
……?
“谁逞老大了!”
万萋萋神色一变,“这个程颂,整日就知道在背后编排我,他人在哪呢?”
少商暗道,大事不妙。
万萋萋拉着程姎便去找程颂理论,程少商找了个借口,躲了过去。
她看看万萋萋风风火火的身影,和被她拉着毫无还手之力的程姎。
“对不住了,次兄。”
——————
——————
袁善见又提起之前带话的事。
“我恩师已收到桑夫人的回信。
他本郁郁寡欢,郁结于心,近日已好了许多,我有意向程四娘子道谢。”
他本神色正式,却一停顿,有些无奈的说,
“可之前与程四娘子有些误会,她怕是不太愿意见我。”
唉,说来说去还是当初灯会的事,自己总是脱不了干系。
崔琢道,
“之前的事情,说清了,也就没有什么。而且错多在我,你们二人也不该结怨的。
善见公子若要道谢,不如我引你去见少商。”
“如此正好,多谢崔将军。”袁慎笑的眉眼弯弯,很是纯良的样子。
也是巧,还没等他们去寻,却听有人喊道,
“来人啊,程家三娘子落水了!来人啊!”
程姎?
二人对视一眼,便飞快赶去。
亭中的凌不疑也听见了动静,三人也快速离去。
…………
…………
程少商本寻了个安静处正自在,却听见水边有动静。
走近一看,竟是程姎在呼救挣扎!
她忙要冲过去,却见了草丛中藏的绳子。
这是有人想让她也绊进水里去。
其后的事情也就是少商割断了绳子,拉了程姎上来。
而设计陷阱的两个女娘,正是王姈和楼漓。
她俩设计不成反自己摔了一下,对着少商就是一顿骂。
什么破坏郡主计划,接近十一郎,无父无母无教养……
呵,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程少商对着王姈就是一拳!
随后她挡住程姎,一手一个,王楼二人哪里是她的对手!
崔琢和袁慎一过来,便见着这场景。
袁慎忙喊着住手。
崔琢则两步跨过去拉架。
拉偏偏偏偏偏架。
本来王楼二人不过被揪着头发,埋住身子,也只是喊的大声。
现在被崔琢一手一个轻松拽开,程少商当下上去,对着腰腹狠狠来了几下。
于是,她们的喊声也真切多了。
楼垚在崔、袁之后便到,本以为大家都是来拉架。
没想这崔琢是来帮忙打架的!
袁善见到底反应比楼垚快,上去把王姈扯到一边。
楼垚也赶快把楼漓拉走。
崔琢也顺着他俩放了人,转而上去扶住少商,好像她才是伤的最重的。
程少商和崔琢眼神一对,很痛快的给自己脸上来了两拳。
然后两眼一闭,柔柔弱弱的晕倒在崔琢怀里。
崔琢也配合喊,
“少商——”
……?
凌不疑带着阿飞阿起来晚一步,便清清楚楚看完了这一出。
从阿飞合不拢的下巴来看,他们的震惊程度不下于袁慎和楼垚。
前有程娘子拖一打二,后有崔将军拉架只拉一边。
最后这两人一晕一呼,竟是她们才像是苦主。
——————————
“啊呦,啊呦,疼!”
王姈靠在桌边,不住的声唤。
“瞧这可怜劲,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这是谁家的女娘,教的如此不懂规矩。”
淳于氏看着王姈,嘴上说的却是程少商。
主位上坐的老妇人也开口,
“王家娘子是我家贵客,你这女娘,怎能随意出手伤人!”
“诶,汝阳王妃这说的什么话,明明是群架,怎让王妃说的成了一人的事?”
左边首位上,悠闲喝茶的,可不就是崔琢。
汝阳王妃一噎,又要说什么。
“今日之事,只怕都有错,王妃不如先找了医士来,给王家娘子瞧瞧,若伤了容貌,怕是晚矣。”
右下首位的萧元漪恰然开口。
“呵,少商妹妹伤的如此重,王家娘子可真是下的好狠的手!”
万萋萋跪在少商边上,愤愤不平的说。
“你!我从未下过狠手,明明是她先动的手,她就是个疯子!”
王姈一激动,又扯到了腰腹,立马哀嚎着靠倒在楼漓身上。
“没错,是我先动的手。”
一直伏跪在地的少商悠悠抬起头来。
豁!
这两个熊猫眼!
这一脸鼻血!
这不太聚焦的斗鸡眼!
“啊呦,程家妹妹怎被打成这样!王妃,你可要给她做主”
崔琢略有些夸张的感叹道。
我给她做主?
她谁啊她!
汝阳王妃心中气恼,面上依旧端庄。
“我路过水边,发现我不识水性的堂姊被推入湖中。她们就是想逗引我,然后害我。”
少商顶着那样一张脸,说的话更显的真诚无比。
“她们还说我行为粗鄙,无父无母我教养。可我再无父无母无教养,也干不出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事来!”
萧元漪神色一冷,
“那如此说来,倒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教好女儿了。”
崔琢也不给淳于氏和汝阳王妃机会,道
“王将军为人宽厚,不想王娘子倒是如此狠毒……
程家之事我有所听闻,曲陵侯夫妇为国效力,牺牲甚多,程四娘子也是无辜可怜,程家有何错处?
王娘子明知如此,还专戳人痛处,不然,又怎么会闹出此事。”
她轻叹一声,似乎很是为王姈羞愧。
“崔将军言重,不过姐妹间玩闹而已,怎能一言不合便动粗。”
汝阳王妃的偏帮态度也很明显,她转而看向程家。
“若是文修君追究起来,你们可担的起惩罚?”
她这是又搬出人来。
“呵,我听这话可是耳熟的很。”
崔琢觉得自己今天脾气真是好过头了。
“先前在宴上,王娘子带头羞辱武将家眷,说程家没见识,骂万家茹毛饮血,如我这般,更是青面獠牙的恶鬼。”
王姈脸色一变,正要辩解,崔琢继续道,
“当时我只劝解了几句,便被说‘言重’。
可一次是小女娘的口角玩闹,两次、三次呢。现在动了手,还要以此为借口。
王妃若还觉得我“言重”,那就言重吧。”
她收了先前副夸张做派,神色冷冷。
“文修君要如何我不知道,反正我肯定是要上表陛下皇后,再去王将军府上拜访的。”
一片沉寂。
“凌将军到!”
凌不疑适时走进来。
他环顾一一圈跪着的坐着的躺着的,举起手里的东西,道,
“诸位,这是我手下侍卫方才在花园里拾得的绊马绳。”
他晃了晃绳,上面的小牌清脆作响。
“上面还有府上印记。老王妃若想学人查案,则需要证据。”
他一把将绳子丢在中央,“而这,就是证据。”
“子晟,你可真有意思,怎么还捡了一堆破绳子进来……”
淳于氏还想打马虎。
“我说了,这是绊马绳。”
凌不疑冷下脸来,也有些不耐。
“城阳侯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楼家女公子的手。
她们绊人不成,手还给绳磨破了。”
崔琢看这淳于氏实在不明事理,也开口说了句。
凌不疑与她一唱一和似的,接道,
“此举,甚蠢。”
“子晟说的哪里话,不过家事而已……”
“此事关乎性命!
王妃若是审理不清,明日廷尉府,我和崔将军,亲自审问。”
!
崔琢眼睛一亮,
这个可以有!
凌不疑看她如此,心中暗笑。
不过说到这里,事也该毕了。
“我与崔将军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凌不疑看了一眼,崔琢会意,也起身告辞。
再留着是不太合适,他们两个好赖话都说尽了,最后决定还是得几个女娘的长辈来。
他们再留着,倒搞的像威胁了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