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亡人数如此庞大,范月如又如何能够得知呢?
且不说今日的情况她无从知晓,就连此前的也一概不知晓,可她为何能说得这般笃定呢?
只听范月如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寅时乃是人最为放松警惕的时候,若在此刻发动突袭,胜算必定大增。
你们等着瞧吧,明日的这个时辰,敌军定会再度来袭。”
范月如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剖析出局势,这番话不禁令范景程二人对其真实性产生了疑虑。
然而,答案究竟如何,待到明日便能见分晓。
无论范月如所言是真是假,范景程都决不敢拿此事冒险打赌。
他当机立断,立刻下令部下在寅时加强戒备。
待该交代之事尽数说完后,范月如这才缓缓退出营帐,朝着治疗伤兵的营帐迈步而去。
踏入伤兵营帐,入目所见尽是一片惨状。
由于伤兵数量众多,即便有数人一同忙碌着救治伤员,但伤者却丝毫未见减少。
往往这边刚刚送走一名伤者,下一刻便又有新的伤者被匆匆抬进营帐。
望着眼前的情景,范星如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
她终于深刻地领悟到了战争的残酷与可怕之处,而当看到其中年龄最小的伤者竟然仅有十三岁时,她更是心痛不已。
那明明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啊!
正感到伤感的时候,一双手拍上自己的肩旁,都不用扭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范星如收起情绪,低声说道,“快来帮我吧,”
“好!”
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去安慰她此时低沉的情绪,只能说,人间疾苦又何止是她们所见到的这些。
就在短短一天之内,原本军营里那些军医们无比崇拜的对象竟然从温述白转变成了范星如!
尽管被自己的徒弟给压过了风头,但温述白非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得意洋洋到连他那两撇胡须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一整天的忙碌下来,温述白着实累得不轻,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悠然自得地翘起了二郎腿,美滋滋地享用起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
说来也怪,此刻他的心情好到爆棚,以至于就连这平日里再普通不过的白开水,都仿佛变得格外甘甜爽口、清新宜人。
每一口下肚,身上的疲惫感便会减轻几分。
当温述白看到给自己端来这杯水的正是自己的爱徒时,心中更是充满了满足和欣慰。
只见他一脸慈爱地轻声说道:“行了,孩子,你也别只顾着忙活啦,赶紧找个地方歇一歇吧。”
范星如却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师父您放心,你老了,我还年轻呢,这点儿活儿算不了什么!我先去忙啦。”
望着徒儿忙碌的身影,温述白气得直吹胡子瞪眼。
哼,这臭丫头,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让人觉得乖巧可爱些呢!
夜幕悄然降临,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所笼罩,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范月如终于完成了对最后一名伤者的包扎工作,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扭动着酸痛的腰部。
长时间的弯腰劳作让她感到无比疲倦,但看到那些经过救治后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心中又涌起一股欣慰之情。
她转头看向身旁,发现范星如已经疲惫不堪地睡着了。
范月如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滑落下来的披风轻轻拾起,重新为她仔细地搭好,生怕惊醒了对方。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影悄悄地走进了营帐。
来人见到范月如后,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并压低声音说道:“范二小姐,王爷有请。”
范月如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
还没等她开口拒绝,来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额……范将军也在。”
听到阿爹也在场,范月如微微一怔,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帐外走去。
来人见状,赶忙跟在她身后,同样放轻脚步,一同离开了营帐。
当范月如刚刚掀开营帐的门帘时,瞬间感觉到有目光从四面八方朝自己而来。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范鹤轩正站在不远处,看样子他的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
范月如心中暗忖:这是准备修复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吗?
范月如上前,轻声朝众人喊道,等到了范鹤轩这里,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还是开口喊道,“兄长。”
这一声兄长,真是把范鹤轩喊得入迷了,果然自家妹妹就是温柔的很~
“唉,月如妹妹,”
那天回去之后范鹤轩仔细回想,这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到熟悉,只是这外貌变化太大了。
这才导致自己没有认出来,还闹了矛盾,也怪不得妹妹们生气。
这次他来就是想要取得妹妹的原谅,毕竟他爹说了,要是妹妹们不原谅他,他就别想再回长泽了。
看着笑的灿烂的人,范月如表示真是没眼瞧,连忙转头看着范景程问道,“阿爹喊我来何事?”
“今日听你的见解,我们感觉说的很是在理,所以找你来继续商讨一下作后面的详情。”范景程对自家女儿开门见山的说道。
范月如来的路上就想到是这个情况,只是真当范景程说出来的时候。
心中也莫名的有了归属感,没想到他们能如此信任自己。
这边营帐内正在忙着商量迎战对策,范星如这边已经吸溜吸溜的吃了一大碗面了。
范星如将碗底的汤一滴不剩的喝了进去,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身上也感觉暖和了许多。
蒋苏席将她手中的空碗拿了过来,将帕子递了过去,轻声问道,“再睡会儿?”
擦了擦嘴巴,又把帕子还了回去,摇了摇头,“还有几位伤者目前还在发热,我需要在这观察。你先去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现在这个时辰差不多已经凌晨了,那会醒来,营帐中只有蒋苏席,一问才知道范月如被范景程喊走了。
吃饱喝足后,范星如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抓紧时间配药,熬药。
蒋苏席把碗放到一边也帮忙打着下手,“我在这陪着你。”
说话的声音很小,他不清楚范星如是否听到,只见她还在忙着手中的事情,只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耳朵偷偷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