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垂手站在一旁,听到薛恒的问话,抬起头来回忆道:“那大约是一年多前了,”青溪停顿了一会又想了想道:“其实在之前梅贤师叔也偶尔会炼炼丹,但是...但是...”
薛恒接话道:“但是没有现在这么频繁?”
青溪点点头好奇道,“善人是如何知道的?”
薛恒指着炼丹房内的物品,“这些和这些,明显的使用程度,翻阅程度都不一样,说明一开始时梅贤道长所炼的应该都是一些平常可见的丹药。”
薛恒来到靠墙的桌案上,“还有这些器皿明显使用程度变多了,上面还有不少黑色矿物残留,其中不乏很多木炭粉末,还有这些书籍,也是翻看了很久,”薛恒将那本道家书籍拿起,肉眼可见的看到上面明显频繁翻阅的痕迹,因为周边都已经起毛了,可见梅贤很是经常翻阅此书。
“虽然其他的书籍也有翻阅过的痕迹,不过都没有这几本来的多,还有这几个抽屉。”
“那丹房爆炸后,这屋内可有人专门收拾过?”
“当日事情发生后,观中只是将爆炸后的物品收拾了,其他,先前是如何,现在便就是如何。”
薛恒来到桌案后的立柜上,随手拉出几个柜子,很明显抽屉上残留的药物痕迹比其他柜子的要多,“看着丹房的环境,想来梅贤道长应该不是一个贪懒偷闲之人,这时时的整洁不知是梅贤道长自己负责还是道观中会有专人负责?”
“道观之中的庶务都有专人负责,不过梅贤师叔这里一直都是他自己负责。”
宁宛好奇,“为何?”
有人给做卫生还不好吗?难道这梅贤是个洁癖,容不得别人触碰他的东西?
“梅贤师叔说他平日里除了修道,没有旁的闲事,更何况这些杂事不仅可以让他放松心情,还有益于他修心,而且梅贤师叔说了他这丹房太过危险还是他自己来打扫比较好,所以观主就同意这院子中的杂事都是梅贤师叔自己做主。”
“看来梅贤道长也知道自己在炼的丹方是比较危险的,难怪连这里面的卫生都要自己亲自动手收拾。”薛恒摸了下痕迹最重的几个柜子。
“这上面散落的是硫黄,还有硝石等矿物,我记的这些都是炼丹用的吧,但是也不是很安全。”薛恒拍了拍手。
青溪凑近看了下,“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以前梅贤师叔都是炼一些养生益气丸之类的丹药,药材都是有观里提供的,有时梅贤师叔会拿自己炼的丹药给我当糖豆吃,所以我才知道一些。”
宁宛来到立柜边,凑近薛恒拉开来的抽屉看了眼,确认薛恒说的没错,确实是硫黄和硝石,再加上木炭,哇偶!简直就是完美!
宁宛回头看向青溪,“你们观主知道梅贤道长在炼什么丹方吗?”
薛恒莫名看了宁宛一眼,悄悄的朝边上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
宁宛不用下手去摸,她心里都知道梅贤在鼓捣什么了,不管是在哪一个时代,火药的发明似乎都是势在必行,注定了道士只要炼丹,不定那天就爆炸了,然后就开始该死的好奇为什么会爆炸,开始寻找原因,然后伟大的发明火药就这样水灵灵的出现了。
现在就是不知道梅贤是处于刚发现的阶段,还是已经研究出来精准的比例,配置出来了。
薛恒看着宁宛皱着的眉头,“宁娘子你在担心什么?可是担心这炼出来的丹药被人误食?”
这都是矿练出来的丹药,谁敢吃呀?除非不要命不想活了!
就算是我那高大威猛又迷人的老祖宗也遭不住这种丹药造呀。
“薛少卿博古通今,博闻强记,想必应该也听说过这道士炼丹有将硝、硫、炭合炼制丹的记载吧。”
薛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宁宛接着说道:“那么薛少卿应该也知道就我们看见的这几样在炼丹过程中容易爆炸和猛烈燃烧吧。”
青溪急急说道:“是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也有许多相应的伏火配方,不会有大事的。”
宁宛摇摇头,“但是这种爆炸的威力可没这么简单,我从另一本隐士传记中看过,里面记载着'有以硫黄、雄黄合硝石并蜜烧之,焰起,烧手、面及烬屋舍者'。”
“如果梅贤道长是不小心引发的,绝不会是将威力控制的这么好,”宁宛比划丹炉所在位置的大小,“只是炸死了梅贤一个人,你觉得合理吗?”
宁宛看着薛恒,“我更愿意相信是一个被梅贤信任的人,才能成功的通过外面的小路,成功的来到这里,然后将已然控制好分量比例的配方投到梅贤的炼丹炉中。”
薛恒点点头,表示认同宁宛的说法,“确实有可能,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青溪还提醒我们在这里不能乱走,不然容易陷入迷障,如果不是梅贤认识的人,或者是很熟悉这里的人,又如何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
宁宛自从进了这间屋子,闻到了火药爆炸后的气味,还有这装着硫黄,硝石的药柜,她的心里就在惴惴不安。
大雍虽然有别于宁宛记忆中的朝代,但是基本的历史和诸多的发明和知识都是大量交织重合的,就像是火药这东西。
火药最早就是道士们鼓捣出来的,炼丹之余的发明,古代的道士就是一个个发明家,药学家,也是冒险家,时刻拿生命在冒险。
虽然说早在晋代葛洪的<抱朴子>中就有记载硫黄硝石木炭来制丹的记录,但是关于火药的记载,换算时间现在还早了点,起码还要过个百来年才出现明确的火药的记载,所以现在宁宛无法确认这个梅贤到底玩火药到了什么程度。
而这些会不会是梅贤致死的原因?
宁宛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疑问,她想得到更多的线索来支持她的怀疑。
她现在担心的是梅贤已经鼓捣出来了成品,宁宛又将先前的问题朝着青溪问了一遍。
“观主,观主一般都不过问梅贤师叔的事情,除非梅贤师叔在修道上面遇到了瓶颈,”青溪微微歪着头,挠了挠头发,这会的他反倒像是个正常年纪的小孩,而不是小成持重,“不过我还没有见到过梅贤师叔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观主曾经也说过,从小到大,梅贤师叔一直都很聪明,什么书都是一看就懂,他也很期待什么时候能有问题是连梅贤师叔都解决不了的,可惜观主还没等到机会,梅贤师叔就...”青溪难过的低下头去。
那就是说其实梅贤自己在这丹房中到底做什么,观主乃至观中之人都不一定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