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如薛恒,居然也有失手的时候,宁宛见着此刻显得破碎十足的那张本就无话可说的面容,在受伤的情况下多了几分柔弱感,看的逐渐失神的宁宛心头软了几分,往日强硬的态度,此刻都不由温和了几分,毕竟人家现在受伤了,是个伤员,待遇上总是要不一样些,宁宛如此安慰自己。
“我怀疑那人不是跟着我过来的,而是一直便就在这附近,才会第一时间割断绳子。”时间太凑近了,他与包灯其实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中间的距离不足以加个人,却发现不了踪迹,只能是对方一直埋伏在水井附近,才能在自己下去之后割断绳子,盖上井盖却又不被之后赶来的包灯看到。
他们同时都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装疯的疯子贺,他一直呆在水井边的屋舍中不愿离开,也只有他的位置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发现水井的异常,并且第一时间重新在水中下药。
这整个村西头,除了他们这一群人在这之外,便就只有躲在暗处,与小娃一样还等着他们救命的那群人,他们更加没有理由破坏,做这件事,而只有这个原本便就没有疯装疯的疯子贺是目前最有可能的人选之一。
而村长,一开始便就表示了绝不会放他们出去,除非找到方法治好村民,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他是绝不会踏进村西一步,村长也没有理由阻止他们,更何况他们毕竟是朝廷的人,短时间的停留没问题,但若是关系到性命上的问题,不觉得村长能够承担住他们几个死在这里,特别是大理寺少卿死在这里,到时候朝廷一定是会过问的。
到时候整个村子都要承受朝廷,陛下的怒火,村长绝对没有这么愚蠢,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们真的很难将怀疑目标放在这个范围之外的人身上,所以这水井中的药是不是就是他下的?
那又是为何要阻止他们,难道他并不希望治好村民?
看来他们要找村长了解一下这个人。
宁宛看着仍旧紧闭的屋舍大门,朝着里面看去,狭小的窗户限制了她的视野,无法看到里面完整的空间,宁宛来到正面大门,一把推开,陈年旧门,应该是很久没有人用,导致推开时,发出狭长而刺耳的声响。
屋内荒芜一片,桌上,地面,门窗,靠窗满是灰尘,布满蜘蛛网的盆栽,里面的土壤已然缺水干裂到可以望到盆底,而里面的花木自然也是只剩皮囊,轻轻一掰就断,很显然对方并没有长期待在这屋子里。
不出门只是他给外界的一个假象,他到底待在哪里,根本不好说。
也许,此刻就躲在暗处偷偷窥视着他们。
宁宛环视着整个屋子。
包灯从外面进来,上次他刚推开门,便被那人打断,其后更是再没有进来过。
包灯一路借力踩着桌子,墙壁,上了房梁,包灯挂在上面,肉眼可见上面只有浅浅一层灰尘,包灯下落的干净利落,衣摆都不曾有多大的起伏。
宁宛回过头,拍了拍手掌心,“怎么样,上面。”
“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之前应该是长期有人躲在上面,只是最近不在这间屋子中。”包灯环视一周毫无生活气息的屋内。
如今薛恒受了伤,他们便就不能像原先那般闲谈慢逛,“我们要加快步子,早些回大理寺去。”
包灯明白宁宛的意思,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薛恒如今又受了伤,如何能待的安心,还是早日回去养伤的好,免得又出些岔子,再受些莫须有的伤。
包灯跟在宁宛身后离开屋子,屋后角落闪过一道身影,包灯立刻便就要追去。
宁宛透过余光看向那方才躲着一人的角落里,同时一把拉住包灯,“别去了,人家压根不愿出来,就爱躲在暗处,只要我们继续治疗,会主动来找我们的,到时候有你动手的时候,现在我们该回去了。”
包灯沉默的点点头,没错,只要他们还在这,那人就会送上门来,到时候总有他给薛少卿报仇的机会。
“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来他人这些日子根本就不住这,看来是上次我们来着惊着人了。”宁宛看着眼前的众人,语气平淡的说着,“我们先回去吧,村长也快来了,免得一会他们来了,看不到人,要是以为我们跑路,那就不得了了,快走,快走。”宁宛故意很大声说着,还不忘用余光瞄着那藏在角落露出一角的衣摆。
靠在王淼怀里,薛恒轻抬眼睑,看了眼宁宛后,不着痕迹间瞥了眼那处,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就不知道该知道的人知不知道。
宁宛走过来帮忙搀扶着薛恒,一块回去,薛恒低着头,不细看都不知道他嘴唇在动。
宁宛搀扶着薛恒,两人间看似有距,疏远间又见亲密,宁宛微侧着脸颊,好似在认真看路,实则是在和薛恒交谈。
耳中传来薛恒虚弱低沉的气音,“宁娘子,为何突然这么焦急,如此刺激他,就不怕对方狗急跳墙?”如今他们还不能确认对方和此间事情的关联,这么直接的试探,就怕万一激怒了对方,到时候事情若是...就不好控制.
“如今我们仅仅是刚研究出一点东西,他便就迫不及待的在水中下药,还对薛少卿出手,今日若不是我们来的快,还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若是他们放心薛恒自己一个人过来,并没有跟着,他们起码要过好久才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薛恒这样的情况,他们都已经是第一时间过来救人,薛恒都这个样子,“再晚些时候,薛少卿,我们恐怕连你的尸首都找不到,你不要忘了那井底可没到底。”
宁宛回想自己下井后看到的井底,“这水井的出水口恐怕不是一般的深,还是你是忘了那井底的温度?”还是被冻傻了?
薛恒知道其他人没有反驳宁宛的决定,恐怕是自己这次出事,有些吓到他们,“抱歉,是我不够谨慎,才让人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