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夫人手下的人很是能干,不过两天,就已经探到了消息,并传了回来。
“夫人,这是他们探到的消息。”晚春将袖中的信件拿了出来,神色中都带着谨慎,双手递给方大夫人。
方大夫人接了过来,看了一眼门外,然后拆开信件看了起来。
去探消息的人称,这几日庄子上并没有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只不过方大夫人提到的曲小娘表哥也就是叫付壮的那个人,他本来并不在库房附近干活,何泉管事将他安排在湖边附近捞鱼,但是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有好多人看到他出现在库房附近,而库房离庄子上他干活的那个湖有着至少两刻钟的路程,而且何管事也没有另外给他派活,所以他出现在库房附近这件事情就很奇怪,而且还有几个庄子上的人上去询问,他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理由。
光看这探消息的人的话,这付壮确实引人怀疑,但是事情还不能那么过早下定论,一切都有可能,不过方大夫人心中还是对付壮起了疑心。
方大夫人看完了信件,就将信纸递给了坐在旁边的方宴溪,说道:“娇娇,你也看看。”
方宴溪接过信件,从头到脚仔仔细细读了一遍,然后皱起眉头:“没想到他还真有几分猫腻。”
方大夫人听了方宴溪的话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娇娇,事情并不能那么快下定论,你可知道,你一时武断很可能会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就算他和曲小娘有些关系,但也不代表他一定会做这件事情,等事情查清楚再说吧。”
方宴溪听了方大夫人的话,心中有些惭愧,对这个付壮就起了几分愧疚之心,她低下头去很是后悔地说道:“阿娘,是我过于武断了,我知道错了。”
方大夫人安慰地拍拍方宴溪的手,笑道:“好了好了,现在还没犯错呢,你能记住这个道理就好了。”
方宴溪将信纸放在桌子上,然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阿娘,不如让我去庄子上看看吧。”
方大夫人想起上回方宴溪去庄子上发生的事情,心中就一阵后怕,摇摇头说道:“这事啊还是有几分危险在的,你个小娘子实在是......你还是在府上待着吧。”
方宴溪扬起笑脸,拉着方大夫人的手摇了摇,撒娇道:“阿娘,我不会出事的,你多派几个人手,我也会保护好我自己的,而且这回和上次又不一样,上回是管事出错,但是何管事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有他在,女儿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
方大夫人被她晃得没办法,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好啦好啦,你去吧,不过,娇娇,你要记住,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你知道吗?”
方宴溪用力地点点头,笑着答应道:“好,阿娘,我答应你。”
虽然同意方宴溪去庄子上,但是方大夫人还是放心不下,便让方之恒随着方宴溪一起过去。
对此,方之恒当然是欣然同意的,只不过他还是酸溜溜地和方宴溪说道:“和你比起来,我倒不像是母亲的孩子。”
方宴溪当然是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哥哥,你说什么呢,你啊,是咱们方家的未来,更何况,我们都是阿娘的孩子,哪有什么厚此薄彼。”
方之恒笑笑,然后说道:“好啦好啦,跟你开个玩笑,快上马车吧。”
方宴溪无奈一笑,然后扶着燕枝的手上了马车。
方大夫人站在一旁,自然是将儿女的话听到了耳朵里,见方宴溪上了马车,便拉着方之恒的手说道:“子恒,照顾好你妹妹啊,还有你自个也要照顾好了,别因为是个男的就粗糙了自己。”
方之恒扯开嘴角笑笑:“母亲,我明白了,您放心吧,我和妹妹都不会出事的,您进去吧,这天热得很。”
方大夫人便目送着一双儿女离开。
这个木材庄子离洛京并不远,不过在郊外的一处青山之下,行到庄子的时候,时间已过了一个时辰。
何管事带着他的媳妇也就是何泉家的出来迎接。
“见过大郎君还有大娘子。”何管事见方之恒和方宴溪下了马车,便赶忙拉着何泉家的行了一礼。
方之恒赶紧走过去扶起两个人,笑着说道:“何管事莫要客气,快起来吧。”
何管事脸上带着微笑:“郎君,听闻您和娘子要过来,小的便吩咐下去收拾好了屋子,就在不远处,就让小的的媳妇带您过去吧。”
何泉家的见提到了自己,赶忙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见过郎君,娘子。”
方之恒看了一眼方宴溪,见后者点了点头,便说道:“劳烦何泉家的了。”
何泉家的赶紧摇摇头,笑着道:“不麻烦不麻烦,郎君还有娘子随小的来吧。”
三人便往前走去,没走出几步,方宴溪便注意到了一个人,他穿的很是朴素,一看就是庄稼户的穿着,长得也是一副老实相,方宴溪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想起来是谁。
正在绞尽脑汁的时候,方宴溪听到何泉家的喊道:“付壮!你在那儿做什么呢?”
付壮!付壮!对,曲小娘的表哥就叫这个名字,自己小时候还见过他一面!方宴溪脑中灵光一闪,终于将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和面前的大汉对上了。
付壮不知道是因为别的原因还是因为被何泉家的吓到,浑身一抖,抬头看见方之恒还有方宴溪站在那儿的时候,下意识就想离开。
何泉家的见他不对劲,便又一次大声喊道:“付壮,你跑什么,快过来给二位主子见礼!”
付壮见何泉家的叫了自己,便只好停下逃跑的脚步,转过身来慢吞吞地挪步过来。
方宴溪这会儿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大汉。
付壮并不像一般的庄稼汉那般健硕,反而有些瘦弱,甚至皮肤还和一般的庄稼汉对比起来有些白,看着不像是个做活计的,反倒是个书生。
“见过大郎君还有大娘子。”付壮低着头行了一礼,眼神躲闪,一副有鬼的样子。
方宴溪心中有了疑惑,便开口说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付壮搓搓手,一副老实的样子,但是眼神还是出卖了他:“小的,小的,小的看看哪里需不需要帮忙。”
何泉家的听了这话,皱起眉头:“你好好干你的活,需要帮忙自会叫你的,你乱跑什么。”
方宴溪看了一眼何泉家的,然后莞尔一笑,语气十分温和:“你莫要紧张,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亲戚呢,你是曲小娘的表哥吧,我记得我小时候还见过你一面呢。”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由,听到方宴溪说的话的时候,付壮下意识就攥起了拳头,好像在压抑什么,然后回道:“多谢娘子惦记。”
方宴溪见状,继续说道:“听说最近庄上少了些东西,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呢,付壮,你可知道是谁偷的呀?”
少女温柔的语气丝毫不带攻击性,好像就是纯粹的好奇这件事情,而付壮对方宴溪又不了解,下意识摆摆手说道:“大娘子,庄子上没有少东西啊。”
“哦?你个捞鱼的怎么知道庄子上有没有少东西呢,那是哪里出了问题啊?”方宴溪见他露出了破绽,笑着反问道。
付壮见自己说错了话,便不肯再说什么,捂着嘴摇摇头。
何泉家的见此,便出来打圆场:“娘子,他就是个粗人,能知道什么,咱们先去屋子坐下休息休息吧。”
方之恒自然是看出了付壮有问题,但现在并不是问他的好时机,便对着方宴溪说道:“一路上坐马车做的也有些累了,咱们先去休息吧,你要是有什么好奇的事情想要问他的,改日吧。”
方宴溪自然也没有紧紧相逼,对着付壮笑了笑,然后应方之恒说道:“哥哥说得对,咱们走吧。”
兄妹俩来到了何泉家的准备好的院子。
何泉家的知道方家兄妹来此的目的,也将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着方宴溪说道:“大娘子,您也莫要着急,如果真的是付壮所为,他自己也不敢隐瞒多久的。”
听到何泉家的说出这话,方宴溪很是惊讶,和方之恒对视了一眼之后,问道:“妈妈何出此言?”
何泉家的见方宴溪感兴趣,便过俯过身来,神秘兮兮地说道:“两位主子有所不知,这个付壮啊,虽然和之前的那个小娘有些关系,但是却和那个小娘不一样,他是个老实人,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人,他要是做下如此亏心的事情,就算一时不说,之后肯定也会因为心怀不安而说出来的。”
方之恒听了何泉家的的话,眼睛中带着惊讶,没想到曲小娘的表哥是如此之人,那看来这回来庄子上要解决的事情并不是很艰难了。
和方之恒的轻松比起来,方宴溪反而有些忧心忡忡,如果付壮真的如何泉家的所说那般老实,若是这库房只是并不是他干的,那就说明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了,除去付壮以外,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那几日靠近过库房,如果不是付壮,那还会是谁呢,到底是谁对自己心存不满呢?
方之恒见方宴溪一副担忧的模样,便拍了拍方宴溪的肩膀,笑着说道:“娇娇,你也不要太过忧心,路到桥头自然直,好了,今日也有些累了,你快进屋去休息吧。”
方宴溪见状,便只好点点头应道:“哥哥说的是。”
还没等方宴溪想要继续下一步的动作,在方家兄妹来庄子上的第二日,付壮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付壮,你在这儿做什么呢!”彼时的何泉家的正在招呼下人们清扫院子,见付壮走来,心中有数,但还是问了一句。
付壮十分惭愧地低下头,一拱手:“这些年多谢嫂子你照顾了,今日我是有要事要和大娘子说的。”
何泉家的心中十分清楚付壮要说的是什么事情,闻言便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道:“你先站在这儿等一会儿,我替你进去通禀一声。”
然后何泉家的便不看付壮,往屋子里走去。对于付壮,何泉家的只觉得可惜了。
方宴溪听闻付壮前来,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情马上就要解决了,不过第二个念头浮了起来,曲小娘已经离开许久了,付壮为什么要对自己动手呢?
方之恒听闻,便从后院赶了回来。
兄妹俩便在屋子里坐着等待付壮走进来说事。
付壮迈着沉重的脚步,低着头,一步又一步缓慢地走进了屋子,然后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小的见过郎君娘子。”
方宴溪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然后温声说道:“你起来吧。”
方之恒也下意识地站起来,走到方宴溪身后,呈现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付壮看着兄妹二人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二位主子放心,我并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我今日过来,是来承认我犯下的错的。”
方宴溪明白过来,抬头看了一眼方之恒,扬起一个微笑:“哥哥,没事的,你坐下吧。”
方之恒点点头,然后边坐下边问道:“你说吧,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家并没有亏待你的地方。”
付壮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悲壮的情绪,眼底也带着浓浓的思念和怀念:“大郎君和大娘子的年纪尚小,并不能理解我。我从小就和画娘认识,只不过母亲因为画娘母亲的身份并不让我和画娘接触。我记得,每次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或者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都是画娘陪在我身边鼓励我,她对于我,就是我的恩人,就算她后来嫁给了老爷,我也只是知道是自己配不上她,只是......”
方宴溪已经明白了付壮做这件事情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曲小娘因为曹皇后的旨意而死,付壮便因此怨上了方大夫人,所以在一时鬼迷心窍之下做下了毁了自己嫁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