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集镇极其安静,两道人影身着夜行服,悄悄来到文武观门前,跃身攀上墙头,悄无声息的落在道观的大殿上。
此刻已是丑时,二人轻轻掀起房顶上方的瓦片,向灯光昏暗的屋内望去,却是并未看到司徒老道的身影。
就在二人准备去其它地方探查时,却是见到一道人影从偏房中走出。
细观那人模样,发现是观中的那名小道士。
他手里拿着一沓黄纸和几根线香,来到院落的一角的柴房前。
蹲下身子,就地抟起一堆黄土,将几根线香插在黄土中,取出随身的火折将线香黄纸点燃,口中轻轻念道:
“尘归尘,土归土,浮生若梦,人生如镜,花开花落镜花水月,世事不如意,去留难随心,及尽繁华,不过一掬细沙。愿你们来生不再受此世煎熬,我甘心为你们祈祷百年得安康......无量天尊转生去吧~……”
小道士单掌竖在胸前,一手焚烧着那些黄纸,口中念念轻吟祭词,声音却是极低,好像是担心被谁听到一般。
待过去两个时辰进入卯时,小道士方才吟唱完毕,将地上香纸所留的灰烬掩埋,转身回到自己屋内悄悄睡去。
卓明二人猜到这小道士,定是知道道观中,种种事件的一些内情。
二人商量着,要不要将其擒下盘问一番,却又恐引来老道的疑心,会打草惊蛇。
正在准备动手之时,却是意外听到瓦片下方主卧中,传来异样声响。
随着‘咔咔’一阵声响,屋内墙壁的书柜却是被打开,原来墙壁后居然还暗藏一间密室。
只见那司徒老道很是兴奋的,从屋内走出,手里托着一颗青色光球,迈步走出主殿直奔那间柴房而去。
他动作娴熟的打开柴房门上的铜锁,身形一闪窜进屋内,而后屋内青芒闪烁,周围的阴气,急遽汇集到那处屋内。
青光每亮一分,那周围的阴气便减弱一分,直到那屋内聚集的阴气消失多半后,老道方才托着那颗青色珠子,又返身回到屋中。
他伸手在书柜左侧敲打三下,那件书柜立刻又从中分开,当其进入密室后,书柜随即关闭。
这个发现当即令卓明二人惊诧,料想那间密室中,肯定藏着老道不可告人的诸多秘密。
算了算时辰即将天亮,今晚也算不虚此行,当即二人小心翼翼返身,原路退去离开了道观。
一路疾驰,终于在黎明时集镇中百姓活动前,回到墨砚山的家中。
刚进庭院,却是看见樊小豪站在院落当中,一脸的黯然悲伤之色,那条黑狗也很乖巧的趴卧在一旁。
“小豪!你怎么起来了!”卓天阳心中着实心疼这个年仅七岁的孩子,立刻上前想要劝其回屋休息。
哪知那孩子‘咕噔’一声跪倒在地,眼圈泛红,心中似是有万分委屈,悲痛的哭道:“请恩公为我父亲报仇!”
“你这孩子!报仇杀人是我们大人的事,你在这磕头跪求算什么?快给我起来。”
明凝雪见小豪这般模样,心中顿生怜悯,立刻上前将其搀起来,取出一块手帕帮小豪擦去脸上的鼻涕和泪水。
“小豪乖!慢慢告诉婶娘,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凝雪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小豪的手进入屋中。
并为他准备了一些糕点,捏起一块放在其手中,尽量安抚他受伤的心灵。
小豪拿着那块糕点,一直以来局促不安的心,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抬头看着卓天阳和明凝雪,拭去眼中的泪水,这才讲起樊昊遇害的前因后果。
半月前的某一天,小豪和文武观的小道士一起到河边玩耍。
二人因为文谨求医一事,也算彼此逐渐相识相熟,平日里偶尔也会在一起玩耍。
那一日,二人带着黑犬,一起去河边摸鱼。
临近中午时,经过一阵折腾,倒还真捉到几尾鲜鱼,高兴地提着竹篓上岸,准备回家煲汤。
然而,就在小道士上岸后,紧跟其后的小豪,却是突然被水中一物的反光晃到眼睛。
他好奇地将那件东西捞起,发现居然是一枚,生着绿色锈迹的金钱。
他心中惊喜,当即便将金钱放到口袋中。
这对于从记事起,就开始过着穷困生活的小豪来说,真的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最起码够自己和父亲,半个月的生活费用了。
他小心翼翼将金钱收起,准备带回家后交予父亲,让其也能高兴一下。
当樊小豪走上岸后,却是看到平日里熟识的黑犬,此时正在呲牙咧嘴,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就好像不认识一般。
他上前想要伸手去抚摸狗头,那黑犬却是急忙倒退,对着小豪一阵狂吠,就想要扑咬。
小豪不明原因,小道士则是急忙将小豪护在身后,捡起一个石块攥在手里,朝着黑犬砸去。
黑犬急忙躲开仍是在原地狂吠不止,小道士也不知其因凝眉猜疑道:
“这狗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听说最近集镇里有好几家狗,都得病死了。”
二人小心的与黑犬保持一段距离,虽然心中可怜黑犬,但是同时也很忌惮它会张口咬人。
无奈之下,二人只得用拳头大小的石块,不停地砸着那只黑犬,想要将它吓退。
黑犬被石头砸中数下,方才低头发出一阵呜咽,耷拉着尾巴恋恋不舍的溜走了。
小豪见黑犬逃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也无奈。
只得背起鱼篓离开此地,来到文武观前和小道士分开,独自向山上走去。
这几日以来其父亲樊昊,每日从早到晚奔波,四处选购合适建房木材,真的很是辛苦。
樊昊也不想一直居住在客栈,也是为了省下一笔开销。
同时也不想劳烦再卓明二人,于是决定还是暂时带着小豪搬回山上,用之前房屋烧剩的木材,临时搭建一间住所。
好在处于夏末之时,天气还是很炎热的,夜间在床榻旁周围放些香茅草,就能起到驱蚊效果。
山腰间的夏晚比较凉爽,燃起一堆篝火架上一个铁锅,熬煮一盆新鲜美味的鱼汤,倒也惬意。
小豪侧躺在一旁草堆中,感觉浑身疲乏而沉沉睡去,在他的手里却是紧紧扣着,那枚生锈的金币。
劳累一天的樊昊,从山下匆匆赶回来,看到篝火旁熟睡的小豪,起初根本没有在意。
知道近来几日,光顾着房子的事,倒是忽略这个没娘的孩子了。
他轻轻拿过一个被褥给小豪盖上,而后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正喝着的时候,却是察觉小豪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嘴里嘟嘟囔囔在叫骂什么。
“小豪!小豪!在做梦吗?”
樊昊上前想要推醒儿子,可是当他将小豪的身子翻过来时,却是看到小豪的脸色煞白,翻着白眼,嘴唇发紫。
口中叽里咕噜的叫骂着:“小兔崽子!什么都敢捡,这下耽误我过冥河了!我叫你好看!”
小豪躺在床上两腿乱蹬拼命挣扎,双手却是死死箍住自己的脖颈。
胸口挺的老高,好像是有人在狠狠掐着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