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逸的认输,令各方大为震惊,宋江不吝向韩逸投去赞扬的目光。
“你可真会装。”
回到选手阁内,苏浅浅轻声嘟囔着,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韩逸。
想到之前几次劝韩逸退赛认输,心里不禁涌起一股羞愤之情。
“要不是你提醒,我也想不到”
接下来的战斗中,基本都点到为止,因为是奇数,苏浅浅直接轮空。
“演武结束,各位选手在馆内休息,静待明日正赛,切勿擅自离馆,否则视为弃权。”
肇庆山的声音响起,观赏阁内的身影接连熄灭。
可参加考核选手不淡定了,纷纷低声议论:
“怎么还不让出去?往年没见有这规矩啊。”
“听说是临时加的规则,估计是怕作弊吧?”
“嘁,整个考核都是作弊,这会还装起来了。”
“……”
苏浅浅蹙眉,道:“你小心些,很可能是冲你和你妹妹来的。”
闻言,韩逸瞳孔骤然一缩,警惕道:“你知道武玥?”
“沙海市的事,各家族只要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苏浅浅冷笑道。
韩逸站在原地,抱着双臂陷入深思,心中的疑虑和不安越来越强烈。
好在入住酒店时,他没有登记武玥的身份信息,应该暂时还查不到武玥。
韩逸收回思绪,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住进了理事会馆二楼的一间客房。
房间虽然不大,却装修得极为精致,尤其是私密性极好,显然经过了特殊处理。
晚饭时间,二楼准备了自助餐。
宴会厅内人头攒动,俊男靓女们身着礼服,觥筹交错,交谈间交换着信息与利益。
苏浅浅身边围满了人,各种富商争相与她交谈。
唯独韩逸,一身运动服,与宴会格格不入。
索性拿了些食物,回到房间,琢磨起刚才的战斗。
持续到深夜,意识耗尽,他才回到梦境小屋,缓缓睡下。
没过多久,一阵低敲门声将他吵醒。
咚咚咚!
“谁?”韩逸睁眼。
“是我。”门外传来林溦清冷的声音。
林溦?她来找自己干嘛?
韩逸疑惑地打开门,一只手猛地伸进来。
“跟我走!”林溦拽住韩逸的衣领,不由分说地把他往楼下拖。
“哎哎哎,你就不能换个方式吗?每次都这样。”
韩逸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喉咙被勒得眼泪都咳了出来。
林溦全然不顾,一路将他拽出理事会馆,扔给他一个头盔,跨上了路边的赛摩。
韩逸不理解她这是干嘛,但也还是把头盔戴上,坐到后面。
嗡!
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如同箭矢般弹射起步,强烈的推背感让韩逸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寂静的夜晚,只有发动机的轰鸣与冷风呼啸的声音。
车窗外,废墟和断壁不断掠过,沙海市的荒凉与破败映入眼帘。
天空漆黑一片,不见星月,沉默气氛也显得格外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林溦通过后视镜看向韩逸,吐出两个字:“退赛吧。”
韩逸微微发怔,望着路边苍凉的景象:“你找我就为了这个?”
“或许你不相信。”林溦皱眉思索着什么,“但我真的认识你父母。”
“那怎么了?我不在乎。”韩逸云淡风轻道。
林溦深吸一口气,道:“我之前不确定,是因为关于他们的记忆和信息都被删除了。”
闻言,韩逸心头一震:“删除了?这怎么可能?”
理事会的人口档案上也有他父母的存档,怎么可能被删除?
只见林溦柳眉微拢,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过去几年内,我脑海中偶尔会闪过你的名字。可无论我怎么回忆,翻遍管理局档案,始终无法找到对应的脸。一度以为是我修行过度,意识出现了错乱。
“直到上个星期见到你,我才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透过后视镜,韩逸能察觉到林溦眼中藏着一丝忧愁。
“总之,我想弄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到底被谁动过手脚。”
“这和我退赛有关系吗?”韩逸淡淡道。
“我知道,你想通过考核,但我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不可能。名额早就内定了,你的努力毫无意义。继续参赛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林溦语气冰冷,眼中带着一丝认真。
这是韩逸自见到林溦以来,她说过的最多的话。
韩逸笑了笑,道:“退赛也是等死,那我宁愿战死。”
“作为特使,我能额外携带一名意识者进入都市。”
林溦秀眉微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暗金色的卡片。
韩逸微惊,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可是为什么呢?
他咬着手指沉思,尝试在千丝万缕的线索中,找到一丝说得通的可能性。
父母失踪、末世降临、系统、智识之都、记忆删除,这些事件就像一颗颗零散的星星,看似各不相关,却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它们串联在一起。
只是现在的他,距离窥见真相还太远。
目光落在那张卡片上,上面印有联合会的花环标识。
韩逸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可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林溦早就来找他了?
这张入场券,只怕没有那么好拿。
“应该是条件的吧?”
“签订阶层序列协议,以我眷属的身份进入,一个人。”
“一个人……”
韩逸盯着那张卡片,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是那种放着捷径不走,非要靠自身努力证明的人。
相反,他很乐意不用以命相搏就能进入智识之都。
可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那张卡片时,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张苍白的俏脸。
韩逸忽然笑了笑,收回手,道:“算了,我这人没那么上进。”
刺啦——
刹车声撕裂了寂静的夜晚,炭黑色的赛摩骤然停在大桥中央。
林溦愕然地看向后视镜中一脸平静的韩逸。
她加入管理局五年,处理过无数任务,不管是泼皮无赖,还是纨绔子弟,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可面对刚觉醒不久的韩逸,她却有些琢磨不透。
眼前这个少年,时而狡猾如狐,时而又迂腐守旧。
韩逸不愿答应的原因,她大概也能猜到。
“等你升任正职后,还是能来接那个女孩。”林溦道。
韩逸轻描淡写地回道:“多谢特使好意,心领了。”
林溦猛地回头,目光如冰,冷声道:“你考虑过实际情况吗?即便通过了考核,在智识之都,没有依靠寸步难行,到时候你拿什么照顾她?更别说给她的病了?!”
韩逸淡然一笑道,“这些都无所谓,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林溦神情一滞,咬了咬红唇道:“我是看在……”
“看在我父母的面上?这种拙劣的借口就不要说了。”韩逸目光微微颤抖。
“……”
话音落下,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林溦摘下头盔,短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脸。
她紧握方向盘的双手逐渐用力,指关节发白,青筋毕露。
这便是韩逸最让她不能理解的地方。
寻常人,只会在灾祸降临时才会问为什么。
而眼前这家伙,却恰恰相反,总是在顺利时发问,为什么是自己。
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怀疑,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18岁的少年身上?
“下车吧。”林溦道,“以为把她藏在酒店,徐家的人就找不到吗?”
韩逸瞳孔骤然收缩,侧头一看,只见桥的对面就是西山酒店。
他顿时脊背发寒,心脏疯狂跳动。
手背上的意识回路瞬间亮起,无定身法施展到极致,整个人如流星般飞奔而去。
望着韩逸的背影,林溦的脸色冷了下来,瞳孔中闪烁着紫光,仿佛电压不稳的灯丝。
一脚油门踩下,红色车尾灯掠过大桥,消失在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