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山羊提了饭去找小姐,忽然前面呼喊着跑过去两个人影,公山羊稳了一下手里的饭,眼珠子都没转,继续淡定向前走。
不一会儿,两个影子又跑了回来,前面跑的约是个女的,只沉默地跑,害怕却又能控制自己不乱喊叫。
后面追着她的,是一个风一样的白影。
周边赶上来许多家仆护院,有拿网的、持棍的、拉索的,大家围在周围谁都不敢向前抓那白毛怪。
公山羊被迫被两个追逐的影子围住。
在呼啸的包围中他一脸自若,瞅准个空子,脱身出了包围。
他正欲要走,忽然被那个前面逃的人影追上,那人毫不客气,呼一下跳在公山羊身上,双手挂住他肩膀。
公山羊看清了后面什么在追她时,那白影已经张着血红大口扑了上来。
周围的众人都吓得尖叫!
原来是之前意外救了琉儿和公羊的那只大白狗。那只狗似乎认出了公山羊,停下扑咬的动作朝他摇着尾巴。
后面的家仆一拥而上用网把狗给网住了。被网住了它还在拼命朝公山羊的方向蹦蹦跶。
“是你!”
一个粉衣少女双手吊在公山羊脖子上晃荡,少女的肌肤胜雪,标准的鹅蛋脸上两个圆圆的桃花眼像在绽放,有些意外地望着公山羊;
“洒了。”公山羊忽然冷脸道;
“啊,什么洒了?”少女眨眨眼;
“饭洒了。”公山羊手一拉,粉衣少女被一把扯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霎时间,惊呼声响彻了整个院子;
“小姐!”
“哎呦,小姐!”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快去请御医来,小姐摔了!”
“快告诉长公主娘娘,小姐摔了~”
……
所有家仆一齐扑上去扶粉衣小姐,一群人顿时挤作一团动不能动,竟然一个人也不能向小姐那边过去。
最后是一个穿着显贵的小婢女,直接踏在那群家仆身上,才过去扶起了粉衣小姐。
小婢女大声呵斥:“一群蠢奴才,都去去去,一边去!”
那些家仆手脚并用爬到一边;
小婢女看着公山羊怒目圆睁,用手指着他鼻子道:“还有你!好大胆的家奴,连自家小姐都不认得,小姐千金之躯,你竟然胆敢把小姐摔了!给我把他抓起来!”
随着她一声命令,那些抓狗的网子、绳索、棍子立刻向公山羊招呼过来。
公山羊抱紧手里的饭没有反抗,一下被绑架住。
小婢女一手扶着小姐一手叉腰,颐指气使指着公山羊道:“这是哪个管事手下不懂事的家奴?险些伤了小姐,哪个管事手下的,滚出来回话!”
人群中骚乱了一阵,有个矮胖的管事跌跌撞撞跑出来跪在了地下;
“小的是管采买的,叫王喜,这是个新买的死契奴仆让他负责倒垃圾的。他是干脏活的,所以就没教规矩,只在后院晚上倒垃圾,想来不会……惹事,实在是没想到会冲撞小姐……”王管事害怕的,说话声音越说越小。
“不会什么!今日就险些酿成大祸,你这管事有几个脑袋赔!”那个小婢女吼他;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他今日冲撞了小姐,我立即将他打的半死送去外面采石拉煤的地方去受一辈子苦,还请小姐千万息怒,别和他一般见识。”
小姐身边的这位婢女身份颇高,说话趾高气昂的模样,比马大管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眼睛瞪的溜圆,怒道:“你还想把自己摘出去,连你一同罚,你和你手下这泼奴全都赶到偏远庄子去。”
王管事一听要赶他走,立即下跪磕头如捣蒜。他哭诉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去不了偏远之地。
这时粉衣小姐已经从惊吓中缓和了,她身上也并未受伤。
小姐推开几个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婢女嬷嬷,走前拉了拉教训人的小婢女:“翠竹我没事,刚那个奴仆还救了我呢,赏吧。”
小婢女惊的下巴都掉了,回头道:“小姐他都敢摔您,还赏啊?”
“赏。”
“不行小姐~”
“我不是没事么。”
“那也不行,我非得给他教训。”
“翠竹你退下。”
小姐语气只稍重了一点,翠竹就不敢多言了,低头退到小姐身后,噘着嘴嘀咕:“退下就退下,还凶我。”
小姐对王管事说:“从今往后你也不许让他倒垃圾,给他安排些好的活。我也许会有事找他。”
翠竹奇怪问:“小姐您找他做什么?”
“你没发现白雪喜欢他么?”
“好像是有点,可是他是死契奴仆,也不配伺候白雪。”
“没事只让他陪白雪玩。”
粉衣小姐拉拉翠竹,冲她使眼色,瞪着眼睛一直瞧她。
翠竹一脸莫名其妙;
“翠竹你当真没认出他来么?”
翠竹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
“他是那天在樊宾楼跟着那个要点心的小姐的男仆!”
翠竹这才看着公山羊恍然大悟道;“哎呦他怎么在这?”
翠竹问众人,四下一瞧发现根本没人回她的话。
所有人都不敢言语,尤其是知道公山羊和吕琉儿关系的人此时都死死闭紧嘴巴。
马大管家可是吩咐过,谁都不许泄露吕琉儿的身份。原本马管家以为很快能处理掉吕琉儿,结果几次下手都不得手,拖至今日也没能赶走他们。
王管事此时结结巴巴回道:“就是伢人手里买的……没什么特别。”
小姐道:“这估计是缘分,那日我要买他,他还不愿意呢。”
翠竹说:“下等仆人怎么配和您有缘分呢,只不过是他命好,进了钟府。”
“无所谓,反正……那个管事,你要好好看管他。”
王管事连连应声答应。
小姐走后,
只剩了王管事和公山羊,他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正准备狠狠教训一顿公山羊,他骂道:“你这个臭哑巴,害的我……”
“他不是哑巴,你不许叫他哑巴!”
背后一个清脆声响起,王管事一听声音,立马又跪在地上,两个膝盖咔嚓一声,王管事五官疼的扭曲对着小姐笑脸相迎;
“我来是告诉你,你绝对不能把他放跑了,不然我就将你……将你……”小姐想了想,才道:“我便将你喂了我的狗!”
小姐的声音甜脆却又不失威严,不用凶狠语气,便把王管事吓得两股颤颤。
王管事的知道小姐的怪狗,每日胡作非为,把府里搞得人仰马翻。连马大管家都怕了这狗了。
最重要的是,这狗身份不凡,是皇后娘娘亲赏给钟小姐的,比人还金贵上百倍。
小姐说要拿自己喂狗,想来也并非玩笑,吓的把头在地上磕得邦~邦~响。
小姐走后,王管事立即哎呦呦叫唤起来,公山羊过来将他扶回房子休息。
王喜管事在钟府干了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受到小姐的直接命令。
别说公山羊这死契奴仆了,连他这采买管事的职位也是下等的,在钟府里就没直起腰过一日。
说是采买,其实一点油水都沾不上,都是给马管家捞钱跑腿。
上到府中家具下到盐巴调味,王管家一文钱的回扣都没拿过,全进了马怀丙的腰包。
王管家每日兢兢业业,巴结马管家不敢稍有怠慢,帮他在采购上捞钱。要不是钟府管事的薪水可观,谁愿意受这气。
现在王管事突然又多了一个需要巴结的主;
王管事拉着他的手臂,道:“公山羊小兄弟,以后我的小命可就交在兄弟手上了,以前我待你不好,你别见怪,将来我同你做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必真心待你,只求兄弟让我保住赚钱的饭碗。”
公山羊默默点了点头。
“你今日就别去倒垃圾了,以后白日里就和老丁和武庄大去街上采买送货”。
王管事忽然探头朝窗外喊:“武庄大!庄大!庄大!”
不一会儿功夫,外面进来一个高个男子,长得也是五大三粗比公山羊大了三四圈,一看就是搬货使力气的家仆。
“庄大,这是公山羊,以后你们采买多一个帮手,你和老丁路上多看着点他,千万别弄丢了。”
“什么别丢,货别丢了?”武庄大的声音似熊一般高亢粗旷,话音入耳朵如打雷;
“我说你们别把公山羊丢了。”王管事又说一遍。
“怕丢了在府里待着呗,还出去干什么。”武庄大当即鼻子一哼!
“让你们看着点他就行。”
“看不住!”武庄大也是一根筋,和管事的硬刚,一句不饶。
“我迟早被你气死!老丁!老丁你来~”
又进来一个瘦小的年纪稍长的男的,个子比武庄大矮了不少,细胳膊细腿,胳膊和腿因为常年搬货都有些弯曲。但胳膊异常的长,跟只长臂猿似的。
老丁撸着袖子进来问:“怎么了管事,什么事?”
“以后带着公山羊和你们搬货,照顾着点,每日出去和回来都给我报备。”
“哦行~现在我们就要出去,去康庄上取做好的工具去。”
“什么时候回来?”
“晚饭时候。”
“行,去罢。”王管事把公山羊一推:“你和他们直接去,今日便是熟悉工作。”
公山羊往日都是晚上倒垃圾,每日还有时间陪小姐,现在即刻就要走,无奈也不能给琉儿通知一声,只能先跟着老丁和庄大拉着装货马车走了。
吕琉儿没等到公山羊给她带的饭,到浣衣房迟了些。
到浣衣房的时候,已经看到箬嬷嬷在那里训人。所有人都低头排列在她面前。
吕琉儿走过去站进队伍中。
“吕琉儿,你早上干什么去了?”
“回嬷嬷,我早上起的迟了,所以来的也迟了。”
起迟了?箬嬷嬷撇开其他人,走向她:“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我昨夜肚子疼,还向府中的大夫取了药。”
箬嬷嬷道:“昨夜长公主娘娘卧房进贼,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琉儿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
“你来之前钟府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偷盗的事。”
吕琉儿头皮都发麻;
“你们六个,去把她的那个小房子搜一遍。”
吕琉儿努力在脸上装作毫不知情,冲嬷嬷讨好地笑笑。
实则后背已经惊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