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士将他们三人藏好,然后自己跑出去引着追兵往南面去了。
心儿在草丛中等候了片刻,待追兵都走远后,才和翠竹拖着公山羊来到河边。又是这条河,上次自己溺在这条河中,是公山羊救了自己一命。
阿羊,这次我也一定要救你。
可没了那个将士,怎么带公山羊走成了最大难题,以她和翠竹的力气将公山羊拖这么短的距离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拖着他跑路的难度不亚于上蜀道。
这边怎样逃走的办法还没想出,那边下游已经快步上来三人。当他们看清心儿和翠竹是两个女子后,更是直接跑了起来。
距离越来越近,心儿也看清了这三人,他们穿着动物皮毛缝制的衣服,手中拿着粗重的刀,面相都是凶神恶煞,有一人身上还沾着黑色的血污。
“不好郡主!是土匪!”
心儿抓起翠竹背上的包裹扯下,露出一把强弓弩,这是罗滕飞给心儿关键时刻防身用的。
这个弓弩看着不大,但中间却是实心钢铸的,心儿双手举起都吃力。
三个土匪见心儿用弓弩对着他们,便停下了脚步,警惕蹲在地上。
心儿压根没用过武器,那弓弩的机括十分坚硬,根本扣不动,她使出吃奶的劲才勉强射出一箭;
结果可想而知,那箭非但没射中土匪,还直接射天上去了。心儿自己也被弓弩的后坐力给崩倒,摔在地了上。
几个土匪见她根本不会使武器,立刻举刀冲了过来。
三把明晃晃的刀挥来,翠竹吓得死死抱住郡主。
眼见那几个凶神恶煞之徒已经冲到眼前,心儿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忽然身后有人环抱住了她,一手托起她手中的弓弩,扣动机括,刷刷刷连发三箭,对面三人应声倒地,竟一支箭都没虚发。
心儿侧回头,见不知何时醒来的公山羊;
他勉强撑着身子,虚弱的声音问:“又是你,你还想要怎么害我?”
“不不不,我是想救你的。”
“你就让这几个土匪救我?”
每次面对他的质问,心儿只会低头不语,因为每次都是她惹祸,她也实在是没脸见公山羊,如今他沦落到这个地步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公山羊发过力之后越发虚弱,这蒙汗药是下了致死量罢,以公山羊的身体也完全不能行动,刚才也只是用了几分力气,现在便像要虚脱一般。
”趁我没力气杀你,你快走罢。琉儿死了,我生死已经全然无所谓,只可恨没杀了翁征明,我要做鬼找他索命。”
他说完便坐都坐不住,直接躺倒了,心儿松开弓弩想拉住他,完全拉不动。
心儿想问公山羊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办时,发现他眼睛早闭上了,表情平静的像从没醒来过一样。
这时官道那边传来了声音。
翠竹悄悄过去趴在草丛中向外看,着急忙慌的回来告诉心儿,府衙的又一波追兵来了,待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
心儿自己想不出办法,气急了敲脑袋,怎的如此笨,辜负罗滕飞舍命劫狱,自己却还没能将人救出去!
翠竹连忙护住郡主的脑袋,怕她打坏自己。
在被敲的目眩之际,心儿的视线忽然落在对面河岸的草滩上;
上面竟搁浅着一个绿油油的竹筏,因颜色和河岸的草相近,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之后,两人把竹筏抬过来,合力将公山羊放在木筏上,又拿草和树枝盖住他身体,推筏入水。
心儿拉住竹筏,伸手摸着公山羊的脸,有着些许温度。
“之前我以为琉儿姐姐的孩子是你的,恨了你好久,是我错怪了你们。其实我也没有理由恨你,是我擅作主张上了你的花轿,所以对不起你的人是我。阿羊,你一定要活下去。我只求你能好好活下去,我会弥补我自己的过错。”
一个苦涩的吻落在公山羊额头,每次都是你昏迷我偷着亲你,但我们还没和离呢,我们还是夫妻,所以偷偷亲一下不犯法。
河水带着竹筏慢慢远去,前面是未知的境遇,只有天上的人能保佑他了。
琉儿姐姐,接下来你保佑他罢。
心儿和翠竹跑出来,就撞上了知府的府兵;
“翠竹,把东西拿出来。”
“郡主这威力很大,万一伤了人怎么办,这可不是土匪,这是官府的人。”
心儿伸手到她面前,翠竹只好将弓弩递在她手上,心儿举起弓弩对着那些府兵。
人群从中分开,走出一人,是翁征明。
“心儿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快放下武器,难道你要阻拦公务,抓捕刑犯?”
说话间,看见心儿浑身狼狈,翁征明当场愣住了。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娇滴滴的郡主,竟有这么大的勇气,伙同人来知府大牢里劫狱;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心儿么!
“来人,先送郡主回府。”
“你们都站着不许动!”心儿举起手里的弓弩,对准翁征明。
“谁都不许动,不然我就……我就……”
“你就要做什么?”
“反正你们全都不许动!就这样不要动。”
翁知府盯着心儿,忽见她和翠竹裙摆下粘着许多的湿泥。
他推开面前拿盾的府兵,朝着心儿走过去;
“大人!大人!大人不可~”
他走一步,心儿退一步, 翁知府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心儿的手臂。他还不知道心儿么,连只虫子都不敢捏死,又怎么会敢用弩箭杀人。
随后他做了个手势,让官兵去郡主身后她来的方向去搜查。
“心儿,你现在离我越来越远了……你当真喜欢公山羊吗?”
“我爱他!”
她回答的没有一丝不犹豫。
翁征明的心脏一阵抽痛,她竟毫不在意自己,如此直截了当。
“心儿,有时候我觉得你还是太任性,这么多年了,你也该要长大了。”他夺下心儿手中的弓弩,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锢在自己臂弯中。
几个衙役朝那边搜寻了过去,片刻后,有人回来说追到了一个木筏;
心儿当即脸被吓得刷白。
那个府兵又说,但竹筏上面是空的。
心儿简直要晕过去了,现在正值雨季,河水湍急,掉下河也是凶多吉少,况且阿羊还在昏迷中,掉下水更是九死一生。
翁征明感觉心儿摇摇欲坠,两只胳膊扶住她。
忽有个衙役从远处跑来,给翁征明报告:“大人,那个劫狱的罗滕飞已经被我们抓住,他实在是顽强的要死,用了约两个时辰才抓到。”
翁知府:“没死吧?”
衙役:“没死,不过也是伤的动不了了。”
“没死就行,只要他是沈那边的人,只要能将他拉去刑讯室,就不怕他没有用处。”
不想这些人再有翻身之日,那就也得把他们背后的靠山,沈家军拉下水。
心儿抓住翁征明的衣襟,说道:“是我要劫的狱,与罗副将无关!你放了他。”
“劫狱是何等大罪,心儿不许胡说。”
“可若你抓了他,也就必须抓我,他一定要供出我,因为我才是主谋。”
“此事与你无关,我自会解决。我不会放了他的,也不会让他供出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今日这么多人听到我是同谋,你也能包庇?!”心儿瞪着眼睛看他;
“这些人都是我手下的人,我说什么自然他们就说什么。”
“可是我偏偏不要你的包庇,若你不放了罗滕飞,那就连我一起抓起来,不然我就要去京城大理寺擂鼓,让所有人都知你徇私枉法,包庇我。”
翁知府皱眉看着臂弯中与他拼命挣扎、抗衡的心儿;
何止公山羊不了解钟留夷,现在自己也不能看清心儿了。
……
几日之后,罗滕飞离开了钟阳城,
心儿和翁知府做了条件,才放走了罗滕飞。
心儿从紫儿、宋嬷嬷的儿子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她亲自去问了白师爷,白师爷知道瞒不住,告诉了郡主实情。
原来她不是长公主的女儿,琉儿才应该是郡主身份,她竟然是鸠占鹊巢这么多年。
心儿将钟留夷葬在她养母和丫鬟的墓旁,或许只有她的养母才是真心爱她的人。
钟留夷这一生悲惨仓促,人生的波折如浪潮一次次将她击倒、站起、又击倒、又站起……
海水和风不停灌入她的眼睛和耳朵,她留不住身边的人,也看不清未来,最终退无可退。
琉儿姐姐,我在你最犹豫不决的时候,抢着上了你的花轿。
本来你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也被我给强行夺走了。
我对不起你,我抢了你母亲的爱,还要抢你爱的人,其实我才是最多余的,我宁愿死的人是我,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