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渔村,众人采集到丰富物资:水果、淡水,还有老太太赠送的冬瓜、玉米和各式鱼干。
可仍然没有找到嘴角大痣的中年大妈。村落后面的丛林、村落里的小屋都已经找过。甚至有人找了个借口去老两口的小屋里查探一番,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当晚,村长和王瑞在大巴顶上一起值夜。并将三宝栓在大巴车门口。众人在诡异气氛中心照不宣地停止了睡前八卦,在安静中沉沉睡去。
这一夜并无异常。
一大早,众人起床点名。
“爷爷,唐叔不见了!”王美俊恐惧之声传来。
众人这才发现,队伍里又少了一个人。
村长望了一眼王瑞,后者也同样看着他。两人彻底懵了。两人彻夜未眠,背靠背地在车顶上坐了一宿。车门处地金毛犬,没有任何异动。连拴在车门防护钢条上的链条都没有取下。
又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众人四散开来,在小渔村和周边的丛林里寻找那位唐姓中年大叔的身影。
两个小时之后,众人回到营地,皆无所获。
“我们走!”村长一声令下。
在村长最后一次劝说两位老人家一并离开,并被婉拒之后,众人匆匆告别,车队满载着物资向渔船的方向驾去。
王瑞坐在吉普车的副驾上,从后视镜里看到,小屋前的两名老人挥动着手,向车队告别。
“这老两口会不会有问题吧?”一位大叔问道。
“怎么可能?老娘一只手就能扳倒两人。”一位中年妇女说道。
“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还送了我们这么多东西。”另一名妇女说道。
“那......我们队伍里的两人是怎么失踪的?”大叔问道。
大巴车上,众人黯淡了神色,诡异的恐惧在人们心中传播。
众人纷纷议论之时,王瑞脑里重复着老头的话:“我和老伴走不了了。”,“你们快滚!”
接近中午,众人到达渔船处。将物资搬上船。按昨天老头的指导,在村长的指挥下,众人开始了渔船改造。
众人在海岸丛林里砍伐了大量竹子,用竹子在渔舱中搭建三角棚,从车队里找到的塑料布搭在三角棚上,边缘上用找到的藤条和竹条固定。
拆卸捕鱼支架其他部分,仅留下支架主干。用竹竿和绳子加固了捕鱼支架主干,作为帆轴。而帆轴的顶部绑定一根结实的长绳,绳子的另一头固定渔舱边缘的龙骨铁环上,目的是为了进一步加强主轴的抗风力。
再用竹竿和船头上找到的帆布编织成不大的船帆,船帆不高,但比较宽,因为捕鱼支架并不高,而宽度超过了渔船的左右两舷。在船帆的两头竹竿上绑定绳子,作为帆面方向牵引绳。当升起船帆时,牵引绳可以绑定在船舷的缆绳上,用以稳定船帆方向。
接着,众人再次从海岸丛林里补充了物资,毕竟海上航行的时间不定,物资越充分越稳妥。忙完这一切之后,已近黄昏。
众人商量,晚上出航对于完全没有航海经验的村民们而言是危险的。而且大家也离开了小渔村范围,相信应该不会出现人口失踪的诡异事件。众人决定明天一早出航。
于是,在海湾的沙地上,众人吃过最后一顿陆地上的晚餐之后,全体人员睡在了渔船上刚搭建的帐篷里。而村长和王瑞两人各自守在帐篷的两头。
或许因为王瑞二十四个小时没睡,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满天星斗的夜空背景下,椰子树的树叶如同深色剪影画一样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逐渐西下的弯月在海滩上晕染一片莹白色。安详的海浪轻轻抚摸着沙滩,发出“哗,哗。”的轻响。月光从帐篷的门口或者从顶棚的透明塑料布透进来,将帐篷里的睡下众人身上投下明暗的阴影。
上半夜无任何异常,似乎下半夜也应该能够安然度过。
然而,熟睡的王瑞很清楚地看到鱼舱里的阴影在扭曲变形,如同黑色的蚁群在山丘起伏般的人群身线之间攀爬、移动。
这是梦,因为惊恐让王瑞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没有疼痛。自己也不用醒来,他想看看自己梦里的阴影到底要干什么?
阴影缓缓汇聚在王瑞的面前,并迅速累积起来,不停堆高。
黑色阴影慢慢变成一个站立的人影,一个窈窕的人影。黑色在人影的表面上慢慢退却,露出反射着暗淡月光的皮肤。仰面沉睡的王瑞看到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朝思暮想的女人。由阴影变幻的女人在王瑞身边躺下,姣好的容颜面对着王瑞,一双含情的美丽双眼还闪动着泪光。
“王瑞,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梦中的郭晓昕带着一丝哀怨。“我好冷。”
“......”梦中的王瑞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甚至都无法证明自己是否真的睁开了眼睛。何况,也不希望自己睁眼,否则只能在梦中相见的爱人会烟消云散。
“我在问你!”梦中的郭晓昕原本柔和的俏脸瞬间变成怒容。“我在问你,为什么不来救我!”郭晓昕咆哮道。
怒火将这美丽的容颜扭曲,竟然开始慢慢扭曲变形,另一张脸出现在眼前,这是家附近超市里赵叔的脸。
“为什么不把我的老婆带给我。”白发苍苍的赵叔用低沉变异的嗓音对王瑞说道。赵叔的脸耷拉了下来,眼睛慢慢变成血红,嘴里流出黑色的液体。
一张变形的老脸慢慢变成曾经是二楼邻居老太太的脸。老太太愤怒地盯着王瑞,没说一句话,但是那张满布皱纹的脸在慢慢变黑,龟裂、起泡、融化,脸上的裂缝中喷射着火焰。老太太因火焰的炙烤而痛苦尖叫,顷刻,老太太扑了过来,化作一道阴影与毫无反抗之力的王瑞重合一起。
似乎,这是一场噩梦。可是,不是应该被噩梦吓醒吗?可是,这又是哪里呢?难道是更深层的梦境?
王瑞感觉自己漂浮在半透明的红色液体里,身体跟着红色液体在不定律动的管道里快速流动。
液体里,还有其他东西和自己一起快速流动着。众多的鲜红色圆盘,或说一个圆球,只是中间塌陷,还有一些是透明的球体,球体中间悬浮着一个核。
还有其他不规则的椭圆形物体,像海边的鹅卵石一样。王瑞看看自己,没有手,没有脚,连自己的身体也看不到,只能从侧光中看到自己透明外表,似乎自己是一个透明的球,跟着身边的圆盘、球体、鹅卵石在管道里的红色液体中翻滚着,转动着。
很快,他进入了一个庞大的空间,还没看清周围的景象,他又被裹挟着通过一个不停关闭张开的闸门,进入到更大的空间里,空间的墙壁狠狠地向他挤压过来,就在王瑞以为自己被压死的时候,自己又涌进巨大的管道里。管道壁跟随着某种节奏律动着,他不停地跟随液体流动,一路经过无数管道的分叉口,管道有逐步缩小的趋势。
这......这难道......自己进入了血液里?王瑞那不太灵光的脑袋终于想起某段医学科普视频。这梦也做得太飘逸了吧。
血管越来越狭窄了,血细胞开始与血管壁交换着某种的东西,血细胞慢慢从鲜红色变成暗红色。
那是什么!王瑞看到血管里漂浮这黑灰色的东西,比血细胞要小得多,像一支红酒开瓶器。体积不大,却数量众多,并不断地从血管壁渗透进来。
“开瓶器”竟然带着深深的恶意,将尖锐的一端企图扎进红色圆盘的细胞壁。
这时,一颗透明球体冲了上去,透明球体的表面瞬间黏住了“开瓶器”,并将其慢慢拖进球体内,“开瓶器”竟然在透明球体里慢慢融化、肢解。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透明球体都能成功。有的“开瓶器”被球体成功融化,有的“开瓶器”挣脱了球体表面的束缚,转而攻击红色圆盘,甚至有的 “开瓶器”与球体同归于尽。
透明的球体渐变成变成灰色、毫无生气的干瘪球体。透明球体并不是一直在血管里与“开瓶器”作战,绝大多数球体伸出如同触手的伪足,拉长自己的身体,从血管里钻了出去。
这时,王瑞的球体表面吸附了一群“开瓶器”。有的在用尖锐的一段攻击自己,有的正努力挣脱。
“去死!”王瑞仿佛能一声暴喝,数十只“开瓶器”被自己吸入体内,并溶解成一缕烟雾和自己融合在一起。
王瑞愤怒了,再愚蠢也知道,这是病毒在攻击自己的身体!
他凝神一望,血管壁竟然透明起来,穿透了毛细血管壁,他看到了自己身体的内部世界:卧槽!这特么是什么!黑灰色的病毒竟然覆盖了整个视野。
肌肉组织、结缔组织的表面上完全被“开瓶器”占领。众多的透明球体正与病毒进行着殊死搏斗。正当王瑞想做点什么时,他又被血液带到了前方的血管里。
血管里的空间又变得越来越庞大,血管里的病毒渐渐稀少。
顷刻间,他又回到一个空间里,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自己的心房。至于是左心房还是右心房,王瑞不知道。心脏瓣膜开合后,他来到右心室。心室挤压,王瑞沿着血管向肺部奔去。红细胞通过毛细血管壁与薄薄的肺泡壁做短暂的物质交换后,红细胞恢复重新恢复了鲜红色。
“如果红细胞是运输车,白细胞就是押运保镖,还能到处跑!”王瑞终于想到初中生物科的内容,自言自语道,“那么白细胞在哪?难道......是这透明球体?白细胞不是白的吗?”
学生时代的成绩低下和王瑞脑残般的智力息息相关。
暴躁的王瑞不知道如何摆脱当前的困境。就在他无计可施时,他自己的球形身体里飘出一缕烟雾,而这屡烟雾飘飘忽忽奔向另一个白细胞。顷刻之后,白细胞又飘出自己的一缕烟雾向其他白细胞传递过去。
王瑞努力在血液里划动,可扑腾了半天也无法移动。就在他着急上火时,他球体身形的边缘迅速衍生出触手,触手划动,自己的身体竟然能缓缓移动,他向血管壁游动,身体上众多的触手拉开了血管壁细胞的缝隙,王瑞终于钻了出来。
此时,凝神望去,远处一颗巨大圆球,不!一颗庞大的星球几乎遮住了王瑞的全部视野!与星球连接一缕缕肌肉组织上布满了“开瓶器”病毒。
“草泥马!”王瑞一声怒吼,自己球形身体激射出数十、数百道烟雾。烟雾中“开瓶器”迅速失去活力,并迅速肢解、融化。
而同样在烟雾里的白细胞,吸纳烟雾之后,精神一振,疯狂吞噬着身边的病毒。顷刻之后,周边的白细胞向四周喷射出自己球体内的烟雾。
不一会儿,连接巨大星球的肌肉组织上的病毒凋零一空。巨大星球之外,黑暗的宇宙空间里射来一片光芒。
鱼舱内仰面沉睡的王瑞陡然睁开了右眼,转动眼球。鱼舱里血腥的一幕让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