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期末考试结束,寒假也拉开了序幕,临近年关总是谢叔叔最忙的时候,偶尔妈妈也要帮着去盘货,小孩已经八个多月,个头猛长,爱笑也爱哭,偶尔家里大人都出去忙时,杨安便担负起责任全权照料。
刚学会坐的小宝宝看什么都很好奇,偶尔兴奋了,就开始练习爬,可就算是这么一个小不点,带起来也是相当麻烦,要冲奶粉、做辅食、换尿片,一哼唧起来就得抱着他来回转悠,一天下来杨安感觉自己的手都酸得麻木。
偶尔妈妈和谢叔叔在外地赶不回来,杨安还得负责带睡,再怎么着都是自己的亲弟弟,更何况从出生开始杨安就开始照顾他,感情也一日比一日深,也许是因为从小出生在有爱的家庭里,谢嘉文一点都不认生,无论谁来抱,他都会笑着张开小手。
就像是猫咪总能在人群中精准找到那个最讨厌猫的人,然后紧紧黏在他们身边。小孩也如此,聪明的想要获得所有人的喜爱,平常在家时,谢同从来不会主动去逗他,甚至直接是明晃晃的忽视,即便小孩冲他笑得多灿烂,手伸得多欢欣,谢同也不曾抱过他。
但小孩子好像天生就能感应到大人的情绪,只要谢同从房间出来,小孩便会在杨安怀里扑腾,冲着谢同的方向咿咿呀呀的喊叫,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杨安开口试探着问道:“你要不要抱一下,他看起来对你很好奇。”
谢同本想拒绝,但看着杨安期待的眼神,他的双脚不自觉地走上前,学着她的姿势小心翼翼地将小孩往怀里带,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有着最亲近的血缘,他却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陌生的弟弟。
小孩在怀里咯咯地冲他笑,谢同破天荒地伸手去触摸他那滑溜溜的脸蛋,又弹又软的皮肤摸起来像是棉花,他没忍住又捏了一下,只是手劲儿没掌握好,小孩立马皱起眉撇着嘴要哭不哭。
还把头直接转向杨安,伸出小手胡乱挥舞,谢同只能无奈地把孩子还回去,但也没有直接走开,而是拿起玩具逗弄着,杨安接过小崽儿用手轻轻拍哄,等他又恢复了笑脸,她才把他放到地上的泡沫垫,一边又对着谢同说道:“你能不能帮我看着他点,我去给他冲一下奶粉,很快就好。”
谢同点点头,看着在厨房忙活的杨安,又看着身旁爬来爬去的小屁孩,一种久违的温暖席卷在他心头,就好似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奶泡好,杨安抱起谢嘉文将奶瓶塞进他嘴里,饭饱喝足小孩就开始犯困,但就在她放下他时,尿不湿忽然鼓了起来,杨安熟练地擦拭着小孩的屁屁,又给他换上新的尿布,谢同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光溜溜的小屁孩,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两个人蹑着脚走出房门,他看着杨安下意识地说道:“感觉你好像很招小孩喜欢,之前在老家我那些弟弟妹妹就爱黏着你。”
杨安笑着摇摇头:“有吗?我也不知道,反正小孩子嘛,陪他好好玩就是了。”
谢同不知为何突然有点羡慕他这个弟弟,他不知道自己母亲小时候有没有像杨安这样温柔地哄着他入睡,反正从小到大家里都有阿姨,外婆闲谈时也总说,妈妈刚生完他就急着减肥瘦身,而他小时候又特别难哄,月嫂换了一个又一个。
可看着杨安刚才温柔又耐心的样子,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她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妈。
哄睡小孩,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还没歇一会儿,大人们就都回来,他不知为何总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和杨安相处过近,于是直接回了自己房间,可躺在床上时他才觉得应该和她说一句晚安的,可惜他逃避的太快了。
也不知道最近是为什么,他对于和杨安的相处总有点想逃避,也许是因为王天洋说的那句“我以为你也喜欢她”,又或许是因为在听到杨安拒绝时自己内心莫名的窃喜,但无论是因为什么,都让他觉得可笑,这怎么可能。
所以在得知过年外公外婆一家要去美国探亲时,谢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始终记得上次和妈妈的不欢而散,也许这次就是破冰的好机会。
家里虽然少了谢同,但今年因为多了一个小弟弟,过年还是得回谢叔叔的老家,杨安又一次感到孤独,明明在妈妈身边,也有了新的家,却还是觉得孤单。
在老家所有人都抢着带小孩,杨安便空闲了下来,除了吃饭每天就待在房间里写作业。而这次的年比起去年过得也意外的冷清,因为时差的颠倒,再加上谢同和周明启在一起,杨安也不好意思总在微信上找他说话,她就像一个霜打的茄子,因为没有阳光的招摇,瞬间蔫吧成干。
直到开学的前一天他们才回来,一个月没见,谢同整个人就好像突然变了个样,头发留成了美剧里橄榄球队员的前刺,连个子都往上冒了几公分,喉结也愈发明显,让杨安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给自己也带了礼物,是一个超大号的别墅娃屋,还有一条珍珠带钻的米色项链。
怕她不收,谢同直接把东西放进她房间,一边又冷着脸说道:“这都是我舅舅挑的,你要是不喜欢送人也行。”话说完潇洒离开。
杨安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立马拿出手机向周明启道谢,对面也很快发来消息“你喜欢就好,就当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送她东西,好像过往那些念念不忘的遗憾失落都从他这里得到了弥补,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她迫切地想要长大,恨不得一觉醒来她就已经成年,仿佛只要跨过十八岁她就可以立马独立,堂堂正正地走到他面前。
可现实却是他们之间存在着跨越不了的障碍,以及盘根错节的身份限制,而随着联系变多,奢求也像海草般疯狂生长,她一边唾骂自己,一边又忍不住渴望他的回应。
微信上的消息越发越多,彼此之间也变得更亲近了一点,话题的开展不再围绕着谢同,甚至因为他的纵容,她都开始多了些孩子气,他们互相分享着自己喜欢的书籍电影,偶尔也会因为不同的看法幼稚地争论着,她感觉自己的胆子脾气在他面前都变大了很多。
甚至连自己的心里话都可以毫无负担地对他说出口,她向他抱怨高中生活的紧张压抑,以及妈妈偶尔的偏心忽视,也许是因为从小放养的缘故,让她无法和妈妈太过亲近,周明启反而成了那个最了解她的人,她习惯了有事就和他讲。
讲她喜欢的夏天,讲她每天最兴奋的事就是跑早操时看天慢慢从灰蒙渐变到大亮的过程,即便害怕他会烦,但还是忍不住说一些琐碎又细小的废话,但好在他总是认真的回复她关心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
无数个日夜里,从清晨到深夜,她都感觉自己的整个灵魂都是停滞的,被拘于教室里的一方小小课桌,被知识不停地往里麻木填鸭,可即便学习变得越来越吃力,她都不再感到痛苦,因为总有一个人会在她难过失意时耐心开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