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3§ 我笑世人看不穿
诗曰:桃花山上桃花院,桃花院里桃花人。桃花人在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酒醒便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花前花后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山间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世人笑我太风骚,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春秋诸侯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阴阳相生。
福祸相伴。
有不好的事,就会有好的事发生。
比如南郡太守郭永。
三月十日,乙卯。
他的老婆董氏。
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名字叫:
郭女王。
没错,人家就叫女王。
郭女王出生时,天有异象。
再加上,她长得好看,被郭永视为明珠,于是说:
这是我家的女中君王。
这就是她名字的来源。
只可惜,郭女王的好日子不多。
随着父亲的去职。
返家后遇上战祸。
郭女王很早就失去父母。
在战争中流离失所,后卖身上党郡铜鞮县的侯家。
这是后话。
黄巾席卷的消息传到灵丘。
诏阁城,赵氏宅院。
灵丘赵氏家主赵重宴请县长张光。
赵重试探性的问张光:
“如今黄巾势若侵火,明廷可曾担忧?”
张光摇了摇头:
“灵丘未有黄巾起事,县尉董武已有近月不曾着家。”
赵重试着启发张光:
“如此想来,谁居功为最?”
“若是仅凭一族一氏,便可安民,那要县寺何用?”
张光听了,有些无奈:
“这确实是董氏之功。”
赵重见启发不了,直接了当的说:
“若是不乱,明廷功从何来?”
张光一听,突然大彻大悟,感到前途一片光明。
“是呀,不乱,我如何立功!”
“子厚,你可有事教我?”
张光放下身段,询问赵重。
赵重压低声音:
“不如这样行事吧。我们假借黄巾行事,事后将矛头引向嵬白山农庄的太平道信徒。”
“让其部曲与黄巾狗咬狗。”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张光一听,眼睛一亮。
是呀,我怎么这么傻!
假借黄巾行事,祸水东引,如此一来,更加保险。
对,就这么办!
事预则立,事迟则变。
接下来张光和赵重一起商定分四路行事。
一是由赵谨联系董富。
让他居中劝说,以灵丘赵氏欲与董建和解为幌子。
在南北水路农庄设和解之宴。
并由董畯、董凯居中联系,从中做保。
董氏嫡亲、族老皆可参加,从旁作证。
二是由赵重召集门下部曲。
假冒黄巾,手持刀兵。
在和解宴席酒过三巡之际。
趁乱洗劫南北水路农庄的宴请之地。
三是由张光安排随从。
在返回灵丘的山路上。
寻找并买通山匪路霸。
伺机行凶杀人。
四是张光传信雒阳族人,向董先报信。
促使董先情绪激动,慌不择路。
进入死地。
并派刺客暗中跟随,若是未入陷井。
则假冒黄巾跟随杀害董先。
啥,三人小组不是还有个刘恢吗?
不要提刘恢了。
那个家伙,啥忙也帮不上。
还号称家主呢。
结果连自己一个旁支族人都控制不了。
那桃山书院的刘石,联系了那么多次,死活不肯听家主刘恢的话。
不愿为刘恢做事。
从那之后,赵重和张光就把刘恢踢出陷害董先的小团体了。
不得不说,人家赵重、张光害起人来。
真是一套一套的。
他们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个谋划,选择的时机合适。
天下大乱,到处都在杀人放火。
有黄巾,自然也有趁火打劫的。
谁能说得清呢!
比灵丘重要的地方多了去!
又有谁会注意到灵丘这个小地方呢?
选择的行凶地点更是合理。
在董建自己父亲的家中,可以增加可信度。
又可方便在事后栽赃给董氏剩余的人。
而选择让黄巾背黑锅,则是一步妙棋。
要知道嵬白山农庄就是太平道匠人聚居之地。
到时先锋部曲必然要为董建夫妇报仇。
只要有人从中挑唆,那愤怒之火一下蔓延。
到时群情激愤之下,谁不动手,就是不忠心。
本来这个角色刘石来担任最好。
可惜刘石不愿。
那么,张光赵重就可以坐看到他们互相残杀。
等两败俱伤之后,他们就可以渔翁得利了。
另外沿途买凶杀人,事不成,则假冒黄巾加以杀害。
这一招算得上是双保险。
除非董先有三头六臂,否则在劫难逃。
两人随后按商定好的开始行动。
张光的随从得到指令,便立刻出发。
他原本只是金市市籍家的一个户下奴。
从小就陪着张光长大。
忠诚是不用说的。
他一路陪伴张光,去宣陵当孝子,远离市集商贾,当太子舍人,任典律者。
然后被罢黜。
之后是光和元年,张光再起,就任灵丘县长。
北上赴任,他也一直在旁随身侍候。
也正因为如此,他与外界接触甚少。
张光行此隐密之事。
自然要挑忠心的人。
所以他被挑中。
这趟出来,经过打听。
他这才知道,近来太行山中出现多股匪盗,穷凶极恶,极其残暴!
有些人似乎还是外族蛮人,十分可怕。
张光的随从心想,按张光的意思。
就是越残暴越好,越可怕越好。
于是斗胆去接洽。
出手就是数十金。
但他没想到,与他接洽的正是赀虏营的檀柘。
檀柘得到对方想要买凶杀人的事,十分震惊。
他不敢自专。
于是向统领太行的褚燕汇报。
其实外传的穷凶极恶也好,残暴也好。
都是褚燕策略。
他故意放出的声势。
让人不敢靠近。
一传十,十传百。
驻点附近就变成禁区。
毕竟一百五十个驻点。
每个点有十四万石粮食。
却只放一个排的兵力。
不想点别的办法,让人害怕不行呀。
虽说他们也努力筑墙垒堡。
但万一被人用车轮战攻击,褚燕可没把握能守得住。
太行三个营,包括指挥连在内。
共留了六个连作为机动增援兵力。
但近二千里的跨度。
兵力真的有点少。
况且褚燕这六个机动连主要是部署在淆函古道、轵关陉、太行陉、白陉、滏口陉、井陉。
当然了,也不是光明正大的在陉道上部署。
那会拉仇恨的。
现在还不是乱世。
要剿你,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褚燕让刘雄鸣亲自出马,探查陉道周边。
找合适的地点,分散部署。
只是离相应陉道比较近而已。
当然了,也要方便能住人。
反正董先说了。
能买就买,不能买就租,灵丘董先不差钱。
光太行山采矿、山洞、驻点、扎营、筑垒等事务。
当年董先给出的预算就有三亿钱。
但钱多是一回事,方不方便生活是另一回事。
在山中生活确实多有不便。
他们付出的辛苦,褚燕明白。
董先通过褚燕的汇报也明白。
但没办法。
目前为止。
太行山的一切行动都是合法的。
买地住人,开荒建房,采矿经营,交税。
不,董建家已经不用交税了。
这也是董先要求的,打铁还要自身硬。
要经得起仇家挑刺。
总不能因为吹牛皮的谎言就处罚我吧?!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有人要在此埋伏北上灵丘的人。
这可是违法的事,众人不由多了个心思。
这张光的随从,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他出手数十金后,便要求跟随檀柘一起行动。
他要确保张光交代的任务得到执行。
褚燕指示檀柘。
让他稳住来人,并带离太行山,找个地方,看能不能套出话来。
檀柘曾经是鲜卑王庭的奴隶。
奉承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加上与王政、李弘长时间相处。
这汉话也是学了不少。
美酒下肚,这随从禁不住被吹捧。
反正对方是外族人,也不知道谁是谁。
带着吹牛的心态,就把事情泄露出来了。
檀柘得手,立刻通知褚燕。
褚燕得到檀柘消息。
马上写成邮书,让人分两路,一路急送雒阳董先,一路急送灵丘董固。
要危害少主一家子的性命。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董先接到邮书时,刚好正在办理返乡手续。
张光派遣的传递消息之人,也找上门来。
同样的话,两相印证。
这让董先更加焦急。
此时刚好以父丧为由,加快进度。
刘宽甚至还为他请假,保留郎位。
而刘洪最近正忙。
因为朝廷正在抓紧应对黄巾。
刘洪也外派到会稽当东部都尉。
所以只能分道扬镳。
公车征召的消息,传到灵丘。
桃山书院的夏育心动了。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还能进入官场的机会。
曾经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当他在光和二年遇上董先时。
他期待董先能为他报三路出塞大败的仇。
为此,他尽心竭力,结合董先的想法,不遗余力地训练先锋部曲。
这几年来,最精锐的部曲几乎都是出自他的心血。
而先锋部曲也没辜负他。
硬生生地打出了四场胜仗。
而且在众人的谋划下,还火烧王庭,射杀了檀石槐。
虽然他没上一线。
但却与有荣焉。
如今机会又来了。
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想再次重整旗鼓。
恢复恩帅前太尉段公的风采。
也为自己谋得一片天空。
于是夏育跟田晏商量。
但田晏因为手筋已断。
无法与夏育一样再上战场。
况且这些年来,他也想通了。
人生不过如此。
即使你做到像恩帅那样的三公之尊。
但也逃不过司隶校尉的狱卒。
阳球死了。
刘合死了。
陈球死了。
刘讷死了。
檀石槐也死了。
田晏也看开了。
仇都报了,在桃山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香么?
生活上有奴婢照料。
工作上有众多学员可以使唤。
听说这趟益回来。
还创新一种泡酒。
用的就是桃花山上的桃花。
当时酒酿好后。
特地快马送给少主尝。
当时少主还作诗一首。
尤其是这句: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
真是写出了自己的心态吗?
那些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田晏已经厌烦了。
他戎马半生,想要轻轻松松地过完下半生。
而这董先的桃花山,正是他的好归处。
田晏向夏育说明自己的心意。
夏育也能理解。
这两个数十年交情的老战友,各自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当晚,两人一夜未眠,抵足而谈,就像当年在军旅时一样。
他们从延熹二年,跟随恩帅段公追击八羌,两人先登悬索相引,取得罗亭大胜。
到建宁元年,跟随恩帅一日一夜二百余里,奔袭奢延泽,在落川令鲜水上,左右夹击,再胜。
当时可是追了整整三日三夜,脚上都起了老茧。
又从建宁二年,和恩帅平东羌的最后一战。
为围剿凡亭山,两人衔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与张恺在东西山合围东羌。
到熹平六年,没有恩帅相随,结果三路出塞大败。
两人从军吏、先登、司马、校尉、中郎将。
一路走来,最后以庶民收场。
就像梦一场。
真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田晏只能替夏育送行。
董固得知夏育要离开。
他知道董先一定会挽留。
于是也想了很多办法。
甚至请与王甫有怨的蔡邕出面。
但蔡邕也没办法。
看夏育心意已决。
董固没有办法。
只能好聚好散。
并把消息告诉董先。
董先得知,也很无奈。
这人要聚要散,又岂是冰鉴之眼可以得知的。
当年,甘宁、张合、徐晃、颜良、文丑等人,不也好吃好喝招待着吗?
不也变亮紫色了吗?
可是自己昏迷才多久。
他们就选择接受朝廷的任职。
如今夏育也一样。
他们有选择的权利。
大家结个善缘。
将来或许还有一起的机会。
三月谷雨三候。
董先终于办好手续,他离开雒阳之前,要办最后一件事。
就是解决唐周。
也是避免留下后患。
他将意思转告黄忠。
请他出手,远远地用猎弓射杀即可。
黄忠见董先直接了当,坦诚大方。
自己也痛快地答应了。
听说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等到了很好的照顾。
老婆跟益学做菜。
黄叙则全副武装跟着张机、李医匠、白歧一起培养青霉素。
他也听说唐周背刺的事。
朴素的观念告诉他。
背叛当奸细不是好人。
唐周从来没有想到。
他躲在史子眇的道观,竟然也会有杀身之祸。
其实只是在去的路上,根本还没到。
董先早已经通过高望,
查到唐周的落脚之处。
于是带着黄忠特意拐了一下。
埋伏在路上。
黄忠一箭解决了太平道叛徒。
弓用的是普通的猎弓,箭是普通的骨箭。
射完就走。
没有留下痕迹。
这下苦了准备跟踪董先一行人的刺客。
张光的族人按张光的意思。
派遣刺客,尾随董先。
但他们没想到,董先这个瓜儿子。
不按牌理出牌。
明明从北邙山直接到平县。
从平县过河,这才是最近的路嘛。
结果等来等去,他们总也等不到人。
但没办法,谁也不能确认董先已经走了呀。
没看见,只能继续在平县渡口等。
同样没有留下痕迹的还有南北水路农庄。
董富央求爷爷董畯和父亲董凯。
接受赵重请求。
在农庄设下和解宴席。
并请董建、莫瑶出席。
同时席间还邀请诸多董氏小宗家主。
共同见证。
赵重甚至提前把宴请所需的费用,送到董畯家中。
这让董畯无法拒绝。
于是腆着脸跟董建要求。
见是父亲出面。
董建也不好反驳。
于是想带莫瑶出席。
但莫瑶临近产期。
实在无法跟随。
董建只能安排好稳婆,并拜托关羽的老婆胡氏,照顾莫瑶。
他坚持自己要去赴宴。
董固见董建要出席赵重宴席。
便想让关羽跟着。
但董建不让。
并且有理有据。
说什么一来是去自己父亲的家中,能有什么危险。
二来是宾客都是父亲、兄长、族人,如果带上卫兵,便显得不够光明磊落。
三来家中主母快要生产,关羽留着保护生产,更加妥当。
关羽和董固听了,也觉得董建说得有理,便不再强求。
只是让董建要注意安全。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
董建前脚刚出门。
后脚莫瑶便进入生产。
董固紧忙叫住董建。
但董建还是坚持前往。
或许这就是老天注定。
夜色降临。
南北水路农庄。
灯火通明。
堂屋内,人头攒动。
席上为首的是董畯和赵重。
左右两席则是董凯父子三人和董建。
而灵丘董氏小宗,早已接到董畯的命令。
毕竟灵丘赵氏与灵丘董建的和解。
值得他们见证。
酒席之上。
美酒加持。
众人很快都进入状态。
大家觥筹交错。
奴婢往来行走。
赵重向董富使了眼色。
董富借口离席,故意遣散庄外的佃户。
并虚掩院门。
不远处,一身黑衣的赵勾带着上百赵氏部曲。
部曲被服纯黄,不将尺兵,肩长衣埋伏在农庄外。
这些人都是赵重向代郡赵氏借来的陌生面孔。
有的甚至是代郡乌桓能臣氐部落的人。
他们甚至不知自己要杀的谁。
只是赵世家让他们听从赵重的指令。
赵勾见董富示意,知道里面酒过三巡,约定的时机已到。
于是下令,让赵氏部曲行动。
上百赵氏部曲听令而动。
果然干脆利落。
一时之间,农庄院外院内,血光四起。
由外向内,一层层地屠杀就此展开。
众人哀号连连。
董富见来人不分清红皂白。
不由大声喝斥。
“杀错了,杀错了,这是我家奴婢!”
“那是我王父,赵重,你怎么这样?”
但这些人又怎么会管董富呢。
他们继续屠杀,甚至一矛刺向主席上董畯。
边上的董建见了,急忙向前。
一把扑倒父亲董畯。
那一矛就这样,直挺挺扎进董建后背。
董畯当场眼泪就流下来了。
但他无法动弹,因为他被董建死死抱住。
边上的董凯见状,拿起酒杯砸向赵氏部曲。
这赵氏部曲,往边上一躲,又是一矛刺向董凯。
董利见状,上前抱住赵氏部曲。
这时旁边的另一名赵氏部曲对着董利又是一矛。
董利躺在血泊之中。
董畯一时受到刺激,血气上涌,休克昏迷。
董建的血流在他的身上。
反而成为伪装,骗过众人。
旁边的赵重气定神闲。
生怕董建没有死透。
他拔出配剑,又补了一剑。
董富泪流满面。
这跟赵谨承诺的完全不一样。
他哭着喊道:
“快停下,快停下。”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但那些赵氏部曲怎么会管董富呢。
甚至一矛直刺董富。
董凯见状,急忙上前,一把董富推倒在地。。
那一矛改了方向,直刺董凯胸前。
直接力透。
董富扑倒在地,翻身一见父亲也倒在血泊之中,立刻神色异常,大声喊叫:
“快停手!”
“我不报仇了!”
“快停下呀!”
“不是这样的,当初赵谨不是这样说的!”
“你们骗我。”
“说好了的,说好的了,只杀庶叔,只灭阿虎一家的!”
“你们骗我!”
董富大声嘶吼。
昏迷的董畯被惊醒,听完董富的最后几句,不由心痛万分。
一时之间,竟口吐鲜血,再次晕死过去。
董富抱着父亲董凯的尸首。
还在语无伦次。
后厨的妇人听到声响,于是到前院一看。
大赵氏和燕氏看见董畯和董建倒在血泊之中。
一时情急。
扑上去欲和赵氏部曲拼个生死。
但她们怎么是人家的对手。
堂屋内又凭添两条冤魂。
小赵氏见夫君和次子已死,便质问赵重。
但赵重告诉她,如今她夫家灾祸已铸。
无可挽回。
让小赵氏自己想想将来的路怎么走。
若是想回赵氏族下。
眼下还有一事可做。
小赵氏一时慌乱,别无选择。
这赵氏家主赵重果然狠毒。
他心生一计。
让小赵氏涂抹血迹,赶去太那水坞堡报信。
这时边上的门头农庄有人听到南北水路农庄传出呼救的声音。
于是赶紧通知住在门头农庄保护张机的典韦。
典韦得到消息,立刻带着佃户赶来支援。
有典韦冲在前头,夺过赵氏部曲的矛。
反击赵氏部曲。
赵氏部曲见状,又扑向典韦。
但典韦字武义。
步战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群赵氏部曲怎么会是典韦的对手。
况且典韦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门头农庄的佃门和驻守的先锋部曲。
而南北水路农庄的佃户也围拢过来。
赵重见势不可为,让人杀开一条血路,带人撤走。
庄外赵勾指挥完第一波伪装成黄巾的部曲后。
又带了一波灵丘赵氏部曲埋伏在此,准备接应家主。
明面上董建已经和董畯决裂。
所以现场一时无人指挥。
竟让赵重带人逃走。
太那水坞堡,小赵氏满面血迹。
哭哭啼啼前来报信。
董固心惊。
让小赵氏慢慢说来。
但小赵氏坚持要向莫瑶诉说。
并恶语讽刺董固。
只是一市井之徒。
董固听出话中有话。
于是不理会小赵氏。
让关羽派遣人手去接应董建。
小赵氏见董固不理她。
于是大呼小叫。
正在生产中的莫瑶,听到小赵氏的呼叫。
恍惚之中,好像提到董建已死。
一时之间,天旋地转。
生下一女婴,便血崩而亡。
关羽听到妻子胡氏哭泣。
这才得知主母已死。
他怒从心来。
一巴掌扇晕小赵氏。
并让部曲把小赵氏看押起来。
然后安排好留守人马。
自己带着一连部曲,亲自前往接应。
十余里的路程。
半个时辰足够。
但事已不可挽回。
这段时间,因黄巾叛乱,没日没夜在巡视的县尉董武,得到门头农庄佃户的报信。
不由大惊失色。
等他们赶到南北水路农庄。
围观的人很多,但能负责的人都躺在地上。
也因为没人指挥,所以场面血腥依旧。
随着董武掰开董建的手。
呼唤声下,董畯这才悠悠醒来。
他看着董武、典韦和关羽。
还有堂上满地的尸体。
口中讷讷自语:
“是我害了他们!”
“是我害了他们!”
董武跪在董畯身边,泪流满面,又急又气。
他抱住董畯,不断询问:
“阿翁,究竟发生了什么?”
董畯突然神清气明,握住董武的手,指着还抱着父亲董凯,但两眼无神的董富,缓缓说道:
“仲猛,我对不起孟律呀!”
“想知道什么,就问那个逆孙。”
“可是他又是你嫡兄的唯一子嗣。伯胜呀,怎么办?”
“仲猛,让阿虎,饶这逆孙一条性命吧。”
“不可绝了伯胜的血食。”
随后提高声音,大声叫道:
“是赵氏、还有那逆孙,勾结外人,残害叔父,结果反而害了自己的父亲、兄弟。”
“罪孽呀,罪孽呀!”
“孟律,最终是为父对不起你呀!”
说完便气绝。
董武听完,与关羽相视一眼。
县尉的本能,让他开始检查地上的尸体。
灵丘董氏,一晚死了数十人。
其中小宗五人,分别是滋水小宗董畴,兴豆亭小宗董畡,太那水小宗董宾,可老水小宗董畦,莎泉水小宗董畸。
大宗六人,董畯、董凯、董建、董利、大赵氏、燕氏。
奴婢被杀十余人。
而伪装成黄巾的赵氏部曲也被反杀十余人。
其中还有乌桓面孔。
最近的医生就是郎官张机。
他听到典韦派人通报。
于是前来就诊。
可惜,赵氏部曲都是朝着心口脖子下死手。
张机也无可奈何。
关羽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不是太平道信徒。
于是他向董武讲述他出现在灵丘的原因。
董武听到董先早就预料黄巾谋逆,十分吃惊。
也为董先提早控制二万太平匠人而高兴。
如今县事虽安,但家事却起风波。
而这些事,就只能全都压到董武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