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四娘被流素押着跪在地上,双目如铜铃,愤怒地盯着卿晚,语气中满是不解与质问。
卿晚直视着四娘,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她唇角带着讥嘲的笑意,未答反问道:“这北梁灭国都十几年了,郡主今日唱的是哪出啊?你莫不是以为就凭你这些残余的势力,就能复国?真是痴人说梦!亦或是那些人答应帮你复国?那你可问过那人,他自己尚可有力自保?他日那人又拿什么替你等复国?”
卿晚的声音冷冽如冰,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对四娘的嘲讽与轻视。她知道,这些一心要复国的人,整日里耳提面命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为了家国百姓,其实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是她们舍不得这权利在手,富贵滔天的地位罢了!北梁已灭,那些曾经的荣耀与辉煌都早已成为过去,天下早已不属于她们,放不下的只有她们自己。
“你认得我?”四娘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惶。她凝眸细视,卿晚的容颜虽不甚熟悉,但她那份语气中透露出的坚定却让她心生警惕。
卿晚摇头,平静地开口的答道:“不认得…但是我认得你那把扇子,那扇子是你们北梁王室女子的传承:凤凰、朱雀、白虎、白泽、九色鹿!北梁王有五女三子,你行四,族人唤你梁四娘,你与凉平王一母同胞,所以扇面上绣的是白泽,我可有说错啊,北烁郡主!”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皆惊,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模样有些狼狈的四娘。
夜羽惊讶的声音穿透了静谧的空气:“她居然是北梁的北烁郡主梁婉!”
卿晚侧目而视,好奇地问道:“世子认识她?”
“倒也算不上认得,我们初来北天时,北梁刚灭国不久,百姓茶余饭后时常谈起,少琛爱去茶楼听书,回来总是谈上一二,每每说起这北梁的北烁郡主时,他常常连连惋惜,感叹她是如何的惊艳绝才,璞玉无双,说什么世间再难寻其二,故而记忆便深刻了些!”
他的顿了顿,视线又不经意地落在梁婉的身上。眼前这完全不同的景象,令他微微蹙起眉头,轻啧一声后,他又补充道:“那小子向来不靠谱,他也没说这北烁郡主是这般勾栏模样啊!”
“你…!”梁婉愤怒地扬起眉,脸上的气恼显得异常。一瞬后,她却轻笑一声开口带着一丝不屑说道:“落在你们手上我认了,要杀要剐莫再多费唇舌!”
“郡主这便错了,我们杀你做甚?你将你背后的人交代了,我们殿下也是怜香惜玉之人,自是不与你为难的!”
卿晚的话语带着一丝威胁与引诱,直抵梁婉心底。
“我……”她欲言又止,突然一张面容与她有五六分相像的少年闯入她的脑海之中,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若今日她苟活,自己的孩子便不能活,于是她冷哼一声,淡然的回到:“要杀便杀,我身后无人,无话可说!”
“哦?是吗?竟是个不怕死的!那她呢?”话落间,卿晚纤手一扬,那袖口暗藏的匕首便如同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她动作迅捷无比,一气呵成,匕首犹如流星般躲过霜儿的要害,正中其身。
在那刹那间,一记闷哼之声突然回荡在空气中,充满了震惊与疼痛的混合。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内力流转,那寒光闪烁的短刃破空而过,以极快的速度刺破了霜儿纤细的小臂,穿过她的肌肤和肉体,紧接她便被其力量推动着,深深地钉入了身后的墙壁之上。
那本该洁白如雪的肌肤上,瞬间划过一道刺目的红色。红色的液体从伤口处涌出,它们顺着墙壁缓缓往下淌,滴落在地上,像是开出的血花,让人心生恐惧。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瞠目结舌,夜羽的惊诧,温玉的震惊,项瑞的疑惑,浣纱与流素的不可置信,以及云奚与灵儿的淡然。
“霜儿!霜儿!”梁婉的声音回荡在冷寂的空气中,冷然如冰的面容上,氲满急色,她的每一声呼唤都在身后带着空寂的回响,使那悲痛的情感更是凝重了霜寒的气氛。
背后的流素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坚冰,正死死地钳制着她,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半分。
她无助的挣扎着,半跪在地上的姿态让她的身影显得尤为渺小可怜。她那双一个时辰前还充满灵气的眸子,此刻全是求饶的哀切。
“求求你们,放过她吧!她不过刚及笄之年,还是个孩子,是我有错,是我不该妄起贪念,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不想交代,若我今日说了,便是踩着我儿子的性命苟活,那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求你了,放过我的女儿吧,她只是个孩子!要杀要剐我都随你!”梁婉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被挤压出来,带着她所有的尊严与骄傲一同破碎。
梁婉止住了哭声,眼神在面前的几人之间游走,她希望他们能从那无尽的冰冷与绝望中看到她的悔过与真诚。然而,面对面前女子那如冰封的坚毅目光,她知道,她与她可怜的女儿恐怕今日难逃此劫了。
耳边萦绕着梁婉悲怆的求饶声,这声音好似要将这静谧的空气撕裂了一般,卿晚心中微紧,抬眸望向梁婉时,突然好似看到了那个当初跪在地上,为了她与阿姝拼尽全力哀求纳兰亭序的母亲。
她微微侧目将视线又落在霜儿身上,此刻的她,正紧紧盯着自己,那娇嫩的面容显得如此脆弱与无助。
那涌动在眸间的疼痛、恐惧、仇恨的情绪也在无声的交织着,她那强忍在眼中的泪水自脸颊上悄然滑落,可自始至终她连一声都没吭!
卿晚心中一震,面色透着微弱的苍白,连同手心竟也不知在何时凝聚着一层细汗,一瞬间耳边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只余一句话在她的心湖中激荡,咚咚作响。
“是仇恨的种子,这丫头竟像极了当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