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说吧。”
她回过神来,意犹未尽地放下茶杯。
老白:“再试。”
……啥!?这可是老班章!就这么一句?没了?
她在心里似威胁的语气道:“你试试?!”
接着,面上也隐隐的露出夸张的表情,一脸痛心疾首,你小子真是有眼无珠不识好货。
老白:“……”
陆沐炎无奈又认命般叹口气,道:“这是最好的茶叶了,没有了。”
老白:“不对。”
这声儿听着,很是笃定的样子。
她思考着,回忆之前在这里喝过的好茶,道:“呃?那可能是有更好的茶,但我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好茶都在这了。”
老白:“你上楼看看。”
“哦好。”
她应着,照做,利索地起身,往楼上去。终于,她是想到了。也不在心里回复了,是直接自言自语地说出来了:“啊对!有个古怪之处!楼上的画。”
她小跑着上楼,继续道:“那天,有个声音叫什么?民。让我给盖住。”
老白:“嗯?”
陆沐炎走到一楼的拐角处,掏出打火机点了蜡烛,又熟练的往二楼去。也不全是蜡烛,二楼拐角处就有一个开关,连着那幅巨大的壁画。一开灯,整个壁画金碧辉煌地发着暖光。无论看过多少次,再看也还是觉得震撼,宏伟而殊胜。
她来到壁画前,指着那天的鸟,指着与老白相遇的起点。
那双明媚清澈的眸子里,微微地激动着,说:“诺,就是这个。”
老白的语气有些犹豫,带着试探:“你…再盖住看看。”
陆沐炎想到当时的情形,那只翠蓝色的鸟,它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黝黑,向往着远方。想到当时那个奇异的感觉,那个前所未有的感觉。不觉的,竟有些紧张起来。她缓缓地伸出手,有些小心,微微抖着,轻轻的盖住了那只鸟的头部。
……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在摸着,眉间渐渐紧锁着,微闭着双眼。
……
陆沐炎咬了咬唇,依旧是闭着眼,看着有些…痛苦的模样。然后,放下手,缓缓地睁开了眼。
“……啥也没有,可以说是屁也没有。”
她有些失落地站着,眉头皱得厉害,边回忆边说:“话说回来,确实呢。你跟我说话之前,有个人在跟我说话的,还让我盖住。”
她问:“这鸟叫民吗?”
她又问:“这算个什么名儿啊?百度能找到么?”
“呃?”
……老白没有回复。
陆沐炎有些紧张,不会吧,这一盖,给我白龙盖走了?又给吸回去了不成?
她有些不安,弱弱的又喊了声:“…老白?”
过了有一阵,其实也就是几秒,但她感觉好漫长,很难熬。老白说话了:“我现在可以肯定,这里有股能量,是少挚一直有的,也是长乘给你的锦盒里有的。”
“什么!?”
她摸着壁画的手一下弹开了。
老白:“你盖住的这个画,有一股能量,是很熟悉的。”
她有些难以置信,大胆地猜想着:“什么意思?等下,你意思,这东西是少挚让乘哥给我的吗?
老白语气很确定地说:“不是。”
她:“那是什么意思?”
老白:“我只能确定能量一致,具体的,是你的工作了。”
等等,让她捋一下,这有点不太对劲,很混乱。
她自顾地捋着线索,盯着墙上的那只鸟,咬着手指分析道:“那么,要么就是少挚让乘哥给我的。”
又摇摇头:“但看他们之前的样子,不像。”
她走近了一步,摸着这幅画。这个通体翠蓝色的鸟,嘴和脚却是红,红的扎眼,她反复来回的摸着,嘴里喃喃:“还有就是…那个南红石头的能量,属火。乘哥说我属火,我盖住了这个鸟,你出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画里的鸟,属火。因为我被压制,所以你被压制。那么我盖住的这个举动,当时有隐隐的感觉传来,就是我吸收了这个能量,所以你出来了。”
她凑得更近了,快把脸贴在这画上了。她仔细的打量着这只翠蓝色的鸟,好看是好看,生动是生动,逼真是逼真…
陆沐炎恍然大悟!猛的后退一步,说:“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元神就是这个鸟!”
老白:“不对吧…”
呃?这语气,听着有点无语的意味呢?
她没立刻回应,还是不死心,反复的摸着这只鸟。
“等,等等…?”
那鸟上有个鼓起的小点。像是什么小石头的碎块,被混合着,融合在画里。
“这,这是什么?”
她的瞳孔稍稍瞪大了些,来回的摩擦着那块凸起。
老白像是也被吸引住了,试探性地问:“能抠出来么?”
“啊呀?有点费劲啊。”
她扣着这个小凸起,拧着眉,指甲发出“磕、磕、”的声音。“
“叮——”
突然,她手机响了。
是少挚发来的短信:“炎儿…你现在是在,用指甲挠我的画么…”
“啊!?”陆沐炎吓得抱着手机,惊慌失措地环顾着四周。
“嘟——嘟——”
是少挚打来的电话,陆沐炎有些难为情地接了。
“我可不是有意偷窥你呢,实在是我这茶馆本来就有摄像头,检测到有人,给我提示了。我刚点开看,你就在…扣我的墙。”
他的声音,听着轻松且温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带着笑意。
陆沐炎满脸慌乱,隐隐的羞红了脸。像个作案被发现的小偷似的,紧张又局促,在空无一人的二楼滑稽的挥着手,急忙忙地解释道:“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少挚!我就是摸着,有个凸起,我有点好奇。”
电话那端的少挚,挺直的身姿,在一个院子似的墙边,慵懒地靠着。右手拿着电话,像是被陆沐炎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满脸温柔地说:“呃…哈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强迫症呢。无妨,抠就抠吧。可能当时做壁画的工人没用心,掺杂了什么小石块。你真想弄下来,我再补就好了。”
她挥着的手挥地更快了,还慌乱地摇着头,像个莽撞的傻子,说:“不不不不用!就这样就行!也看不出来,看不出来的!我我,我抠掉了,再补就颜色不一样了,肯定还有痕迹…”
她说后面,心虚地欲言又止,声音渐小:“那什么…”
然后,不知道说什么了。霎时间,电话的两端都没了声音。
少挚安静地听着,勾了勾唇,宠溺地笑着:“…是想我了?”
“嗯…”
这可怎么和他说呢…其实…倒也不是那么想。
少挚:“那我回去?”
“啊不用!”
她的声音突然提高,一副——我可没这意思,你可别!的样子。
像是察觉到自己这样有点冒昧,又突然想到是哪里有个摄像头?不会被看到吧,心事都在脸上了?没有这么明显吧?但一时也不知道解释什么,思绪乱飞,只得尴尬地扯着:“你…你忙你的,我就是...我就是溜达。”
少挚在电话那端点点头:“奥,溜达?”
她疯狂点头:“嗯嗯嗯!溜达!”
少挚转了个身,悠闲的往前走着:“嗯…吃饭了么?”
她一歪头,下班就来这儿了,还真忘了吃饭。脱口而出道:“唔,还没。”
少挚温柔如水的眸子,轻声道:“喝了这么多茶,不饿?”
她:“……”有些尴尬的挑了个眉,继续道:“不饿,我现在就准备回去了……”
少挚:“无妨,想吃饭我让人给送来。”
“真不,真不饿…我那什么,我现在就走。”
陆沐炎说完,慌乱地转身往楼下走。
“啪嗒——”一声。
身后好像掉落了什么小东西的声音,陆沐炎循声望去,地上有个小小的石子儿。她下意识的往壁画上望去,那个鸟的羽毛…被扣下来了一块。
……
少挚悠闲的步伐顿了一下:“怎么了?炎儿?”
接着,他示意了一个眼神,化蛇唰地一声,张开了那对大翅,宽厚如一只巨雕。周身甚至扬起微微的风。少挚身处的庭院内,树叶煽动地沙沙作响。它身下的蛇尾极快地摆动,猛地冲出天际。
陆沐炎没回话,只是木讷地走过去,捡起那块小小的石子儿。那是一个…
水泥般的颗粒物,又像是什么砂石,被涂上了黑颜料。
她蹲着,狐疑不决地打量了半天,又放嘴里试了试,一整个难以置信:“哈?!就这么简单?!”
这就是个什么玩意混合的砂石,和小时候被对面小孩扬沙子一个口感。
少挚:“嗯?”
那化蛇不知从何方向,突然又回来了。巨物一般的阴影从深夜中猛地落下,身型极为小巧地靠在少挚的肩头。
陆沐炎满脸无语,有气无力地回:“没,没什么…”
庭院中的少挚,默默的低下头,声音微微的发颤,像是憋着笑:“好吃么?喜欢吃石头…也不是不行。噗…我找点类似口感的,应该不难。”
啊忘了!茶馆有摄像头!这下真是给逮个正着。这少挚以后如何看我?我专门趁他不在,毁他画,扣个石子儿往嘴里塞…
“那真是有劳你了…我这次…真的走了……”
她心如死灰似的挂了电话。随他吧…人生不过就是死。今朝脱了鞋和袜,未必明天穿不穿,是不是?怎么都行吧…我想先回家了,我困了我想睡觉了…
主要是太在意少挚,可偏偏总在他面前出丑。外面的雨下的滂沱,她倒想彻彻底底的淋一场。
“您好,陆女士,我是少挚先生叫的司机。”
刚出门,一个宽厚身材的中年男性,已经打着一把雨伞站在门口的一辆车前。陆沐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上了车。
此时的少挚,还沉浸在刚刚知道的画面里,倒是格外有趣。微微转着头,对肩上的鸟儿笑笑说:
“化蛇,别总和鴖玩,去找胜遇或者肥遗。”
那名为化蛇的鸟,一歪头,似生气状,像个什么人在大声呵斥一般:“哈!”
“等会儿鴖打你,我可不管哦。”
他的语气轻松,眼底泛着止不住的笑意。
化蛇一听,漆黑的眼眨巴眨巴,往少挚的脖子处靠了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