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乘憋着笑的神情稍稍缓了些,夹了口菜,继续着吃饭之前的话题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入院考核过了,但分派考试没过,你走了,再进来,还得接受入院考核哦。所以啊,根本没人愿意走。”
陆沐炎拿着筷子,微微侧过头:“喔…所以结合你刚刚说的,分派考试不可怕,分不了也能在这儿养老,入院考核最可怕,是么?”
长乘端起旁边盛好的排骨汤,吹了吹,继续道:“对,会抓重点。所以我们接下来,得尽快为入院考核做好准备哦。”说完,稍稍喝了口汤,神情满意的点点头。
陆沐炎:“哦,考前恶补。”
说完,也夹了菜,继续吃。
这三人吃饭的样子倒是很斯文,除了刚刚大高师兄那一幕有点令人诧异,剩下的时间里,都是小口地,细嚼慢咽着,甚是优雅。
长乘吃完一口,又继续道:“对,而且补的不少呢。”
陆沐炎也端碗,喝了口汤:“都有些什么?”
她眼睛一亮,哎?这玉米排骨汤甚是鲜甜。
长乘夹了一筷子干煸豆角:“你应该问没有些什么。”
她放下汤:“哦?那没有些什么?”
他吃完豆角,在夹菜的空档里,悠闲的说着:“没有任何。”
陆沐炎的筷子停在半空,歪头凝眉:“什么意思?这是什么话?”
他说:“没有任何不考的。”
接着,又夹起一筷子豆角,对着大高说:“哎这次豆角干煸的脆,不错。”
大高不说话,但却把那碟干煸豆角换了个位置,放到长乘面前,笑的更明媚了。
呃,好像,如果要是讨好这大高的话,有一种微妙的容易。
但陆沐炎没空管这些细节,听着长乘那意思,这入学考试这么难?
她放下筷子,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这,这是什么话,什么都考?天文地理古往今来?”
长乘嘴巴里裹着菜,也没看她,只盯着桌上的菜,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嘟囔地说:“嗯嗯嗯,包括什么生物科技啦,明星八卦啦。”
她是彻底不吃了,神情错愕:“啊?!那,我都学会了,我都掌握了,我去你学校干什么?!”
他像是没吃过饭似的,回答得慢的要死,吃了口米饭,又拿起汤勺舀了点汤,放到嘴边吹了吹,说:“哈哈,那倒不至于,只考三个问题。小宽,这玉米太热了,你把砂锅里的夹点儿出来,放旁边冷一冷。”说完,吸溜着喝口汤。
陆沐炎听着,倒是一点不像他这么轻松,还是拧着眉:“三个问题?三个问题包含这全部的内容?”
又像是吐槽似的,拿起筷子,满是认命的表情,调侃道:“我知道了,第一个问题,把中华上下五千年默诵一遍,是这意思不?”说完,夹起一筷子豆角。得吃了,大高的眼神有点瞥过来了。
长乘放下汤勺:“哈哈哈,可能真有这个问题。”
“啊?!”
她正吃着呢,差点噎着。
长乘夹起一筷子鸡蛋:“也可能问你一加一等于几呢?”
他看了看夹起来的鸡蛋,又说:“哦,也可能问你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陆沐炎:“啊?!”
他夹着鸡蛋,放到盛着米饭的碗里,端起来吃了一口,继续道:“运气,也是筛选的一部分。”
她是彻底不知道怎么做了,这根本无从下手啊。
“这是什么鬼话?我运气就出奇的差。那照你这么说,我这突击恶补,也没什么用了。”
说完,她用勺子蒯起一大勺肉沫酸豆角,往碗里拌了拌,狠狠的扒拉了一大口。
那大高见状,瞬间放下碗筷,抽出白皙又瘦的手臂,把本就在她面前的肉沫酸豆角,往她面前又推了推。满脸的幸福样,那双圆眼镜下的眼睛,闪着光,亮晶晶的眨着。
“还是有用的,心态决定一切嘛。”
长乘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这考核根本一点儿也不难。
陆沐炎也嚼着,嘴里也嘟囔:“嗯...这,有大致往哪偏的类型吗?比如,你给我押个题呢?”
长乘又看了看桌上的菜,好像是要吃饱了,没有什么要夹的菜了,一直夹着筷子的手可算是空下来了。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手帕,沾了沾嘴角,又清了清嗓子:“这样吧,先说说,大高,你当年的题是什么?”
听闻,大高也放下筷子,正经地盘腿坐着,扶了扶圆框的眼镜:“王、王八和乌龟的区别,血、血血、液占、占人体体重的百分比,李、李李李李世民是怎、怎么死的。”
陆沐炎拿着的筷子一顿,先是震惊,又转狐疑:“先,先不说这题的跨度这么大,就说李世民吧,那李世民...这死因存疑吧?你答上来了?”
大高点点头:“是啊。”
这笑容还是像个斯文大学生,尤其还结巴,虽然很难联想到大高这个名字,但那副诚实的面孔实在不像是框人的。
但她还是震惊啊,也不吃了,直接放下筷子,倒是要好好听他说一番。
她挑着眉头,难以置信,问道:“百度都答不上来,你给答上来了?”
大高眼神清澈:“是啊。”
“你怎么答的?!”
她拧眉质问,倒要看看这大高是个什么人物了。
大高眨眼:“李、李李李世民是、是因为特殊情况,导导致没有活到500岁而死。”
说着,他瘦弱的手,张开手掌比着五字,回答的满脸认真。
陆沐炎一愣,什么意思?
她勾着头,急急地问:“啊??啊?什么特殊情况?”
大高眨眼,他张开的五指,又改为四指:“这这、是第四个问题,我已、已经通过了。”
她满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憋了半天,说了句:“…你,你这不耍赖么??”
顿了一会儿,她摆烂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之后也这么耍赖的回答就成呗?”
长乘在一旁微微笑,笑得淡若清风:“别急呀,小宽,说说你的。”
小宽也早就一本正经地盘坐着,认真听着她们的对话。
听到这里,点点头,神情严肃地回答道:“回乘总,王不留行的药用途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她可算是又震惊了,这两人的问题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那考官难道喜欢奥斯特洛夫斯基?
她倒是也结巴了:“钢,钢铁?!”
小宽点头:“是的。”
她拧着眉,再问:“你,你又是怎么说的啊?!”
小宽:“钢铁的锻造分为三个步骤:加热,锤击,冷却。其中加热,是指将原材料钢坯加热到一定温度,使其变得柔软而易于…”
陆沐炎点点头,摆摆手:“好,好,停。你过了。”
她那拧着的眉头实在是要拧成个结了,还是得勾着头问:“但是,这才两个问题啊,那还有一个问题呢?”
小宽二度点头:“是的,因为我会修车,所以给我减免了。”
陆沐炎眨着眼,错愕:“什么?会修车就能免一个问题吗?”
小宽三度点头:“是的,我后来去证实过,是因为那天正好考试的道长车坏了。”
她那目瞪口呆的表情算是彻底刻在脸上了,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的,喃喃自语道:“这...还带走后门的啊?合着,这全凭侥幸和偶然?”
长乘在一旁听着,看着她那好玩儿的表情,眼底的笑意越发浓烈。
终于,是打算给她揭晓答案了,侧过头来,笑的散漫不羁:“非也。”
他收收神情,饶有兴趣地往后撑着手,悠悠地说:“你已经知道这考的有多宽泛了,他们当时也知道,但也还是壮着胆子去了,这说明什么?他们绝对是做过准备,别管考没考到,至少大量的知识点,能记的能看到的,已经过了一遍。”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高的问题里,他有机敏,他敢随机应变,这么重要的考核,那种回答也能大胆一试。这是心态的问题。”
长乘坐直了身子,嗓音里的笑意逐渐消失,看着她的眸子也转为清冽的认真,继续道:“小宽呢,你看,他刚刚说的是——后来去证实,是道长车坏了。这句话说明什么?说明修车的时候,他不知道那是个要给他考试的道长哦,所以,不难看出他朴实热心。”
“虽然考到的题目跨度千差万别,他至今回答你的也对答如流,说明他绝对是下了功夫。再从他会修车上来看,这断然不是个高干子弟,大致是个穷苦孩子,只能修车为生,在修车的空档里,他能尽量的去学习这么多修车之外的知识,选择走这条路...算不算得上是破釜沉舟?”
长乘眉头轻挑,一双如幽潭般的凤眼微微眯起,语气坚定:“考的,是毅力、心态、人情味儿。”
“这就是我给你押的考题。”
说罢,他拿起桌上小宽晾在一旁的玉米,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咬了一口,眼前一亮:“嗯!这温度正好,快快!都吃,一会儿要凉了。”
陆沐炎只听着,也只愣愣的眨着眼睛,第一次发现,这学院…好像真的很不简单呢。
一开始知道确实是不简单,但也没多想,只当是个古怪的地方,可是这么听下来,好像...又带着一股莫名伟大的神圣感。
长乘嚼着玉米,眼角弯弯地带着笑意:“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入院考核最重要了吗?”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知道了…所以,难怪他们哪怕分派考试不过,也赖着不走呢。要我我也不走,谁知道下一次能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