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云傲悟得秦老的深刻教诲之际,屋顶的两人也开始有了行动。
“喋喋!喋喋!”
“喋喋”不休的声音向云傲蜂拥而来!
云傲再次握起弯刀,抬首之间,他已被三百六十一个黑白蝙蝠棋镖团团围住,眼前尽是黑白两色,才直视一会儿便感到目眩!四周全是“喋喋”的声音,聒噪无比!
棋镖时不时地刮向云傲护甲,虽不能穿透,却能令他注意力分散。
实在无法,他只好闭起双眼将弯刀一段乱舞,可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棋镖却没有一只掉落,依旧“喋喋”不休地绕着他飞来飞去。
“啊!”
云傲一声惨叫,一支短箭正中他的小腿!
疼痛令他睁开双眼,开始提防一石的攻击。
第二支短箭从他侧腰擦过,又重新回到一石手上。
云傲将腿上的箭拔出,附外息将其包围,断了其与一石之间的联系,然后别在腰间。
“我就三支箭!中他一箭丢一箭!这可怎么办呀!”
见自己的宝贝短箭如姐姐的弯刀那般被云傲收入囊中,一石心疼不已。
正在年全在想该怎么办时,他感知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靠!”
年全人生第一次爆粗口。
“他也在收我的棋镖!”
……
云傲除了自身要害,身体其他部位都减少防御层,让棋镖可以割穿。
他用身体被划伤来感知棋镖方位,然后用外息将其捕获,存放于前襟之中。
眼疾手快,看穿云傲目的的年全立即将所有棋镖收回。
云傲整个人终于可以从那群黑白“蝙蝠”中暴露出来。
一石抓紧时机,将第二支短箭射向云傲前胸,命中!失箭!
一石既开心又难过。年全在一旁安慰:“你那三支箭也算死得其所了。”
云傲现在可以说是遍体鳞伤,所站之地尽是斑斑血迹。
“小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狱长终于脱战,重新回到云傲身旁。
“您把主厨解决了?”
云傲还没有精力关注另外两人对战的情况。
“房顶那些小子在帮他忙……”狱长都有点不好意思,见他这时满身武器,快意称赞道:“你可以啊!夺人兵器,让其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云傲发现屋顶之上,多了一个人——
玉青娥……
青娥,应该在行刑场里……
从行刑场到空巷……
援兵到了!!!
云傲再次意识到局面的失控!
“束手就擒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那也是他熟悉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一人踏着落日余晖而来,缓步走到主厨身旁。
黎昭!!!
他都出现了,那便意味着朝廷精锐也在这里了。
此时的空巷四周,布满各城高手以及朝廷神箭手。
云傲和狱长,在劫难逃!
云傲惊慌失神,前襟中包裹棋镖的外息归体,年全再次得以感知它们,趁其不注意尽数将其收回。
见状,杨永俞和依影两人如心有灵犀般一齐靠近云傲,徒手向他发起突袭!
负伤的狱长只能帮他挡住杨永俞,依影接过杨永俞手中断戈,快步穿过狱长,重重打在云傲还不及防的受伤的小腿上!同时运息与云傲竞争刀、断戈与短箭。
依影绕着云傲转了一圈,很快回到原位,刀、断戈与短箭均在其手上。
她将短箭归还一石;将两段断戈交给现已回撤身旁的杨永俞。
伤重的云傲思绪四起。
唯一肯定的就是,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紧紧握着绑在身上的布袋,心如死灰,但仍抱一丝希望,默默问安:
安姨,您真的是无辜的吗?
我……
还能信您吗?
然后他把失神的眼睛聚焦到黎昭身上,也默默问他:
马田之死,百利而无一害!要说错,就错在他死在一个青楼女子手上!可真是那青楼女子的错吗?不是啊!错在马田自己!是他侮人清白在先!是他毁了她对人性最后的一点信任!他死有余辜!
为权衡利弊而颠倒黑白,以妖人之说掩饰马田之死……
杀死一个安还不够吗?!
够了啊!
你们到底要做到何种地步啊!
且不说安是黑是白仍无定论,若她是黑,她已经为此付出代价;若她是白呢?
是白是黑?
黑是白,白是黑……
是啊……
他们不一直都这样吗?
云傲精神状态濒临崩溃!瞬间失去全身气力,一下子跪在地上!
一旁的狱长怎么扶也扶不住,只好任他挣扎,只管尽量护他周全。
云傲跪下那刻,黎昭挥手示意。
锁链自四周而起,将空巷中央的二人紧紧捆住!丝毫不得动弹!
捆着云傲的层层锁链越来越紧,数不清的大小伤口再次裂开,鲜血自缝隙将锁链层层染红,身体的痛楚和精神的痛苦折磨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若是你,你会如何呢?
高兰……
巾咏……
小渔……
明明对我一无所知,为什么就喜欢我呢……
明明不知道我是谁,就敢为我披暖驱虫……
明明不知道我是谁,就敢听我指点武艺……
明明不知道我是谁,就敢和我拜师学艺……
明明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跟我约定远相知……
明明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拿自己的命换我的命……
明明不知道我是谁,就敢与我真拜堂假成亲……
明明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把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交给我……
小渔,李巾咏,高兰映紫……
你可知……
李云傲,不是李云傲啊!
李云傲,他不是李云傲啊!
……
因为,我就是喜欢你呀!
高兰的音容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
……
是啊……
是啊,你一定会这么说的!
因为是我(不是别人),所以喜欢我;
因为是昌叔(不是冀国奸细),所以为之难过;
因为是母亲(不是南海深冰),所以非盗不可;
因为是白虎(不是黑兽),所以为之伤心;
因为是九妈(不是虞蝶),所以非救不可!
……
因为是高兰和我两个人的安姨(不是别人的安),所以非救不可!
云傲终于从思想苦海中解脱!
安给他讲那段过往,不是让他了解她,也不是让他了解高兰,而是要告诉他:无论如何,无论何时,都要倔强地活着!笑着活着!
他再次将六十道内息全部外化!
全部外息在他周围快速游走,似无形似有形,仿佛如鬼魅漂浮一般!
随着他想要挣脱层层铁链的意志越来越强烈,一束逐渐固化的外息轴骨在他的身体和锁链之间形成,随后其他外息先后聚集在轴骨两侧,延伸固化范围,层层铁链渐渐被不断扩大的轴骨撑开……
很快,六十道外息尽数于轴骨固化,形成一把有他半身长且比他身体还宽的盾剑!
横持为盾,竖握为剑!
盾剑直接撑开了紧捆着他的锁链,他得以继续调整盾剑外息的形态……
云傲一声怒吼响彻空巷!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他盾剑的剑刃瞬间锐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即使是精钢所制的层层锁链,也全部被其一一斩断!碎链到处飞溅!
他驻剑起身,双手紧握盾剑,奋力向身旁的狱长挥去。
“噼里啪啦”几声,锁困狱长的长链也尽数断裂,散落一地!
而在其他人看来,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全凭他空手做到!
空手破锁链……
宛如幻术一般!
锁链断裂那一瞬间,狱长明显感知到一股强大的外息气场出现在云傲周围,其气势就像是蟒蛇吞象,令人窒息!
他注视着手持“空剑”的云傲……
外息实化!
外息实化就是将原本虚幻的外息实体化为自身可触之物。
狱长没有想到,他才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化!
对外息极为敏感的主厨此刻正在瑟瑟发抖,他不知道云傲发生了什么,但他感受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外息压迫,像是天,要塌下来了……
见锁链也无法将其困住,惊讶之余的黎昭再次下令。
只见榃璧七剑自危墙而下,将云傲和狱长团团围住。
狱长正准备和其中两人过招,云傲已经挥剑一记横扫,将眼前四人击退,随即在狱长前方闪转半周,余下三人皆被震飞!
“这是什么怪物!”
黎昭震惊不已!接着下令:
“神射手!”
这二十名神射手是黎昭亲自从皇城带出来的,其与刑场上普通的弓箭手不同,一弓可同发三箭,且每箭均可附息,每一箭的穿透力都比普通箭矢强几十倍!
但迟来的黎昭不知道,神箭手即使再神,只要附息,一切箭矢皆可归云傲所有!
数百附息箭矢脱离箭弓飞速向云傲袭来!
他横执盾剑,以剑作盾,主动向箭雨迎击!但他迎箭而上并非格挡,而是任其穿梭于手中剑盾,封闭原本附着的外息,将大部分“神箭”为己所用,最后旋身挥剑,一一将其原路奉还!
神箭手纷纷弃弓防御,不少人跌落危墙,不再成势。
现在黎昭已经无计可施,其他人则观局不语,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狱长发现云傲举止有异:明明现在已无对手却仍然不停地挥剑,整个人摇摇晃晃、重心失衡,似倒非倒,如醉酒一般……
突然,云傲恶狠得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狱长……
狱长纳闷:他的眼神,聚焦于何处?
云傲自他身旁穿过……
不好!
狱长立刻反应过来他要攻击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正对着的昭兴王爷!
此乃大忌!
他疾步追赶云傲!
云傲持盾剑毫不留情地向黎昭竖劈过去!
“哐哐!”
巨大盾剑停在半空之中。
盾剑之下是与之相抵抗的两把旋刀和一副砍骨刀面。
狱长和主厨两人共同挡下了云傲的进攻。
黎昭则退至一尺之外。
狱长疑惑:为何这小子要突然袭击昭兴王爷?难道?!
主厨不解:拿旋刀的为何要救下王爷?
黎昭纳闷:这人身形为何如此熟悉?他是如何做到空无一物却能与三刀相抵?他的同伙又为何要救我?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目瞪口呆、震惊不已的时候,一个飘逸的身影在危墙之下闪过。
“嘭”的一声,烟雾四起!
浓烟散开,狱长和云傲均不见了踪影……
——
那数百支“神箭”降临,云傲为将其一一奉还,源源不断将盾剑的外息附加在那些箭矢之上,最后控制其原道返回。
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云傲意志过于分散,使得自己一下子对外息失了控。
失控的外息胡乱作为,甚至让他举剑劈向黎昭!
烟雾弹突响,云傲外息的实化状态消失,意识恢复,他这才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
趁着浓烟四起,云傲立即逃离重重包围,寻找安全之所。
由于云傲的六十道外息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在不调动的时候自动回体,而是保留在体外,因此他这次用轻功撤退的速度堪比高兰,甚至比高兰还要快得多!
他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只好拖着伤重且疲惫的身体一直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来到有人烟的地方,那是四处散落的农户。
他在一家农户外缓步走着,忽然眼前一抹模糊,身体狠狠地撞在了一面土墙之上。
他双眼已经疲倦得不能视物,只好摸着土墙前行。
脚边的破酒坛将他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整个身体就倒进旁边那堆炭灰之中……
——
“好疼……”
疼涩之感自全身各处传来,云傲下意识呢喃着,可他已无力顾及,就此将要昏睡过去……
一瓢冷水泼到云傲脸上,令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一桶冷水泼到云傲身上,他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泼醒云傲的,是这家农户的主人,一个皮肤焦黑、满脸岁月皱褶的佝偻老人。
他用布满裂纹和茧子的双手将云傲从炭灰堆中扶起。
经过一番询问,云傲才知道,自己仅用半个时辰便跑到了几百里之外!
看着炭灰堆和旁边的酒坛子,云傲决定向这位好心的老人家借一把火。
——
投掷烟雾弹的人,正是已经载息于发的阿蟹。
云傲离开速度之快,他和狱长均不可追及,虽云傲身负重伤,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稳定齐国方面,防止祸水东引。
他和狱长没有追赶云傲,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危险区域,谋划后续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