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雁是报:“东洋区那边,已经动手了!”
靳佩弦面色只变了一下儿,便又对着云扶露出微笑来,伸手按了按她肩膀,“你好好玩儿,我先走了。”
云扶心下有些莫名地不妥帖,忙问,“你做什么去?”
他笑了,长眉漾起孩子气,“反正,不是找小姑娘去,你放心。”
“呸!”云扶懊恼回身,“你爱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谁管你似的!”
宫里雁则是盯着云扶,有点愣神儿。
靳佩弦伸脚踹他一记,“走!”
宫里雁忙收神,低声道,“叫上小封吧。”
两人走出跨院门,靳佩弦忍不住回眸,只见云扶已经走进花厅去。她往桌边一站,便是自然而从容的女主人,其他所有人,都在她摆布之下。
他便笑了,展眉摇头,“不,叫小封还干他该干的事儿。”
宫里雁有些迟疑。靳佩弦便佯怒道,“怎地,有我在,你还怕咱们打不过他们是怎么的?”
.
靳佩弦跟宫里雁带人出了大帅府,途中到男子中学换了学生服,等他们到东洋街的时候,看上去已经是一群男学生。
梅州城内也有租界,最大的一块是东洋区。东洋街就是东洋区与周边的界街。平素便是中国人走进这条街,都要接受东洋警察的盘查。
有骨气的学生们是最先看不惯这颗毒瘤的,时常有学生们到东洋街来抗议。
东洋区官方不想闹大,可是东洋的学生们却是气焰高涨,经常两帮学生各为祖国,就在这条街上打起群架来。
因为时局的微妙,从清末起,两国的官方都并不表态,只将这种群架限制在学生的范畴内,双方都不派军警干涉。
往这条街上一站,就能看出此时中国与东洋学生的区别来——中国学生们穿蓝土布学生服,普通塑料扣子;东洋学生则穿笔挺的纯黑哔叽学生服,纯铜领扣。
亦因为国力与教育的传统,中国学生多数喊口号很响亮,可一旦动起手来就处于盲目挥舞拳脚的状态,而东洋的学生们全都训练有素,一动手则是有招有式。
故此多年来在东洋街上连绵不断的群架,时常以中国学生吃亏而告终。
这被动的情形持续了数十年,直到靳佩弦长大了。
别人不敢捅的马蜂窝,他敢捅,而且是花样翻新地各种捅,直到碎成渣渣儿再没捅的必要了为止。
从靳佩弦进了学堂,身边收集起封百里、宫里雁等一群小兄弟,东洋街上的群架,中国学生这一边终于出现了能打的生力军。
靳佩弦到东洋念士官学校之前,中国学生从屡战屡败,终于慢慢扳回了局面。到最后的两三年,已经是占据上风了。
.
东洋街上有一座铁桥,横跨两区。
靳佩弦带着宫里雁往桥上打横一站,垂眸望桥下。
靳佩弦将学生装的领口系严,一个扣子都不散开,干净立整得就像个文质彬彬的学生。
他本就生得白面如玉,眸若点漆,再加上这一身学生装的掩饰,就更叫他看起来毫无半点攻击力。
靳佩弦面上含笑,轻声细语问宫里雁,“怎么整的呀?我才走这二年,你们怎么就打不过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