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竟然冲过去,二话没说就扇了沈礼三道耳光。
这三耳光不仅把在场所有人给打懵了,更是让我倍感震惊。
我原以为母亲如此怒火滔天的冲过来,是要给我教训的。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是去打沈礼?
母亲难道这是在替我出头吗?
那一刻,猜忌,不解,疑惑,不可思议,各种情绪交织在我脑海中。
就在母亲扬手又继续接着打时,赵老师反应过来,当即冲过去挡在沈礼面前。
“聂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赵老师拦下母亲的手,“不能再被打了!会出人命的!”
“凭什么不能打?我培养这么一个女儿有多辛苦你不是不知道,他凭什么敢对我女儿动手?!”
“……你先冷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言,赵老师眼神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即轻轻叹息一声,对我母亲解释道,“一知只受到一些皮外伤,但沈礼——”
“虽然结果还没拿到,但刚才廖主任跟我说,基本就是重度脑震荡没跑了。”
什么?
重度脑震荡?
我瞳孔一颤。
我当时并不清楚这个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我知道,但凡病症前面加上“重度”两个字,都不会是小事。
母亲听到赵老师的话,表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马恢复回刚才的气势,直接扭头拽起我的手,不由分说朝诊室走去。
“他说脑震荡就脑震荡?那我女儿说不定脑子也被打伤了呢!我也要带她检查!”
说着,母亲忽然想到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此刻,她拉着我站在医院过道中间,送沈礼来的一众同学,以及医院来往的其他病人,全都注视着我跟母亲。
众目睽睽之下,我感受到母亲握我手的力道明显收紧了些。
“言一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实告诉我,究竟是谁先动的手?!”母亲冷冷质问道。
“……我……”我咬紧牙关,大脑一片混沌。
“实话实说!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要清楚,只要不是你先动的手,这事儿就没什么大不了!”
母亲的催促一秒不停地萦绕在耳边。
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言下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是沈礼,沈礼先动的手。”
我说出了母亲想听到的“实话”。
“听到了吧?”母亲立马接过我的话,向赵老师开口道,“”
“聂老师,你这样子威胁一知,她怎么敢说实话。”赵老师神情十分无奈,“不如等沈礼清醒后,等他父亲过来我们再一起商议。”
“等他父亲过来,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母亲冷嘲一声,直接转移话题道,“再说了,我女儿怎么可能撒谎?”
一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身上,我恨不得立马逃离这个地方。
我搞不懂母亲到底想做什么。
她不是最好面子了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要在这里犯浑?
母亲浑然感知不到我内心的煎熬,甚至强行拉着我来到沈礼跟前。
沈礼本就还没清醒,正坐在那儿昏昏沉沉。
刚才又被扇了那么几下,整个人现在像个痴呆。
“沈礼,你告诉老师,刚才你跟言一知打架,是你先动的手对吧?”母亲直接开口逼问。
“……”
听到这句话后,沈礼有些涣散迷离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
下一秒。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极度恐惧的声音,惊恐地双手捂住耳朵,整个五官痛苦到扭曲。
“……啊!!吵,好吵!……”
下一刻,沈礼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整个身子抱头蜷缩在一起,拼命嚎叫起来。
“呕……”
他抱着头,直接吐出一大摊污秽物。
母亲从未见过这番景象,下意识嫌弃地后退了几步。
“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咳……”沈礼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一边咳一边惊慌摇头,衣服沾满自己吐出来的污秽。
“不记得了?那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母亲说完,拉起我的手就朝外走,“走,我们也去做检查!还怕他一个没爹没妈的不成?”
我一边被母亲拖着走,一边回头看沈礼的情况。
只见一群医生将沈礼围着做检查,赵老师站在旁边焦急看着,余光瞥向我后,眼神中的深意耐人寻味。
母亲直接带我离开小镇,去了区里的医院。
我的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中度脑震荡。
母亲抱着结果,连多看我一眼也没有,直接让我在外面等她,自己进到诊室去找大夫。
我坐在外面冰凉的椅子上,脑子一片困惑。
我怎么会检查出来有脑震荡呢?
我什么时候有的脑震荡?
我明明感觉自己身体一切良好,沈礼明明没有伤到我才对。
这结果,会不会是拿错了?
没过一会儿,母亲从诊室里出来,转身看向我的刹那,笑容一秒收敛。
“走,回家。”
“妈妈,这个病严重吗?我不记得他……”
不等我开口说完,母亲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停下脚步,无比严肃的看向我,“言一知,你知道如果这件事责任在你,我们家要赔多少钱吗?”
“不仅仅是赔钱,你这学还能不能上都得打个问号!”
“我看你真是蠢到家了!跟你一天说八百遍,不要跟这些人沾上关系不要跟这些人沾上关系,你每次都当耳旁风!”
“像沈礼这种人,上不上学都无所谓,反正今后都是垃圾,但你不一样,你难道就甘心呆在这个地方吗?!”
“我当然不想……”我下意识反驳。
“不想?我看你巴不得跟他们混在一起吧!不然怎么你总是招惹他们?!”母亲的语气甚至不是质问,而是一种自我笃定。
“……妈妈,我错了。”
除了重复这句话,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因为但凡我为自己辩解一句,母亲就会有十句话等着我。
避免风暴来临的唯一解决方式,就是道歉。
见我低垂着头顺服的模样,母亲忍着怒气,最后强调道,“这件事无论是谁动的手,都是沈礼动的,你给我记死了明白吗?”
“……嗯。”我轻轻哼了一声。
“幸好他父亲……不然我看你哭去吧……”母亲自顾自嘟囔了一句,朝医院外走去。
幸好?
什么幸好?
我闷着头只听清了前半句话,抬头一看,母亲已经走出几十米远了。
我连忙跟上前,揣着满肚子疑问却又不敢问。
第二天。
赵老师将我叫到办公室。
不用说就知道,她肯定是为了沈礼这件事。
“咳……一知啊,”赵老师喝了口水,似乎是酝酿了许久,清了清嗓子,这才转身看向我,“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啊?”我愣了一下。
“你妈妈把检查报告拿给学校了,说你也很严重,怎么不多在家休息两天?”赵老师目光在我脸上打转。
“……我,我好多了。”我小声说着,双手情不自禁背起来,心虚得不行。
“那就好。”
赵老师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沈礼休学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