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瑶柳眉轻蹙,嗔怪道:“你若觉得一人难以应对,找书院的夫子相助又何妨?再不济,找你的同窗好友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念在以前的陆泽叫他们姐弟俩坐过马车一事,沈清瑶为他感到不值。
陆泽苦笑着摇头,神色间透着几分无奈与自嘲:“夫子向来偏爱成绩出众的学生,我若失败而归,去他跟前数落其得意门生的不是,你觉得夫子会作何感想?况且,古往今来,多少人平日里学业拔尖,可一到关键时刻,便因种种缘由名落孙山,再者,我的同窗好友大多出身偏远山区,他们自身尚在为前程苦苦挣扎,又何来余力助我?”
沈清瑶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如此说来,那日你打了钟子贤回去后,想到自身即便再怎么努力,也难有寸进,便索性自暴自弃了?”
陆泽垂眸,沉思片刻,回想起“陆泽”从前的境遇,缓缓点头:“大致便是如此吧,那时的我,心智尚浅,实在经不起这般挫折的打击。”
沈清瑾看看洗木盆的陆泽,又看看沈清瑶,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问道:“阿姐,陆秀才你们在说什么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啊?”
无毛鸟也在一旁扑通着没有毛的翅膀,附和道:“找帮手欺负回去。”
“没人欺负我们,只是......”沈清瑶开口说道,说着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迅速将视线投向无毛鸟,急切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找帮手。”
无毛鸟本在一旁悠闲地踱步,被沈清瑶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吓得身子猛地一抖,瞬间,它那小小的脑袋里就想起了人类不允许它以后找帮手的事。
于是连忙摆动着它那短小的翅膀,慌乱地说道。
“没没说什么。”
话音未落,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转身拔腿就跑,那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它。
“不要跑,回来,我有事要问你。”沈清瑶见状,立刻大声喊道。
无毛鸟无奈地停住了脚步,它的身子还在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它慢慢地转过身子,低垂着头,小声地嘟囔着:“你说过不能找帮手之后,我从来没有找过,今天是听到你们可能被欺负,一时口快才说的,你不能把我赶走。”
那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嗡嗡叫,仿佛生怕自己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再次激怒沈清瑶。
沈清瑶看着无毛鸟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不懂它为什么变成这样。
她轻轻地招了招手,笑道:“过来啊,你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
无毛鸟听着沈清瑶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要赶它走的。
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地看了一眼她。
啊,它看到人类是笑着的,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而不是像上次那样板着脸跟它说话。
这让它原本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一边欢快地跑向沈清瑶,一边大声说道:“人类,什么事啊。”
沈清瑶蹲下身子,眼睛紧紧地盯着无毛鸟,认真地问道:“你除了可以使唤村里的蛇,还能不能使唤镇上的蛇?”
沈清瑶这话一出,一旁的陆泽和沈清瑾都同时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陆泽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是想用蛇对付钟子贤?”
沈清瑶点了点头,“有这个打算,难道你不想替过去的自己报复回去?”
陆泽轻笑了一声,“怎么不想,做梦都想。”
那时他刚穿过来,接收到原来的“陆泽”记忆,便暗暗下决心,以后会找机会帮他讨回公道。
“那就可以了,我先和无毛鸟沟通好怎么安排。”
沈清瑶说完,便再次蹲下身来,对着无毛鸟耐心地问道:“能不能使唤镇上的蛇?”
无毛鸟愣愣地点了点头,说道:“能,但是我要去到那个地方才可以,还有你要对付那个人,我也要知道是长得什么样子的。”
沈清瑶一听,心中微微犯难。
带无毛鸟到镇上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再见到钟子贤,这可就有点棘手了。
她的脑海中迅速地思索着对策,她想到了陆泽,毕竟他对钟子贤还是比较了解的。
“陆秀才,你说明天钟子贤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陆泽斩钉截铁地说道:“会,这种人手里有一点权利,就会把别人往地上踩,今天我让他在众人丢了面子,他一定会找回来的。”
沈清瑶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明知他是这种人,其实我们可以偷偷的来,没必要在众人面前让他丢了面子,陆秀才你不淡定了。”
陆泽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说道:“不是我不淡定,而是钟子贤这个人他知道,我在卖鸭爪这件事,无论我怎么退让,他也不会放过我的,既然知道会这样,不如给自己出一口气也是好的。”
沈清瑶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么说,我们以后卖鸭爪的生意在镇上做不下去了?”
镇上不能卖,可以去县城,可县城路途有点远,还是比较喜欢在镇上。
“做得下去,”陆泽笑了笑,伸出手指指着无毛鸟说道:“诺,不是有它吗?”
沈清瑶再次把目光投向无毛鸟,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到用无毛鸟来对付钟子贤了?”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平时一向以礼待人、温文尔雅的陆泽,怎么会明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的人,还这么不给面子,原来他早就想好后路了。
陆泽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早想到,是回来的路上想到的,两年前在湖里划船,有一条水蛇一直紧跟着钟子贤,本来船夫用桨可以赶走的,谁知钟子贤害怕得站起来哇哇大叫,导致船翻了,他也因此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从此他就对蛇很敏感,看到有人穿绿色的衣服,都会叫换掉,而那条水蛇恰好是深绿色的。”
沈清瑶闻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被蛇吓到,与别人穿绿色衣服有什么关系。”
陆泽耸了耸肩,“谁知道他那古怪的心思,大约是那蛇是绿色的,看到有人穿绿色衣服联想到是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