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郡主此言,使得黎怀仁莫名闪过一阵心虚,他不再同荣华郡主争执,只是摸了一下鼻子掩饰尴尬。
恰好前院又好一阵热闹声传来,一时间缓解了此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老夫人便招呼起来:“怕不是宁远侯府的主母到了,咱们也别在这儿站着,随我往前头去看看!”
荣华郡主虽然不满,却也未拒绝,一行人刚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恰好看见王氏也带着几个人走来。
乍一看见荣华郡主,王氏笑容更甚,她给洛轻帆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自是以为洛轻帆有本事,竟然请来了荣华郡主做陪客,一时间容光焕发,眉目间尽显骄傲。
这会儿王氏身边,站着一个粗布衣衫的妇人。
她瞧着与王氏年岁相仿,脸上已经有了些许风霜的痕迹,她头上戴着简单的银钗,已经没了光泽。与王氏那焕彩的琉璃相比较,更显得暗淡无光。
此人便是宁远侯府的当家主母张氏,与王氏也有些沾亲带故,算是王氏的表姐。张氏原来也是京中风云的人物,素来以掌家严谨而被人津津乐道。
据说原先在京中,王氏处处与这位同是侯门主母的表姐比较,却事事被张氏压下一头。
直到两家阴差阳错都到了宁县,王氏因为有安无恙的供养,仍然衣食无忧,时不时还能逞一逞侯门主母的威风。
反观张氏却为了一家老小的衣食操劳,这些年被磨得没了脾气,与普通农妇无异。
这会儿因着荣华郡主的到来,王氏觉得洛轻帆给她长了脸,神态越发的骄傲起来。
“想不到荣华郡主也赏光赴宴,真是叫我这个简陋的宅子蓬荜生辉了!”
“轻帆,待会儿荣华郡主可得坐主桌!”
荣华郡主冷哼一声,只饶有兴致地看向安无恙,却并未反驳王氏。
王氏也未发现异常,仍旧热情招呼着,生怕张氏看不见她们一家而今的风光,便拉了张氏一把,继续道:“表姐你看,这就是我同你说的轻帆!”
“这轻帆姑娘身世不俗,性子也是极好的,是个能掌家管事的性子。”
“今儿下午我还听说,轻帆入了***的眼了,待会儿***还会命人送一幅墨宝呢!”
王氏而今意气风发,生怕人家不知道洛轻帆多能干,只恨不得将洛轻帆夸到天上去才好。
“对了,便是今儿的席面,也是轻帆请了宁县最好的酒楼专程送来,保管色香味俱全。”
王氏的一番炫耀,更是衬得忠勇侯府如今的日子过得好,往后也会蒸蒸日上。
而张氏则显得寒酸窘迫得紧,她只能陪着笑,尴尬地裂开嘴,嘴角微微抖动,却不敢多说什么。
王氏又扫安无恙一眼:“这大户人家的媳妇,挑的便是人品、能力,光一味地洗衣做饭,操持家务,随便一个奴婢就成!”
“似轻帆这般才貌俱佳,样样都成的,才配得上侯府的门楣。”
黎怀仁听得王氏此言,非但不反驳,反而应承道:“母亲说的是!”
一行人神色复杂,好在没几步就到了前院。
洛轻帆上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众人便看见面前摆着好几张桌子,就那么露天敞开着,桌子顶上打着偌大的红色纸伞,夜风一吹,纸伞跟着摇晃。
洛轻帆因着王氏的夸赞,这会儿仍飘飘然。
宴会开场之前,洛轻帆站定在众人面前,先说了一段话:“各位,今儿晚宴由我负责,主打一个农家小院田园风,咱们今天的饭菜,也是醉香楼特意订的上等餐食,请各位入座!”
洛轻帆话一出口,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荣华郡主率先开口:“这便是你们忠勇侯府待客的规矩?咱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再不济也没沦落到在露天而食的境况。”
京中规矩,主家请客吃饭,必得在雅间室内,屋里熏香,请乐师演奏舒缓的音乐,以示对客人的尊敬。
似这般安排在院子里,都是些帮工的、杂耍的,那类讨生活的人家用的。
洛轻帆这一番安排,一开始就犯了忌讳。
一时间老夫人和王氏脸上神色各异。
一直隐忍的张氏则轻笑着开口:“我方才听说,今儿的饭菜是醉香楼的?”
这会儿,张氏的眉眼之间,带了一抹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