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在田野的农屋里看见一个人影,他太远了感觉像是和我招手,我好奇的想过去看看却被大伯一把抱住冲回家里。
一进门大伯对我大娘说坏了,西边地头有马猴。我们村子偏,四周都是田地,除了兔子和野鸡我从来没见过其他动物。我问大伯我刚刚看见的明明是人,他还朝我招手呢。大伯把我抱起来说,剩子,那不是人,是马猴,马猴的前肢短,但会把人的胳膊扯下来套上做出招手的动作引人过去。
大娘急得原地打转问老头子这可咋办呀,他怕是盯上圣子了。大伯把我放下说道,别慌,现在是下午,人都醒着,马猴不敢进村,我去找村长商量咋办。大伯从厨房揣了把菜刀出门了。
我大娘带着我回屋后,我问大娘到底什么是马猴。大娘说那是一种体型像人的怪物,但力气比人大,浑身黑毛,没有五官,脸上有道巨大的裂口,年老的马猴甚至可以说人话。
我问那他为什么盯上我。大娘摸着我的头说,哎,造孽啊,当年你爷爷为了救你曾经用枪打伤了马猴的脸,现在他回来,你爷爷没了,怕是找你复仇来了。
我听完后十分害怕,一愣一愣的不知所措。我大娘安慰道别怕,明天把你送到镇上去找你爸爸,马猴害怕人气旺的地方,你会没事的。
就在大娘说完之后,我突然听见院子里的狗对着大门发出狂吠的声音。我大娘疑惑起来,现在是下午,家家户户准备做晚饭了,很少会有人串门。他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句,谁啊?
大黄还在狂吠,院门外没有人回应,只有砰砰的敲门声。我喉咙有点发干问道,会不会是大马猴?大娘拍了一下我的头,别吓自己,只要人都醒着热闹,马猴就不敢进村。
可是大娘说归说,心里也没底,他又喊了一声,谁啊?几个后生和我老头子在家喝酒呢,有事明天再说吧。大娘说完这句,敲门声停止了,大黄也不再狂吠,只是时不时的发出警告的低吼,看起来那东西忌惮人多就走开了。我和大娘松了口气。
可是没等我俩缓一口气,我突然听见房顶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人在我们房顶上走上房了。大娘抬着头,声音有些发颤,我们咋办呀?
我大娘连忙把床头的被褥搬开,木板一抬,床头就露出一个大柜子,他对着我使眼色让我钻进去。农村这种大木柜很多,一般是用来放被褥的。
我俩刚躲好就听见瓦片和茅草掉落在地,随后就是一个物体咚一声跳在地上的声音。我紧张极了,抱着大娘浑身颤抖,大娘用手捂住我的嘴巴。
门外的大黄又开始狂吠起来,屋里响起一种类似于拖拉机轰鸣的喘息声,空气里充斥着一种恶心的臭味,就像是腐烂的鱼内脏一样。先是在四周转了转,然后上了床,时不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一开始我还疑惑以为是屋外头有人敲门,可是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我才反应过来是马猴通过敲床找能藏身的空洞。这东西太聪明了,他听懂了大娘的话,知道大娘在骗他,就直接从房顶上进来,现在还知道用声音的闷响声来探测哪里有能藏身的地方。
我害怕的眼泪打转,心想着这下完了。果不其然,我们藏着的床柜被敲中发出不同的闷空声。他顿时发出了兴奋渗人的笑声,那声音咯咯咯的像是找到了美食一样。头顶上的木板猛地被拉开一个缝隙,我大娘死死扯住木板上面的拉环不让他打开。
他一看木板有人在拉着,更加确定藏了人,嗷一顿怪叫。我和大娘的力气显然比不过他,眼看着木板要被他掀开了,我终于害怕的大声喊了出来,救命啊!
话音刚落地,窗户好像被什么东西撞碎了,随即一声狗吠冲进了屋里,是大黄,他挣脱了绳子从窗户跳进来救我们了。马猴发出怪吼,紧接着就是大黄的哀嚎。我心想这下完了,大黄要被马猴吃了。
老婆子,快开门啊!门外响起我大伯的声音。我大娘对着外面喊道,老头子,马猴进屋了!我大伯喊道,快,后生们敲锣!随后外面响起了咣当咣当的敲锣打鼓声,比过年的声音还大还吵。马猴的吼声明显小了,随后就是房梁被踩的吱呀声,院外响起人群的惊呼声,我的妈呀,那是个什么东西!
等我们出来后,大伯带着一群后生也进了屋,可是大黄四肢被马猴扯下,头皮不见,正躺在地上抽搐,眼看活不成了。我大娘心疼的抱着大黄哭起来。
村里的人们议论纷纷,没想到马猴的胆子这么大,还没入夜就敢进屋里面。有一个老人叫李瘸子,他劝我大伯,中柱,那马猴是冲着圣子来的,赶紧把他送回镇子上吧,大黄这是替他挡了一劫啊。
我大伯叹了口气,李哥,现在哪能行,眼看就要黑天,到镇上赶驴车要四个小时呢,要是半路马猴追上来,那圣子可就完了。李瘸子拄着拐杖说,造孽啊,村长也不知道干啥去了,要是能弄到他那辆摩托车,黑天之前肯定能到镇上。原来我大伯去找村长借摩托车了,村长是个老光棍,但挺有钱,前年搞了一辆二手摩托,算是村子里第一台机动车。可大伯咋敲门都不应门,又锁着,他心里发慌,把村里年轻力壮的后生都找了过来。
我大伯和村里人商量着,今晚上马猴肯定还来,眼下只能让男人们在屋里守着,圣子才能没事。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说话了,中柱叔,放心,我们今天晚上不走了,就在这里守着,七八个大男人弄不死一只马猴?
李瘸子顿了顿拐杖说,马猴聪明得很,当初圣子爷爷那么精明的猎虎都让马猴吃了,就是十个你也不一定能弄死他。那人不屑的呸了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众人纷纷点头。
我大娘抹着眼泪把大黄埋在了院子里的树下,又把院里的鸡宰了犒劳大家。今天晚上万分凶险,李瘸子叮嘱大家,到了晚上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绝对不能开门,眼下屋里人这么多,马猴不会傻到闯,他唯一能用的手段就是骗人出门。
那个时候农村里面没有路灯,太阳刚落山村子里就黑了,入夜后一片寂静,偶尔能听见远处几声狗吠和夜猫子的咕咕声。大家都挤靠在一块抽烟打牌长精神。
可是等到凌晨四点多,外面还是静得可怕,马猴丝毫没有来的迹象。有几个小伙子早就熬不住了,靠在床上打鼾。我大娘问大伯,老头子,马猴是不是不来了?大伯摇了摇头,说道,不能,马猴性贪,只要盯上当夜必须吃到嘴里。
过了好一会,我实在坚持不住开始打盹时,院外突然有了动静,咚咚咚,是敲门声。我大伯一个机灵坐了起来,把男人们推起来说,来了!众人一咕噜抄起农具紧张的看向院门。
敲门声又响了几声,只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中柱!我大伯愣了回了一句。院外那人回道,摩托。我大娘反应过来问大伯,是村长吗?他来给咱们送摩托车?
李瘸子这时却皱起了眉头说,哪有这个点送摩托车的,中柱下午都没见着村长,他咋知道咱们急着用车?大伯又喊了一声,是村长吗?过了一会,门外没有回话。
就在我们疑惑的时候,外面又说话了,是。这时那个膀大腰圆的后生站起来说,是我叔,快把他接进来,外面太危险了。李瘸子摇了摇头,不对,我听着不像人的声,别出去。
那个后生叫王大头,是村长的小侄子,一听这话有些怒意,李瘸子,你这话是啥意思?难道要让我叔一直待在外面不成?外面可是有大马猴,你诚心让他被吃是吧?
李瘸子吹了吹胡子,你怎么说话的?你听见像村长的声吗?你傻了不成?王大头笑了一下说道,你该不会还记恨着我叔当初害得你腿摔断的事吧?李瘸子也不瘸了,蹭一下站起身来,你要去开就去开,死了别拖上我们,好话难劝该死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