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导师去藏区考察,回来后精神错乱,反复念到的一句话:鱼儿长着翅膀,牦牛爱吃石头,人类不需要脑袋。
第二天他便自杀了,监控画面显示他用强硫酸溶失了自己整个脑袋。
人们震惊于导师的狠觉,但我理解他,他和我一样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自十五岁那年我看到那个真相后,曾不止一次想要砍掉自己的头颅。
听说过香格里拉吗?
不是位于滇川、藏三省交界地的香格里拉市,而是仅存在于传说中的极乐天国,那是一片类似于乌托邦、桃花园的神秘净土。
一周前,我的导师无痕传讯宣称找到了这个地方,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只知道今天上午,导师带领的三人科考队只有他一个人回来,随行的两位师兄下落不明,而导师本人则像是受到巨大的精神刺激,神志不清,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我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刚走到病房前,有两个警察走了出来。
我忙问道:“警察同志,教授情况怎么样?”
为首的警察摇了摇头:“吴教授精神创伤很严重,目前无法进行有效沟通。关于考察队的两位失踪人员,我们会联合藏区相关警务消防力量进行搜寻。”
我道了声辛苦,和他们说明来意后,他们让我进入了病房。
我扭头望去,导师扶在地板上,在纸上疯狂图画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嘿嘿,这鱼长着翅膀,怪不得牛这么壮,吃石头长大的。”
我轻声靠了过去,想看看他画的什么。就在这时,导师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瞬回过神来,发疯般将纸撕碎,全部塞进了嘴里,“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
护士,我面色骤变,连忙阻止他。虽然护士和警察都及时赶来,但导师犹如疯魔,已经将图画内容全部吞咽了下去。
我失神的看着手中抢救下来的几块白纸屑,“教授,什么不能看呢?”
“不知道,不知道。” 教授嘿嘿傻笑。
“吴教授都说了,画画可以,但不能吃纸。” 护士一脸无奈,“你怎么老是不听?”
我猛地抬头,“教授画过很多次?”
“是啊,他从到最后一直在画。” 护士解释道,“也是画完就吃。”
“有保留下来的没有?” 我问护士。
护士没答,而是看向了警察。
“我们保留了几张。” 为首的警察这才开口,但研究过后毫无头绪。
我请求道:“我能看看吗?”
两个警察眼神交流后,其中一人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可以。”
闻言,旁边的护士唯恐避之不及,连忙走出房间,忍不住嘀咕:“怪事,人的脸。”
我皱了皱眉,文件打开,诡异怪诞的画面浮现,这时我瞪大眼睛,触电般愣在原地。
数位警察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他问道:“有发现?这看起来很像神话传说里的刑天。”
我顿了顿,继续道:“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多?”
文件夹上是一张打印的彩色照片,并不是画的原件,但这并不影响内容的诡异。
画中是一处村落,高低错落的藏式建筑群,无头村民将自己脑袋挂在腰间,居于双乳处的狭长眼眸定定望向前方,肚脐位置裂开,张满是尖牙的嘴,流淌着异常粘稠的血液。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挂在腰间的头颅仿佛有生命,带着神态各异的表情,或讥讽,或不屑,或怜悯。
这幅画只是看一眼,灵魂就像被吸了进去。我连忙收回目光,大口喘着粗气。
“警察同志,这画上的地方现实中存在吗?”
警察叹息道:“目前不清楚,我们正在查找对比。如果现实中存在这个村子,或许能解开很多谜题。如果有发现,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说完又补充道:“虽然这次考察我没参与,但对导师还有两个师兄的情况我比较了解,或许能提供帮助。”
“那就谢谢了。” 我回应道,“应该的。”
最后看了眼导师,准备离开。刚转过身,脖子陡然一紧,一股窒息感袭来。
“鱼儿长着翅膀,牦牛爱吃石头,人类不需要脑袋。” 导师将我扑倒在地,死死勒住我的脖子,“人类不应该有脑袋,不应该有!”
“教授,我…… 我拼命挣扎,但导师力气竟出奇的大,怎么也挣脱不开。
两个警察抓住导师,就要将他拉开时,导师突然自己松手了,极为惊恐的望着我,脸上的恐惧几乎溢出来,“你…… 哈哈!”
我赶紧理好掀开了衣领,揉了揉脖子,“教授,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导师哇哇大叫,疯狂后退,最后还是医生赶来,给他打了镇定剂,这才安静下来。
这里没我什么事,我便离开了。
电梯中,看着金属门中倒映的自己,我下意识掀开衣领,抚摸着侧颈,那里有道异常狰狞的伤疤。
“教授,看到那种东西了吗?” 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
我大学选的是生物专业,但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生物。
之所以刻苦钻研,甚至读博,找师兄引荐,投到国内进化生物学领头人吴恒教授门下,完全是因为十五岁那年发生一件让我毕生难忘的事。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那是炎热的下午,我和弟弟去乡下外婆家玩,外婆欢喜得很,去地里给我们摘西瓜。
可我们等了很久,外婆都没回来,于是我和弟弟去瓜地找她。
在地里没看到外婆,但我看见了偷西瓜的家伙,一个黑影伏在地里吧唧吧唧啃着瓜。
我当时就拿起棍子大喝了一声:“偷瓜贼!”
那家伙猛的一激灵,身子僵住了,片刻后,低矮的身影从瓜桶里攀升了起来,眨眼间就接近两米。
他是个趴在瓜地里的人,细腻的恐惧疯长,我哇的大叫一声,带着弟弟就跑。
如果是正常人,我倒不怕,但眼前这个梗子上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脑袋,胸口铜铃般的眼睛如野兽。
我带着弟弟拼命狂奔,一口气喘不上来了,我们在西边停下,弟弟口渴的急,去喝溪里的凉水,我帮他望风,由着他去。
可让我悚然的是,发现了弟弟消失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我连滚带爬的扑进溪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弟弟,就快要绝望时,我突然捞到个东西,可当我看清时,两眼一黑,当场昏了过去,那是一颗人脑袋。
等我醒来,已经在外婆家的床上了。
我给大人们说无头人,可他们没一个人信,说是我中暑了产生的幻觉。
没有弟弟相信我,但实在太匪夷所思,他们连我都不信,又怎会信弟弟?
大人说的多了,我甚至自己都怀疑当天是不是真中暑了,神志不清,或许根本就没有无头人。
直到事情发生后两周,我渐渐回想起了一些事,我捞起来的那颗脑袋是活的。
虽然对方的脸我有些模糊了,但想起了其他细节。
那天,我没有立即失去意识,那个脑袋问我:“你是飞炉(飞颅,不多做修改)族还是吴首(无首,同)族?”
我愣了半响才说:“我是汉族。”
听到这个回答,脑袋讥笑了两声:“原来是个没有觉醒的可怜虫。”
“你才可怜!” 我当即反驳,“你连身子都没有!”
脑袋充满怜悯的望着我,淡淡道:“人类只有两种,要不没有脑袋,要不没有身子,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他飘向空中飞走了。
我追着他大声喊:“你胡说,人脑袋和身子都有,脑袋是人重要的器官之一!”
空中的脑袋似笑非笑望着我:“这是你的想法,诱惑你身子的想法,还是说是你脑袋告诉你的?”
我脑子嗡的一下,刚才这个想法是我脑子里浮现的,是大脑告诉我的,大脑的想法是我的想法吗?
这个问题窜了出来,我脑子很快告诉我:“是的,是的,是的!”
可莫名的,身子开始不听使唤,不断拍打着脑袋,意识混乱了,陷入昏迷。
从那以后,我开始思考人到底是有身子和脑袋,还是如那个脑袋所说,二者是分开的。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整个学习生涯,我对于关于生物的知识几乎是反复咀嚼,试图从中窥见答案,但得出的依旧只有一个结论,脑袋和身子无法分开。
我甚至不止一次将刀对准自己的脖子,实践是最好的证明方式,可当刀刃划破皮肤,死亡的恐惧让我胆寒,喉咙不可自已的发出求救声,我一次次失败了。
直到后来,我跟随导师学习,从生物进化的角度进行猜测与推断,发现所谓的非颅族和无首族未尝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不知不觉我回到了家,弟弟在我的房间做题,他快高三了,课业比较繁重,我房间光线好护眼。
我没有打扰他,或许是精神太过紧绷,我躺在床上睡着了。
悠悠醒来,弟弟正坐在床头,将手机递给了我:“哥,有人打电话。”
我揉了揉眼睛,接过手机接听:“喂,你好哪位?”
“徐微吗?这里是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