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在小镇时认识的亮哥?对,他老家也是立县的。我内心一阵惊喜,正要站起来,坐在一旁的李健友善地对我说:“韩状,对吧?”
我微笑地点点头。李警官,久违了!
李健面带笑容地介绍自己:“李健,幸会!”说着他向我伸出左手。
我想李健还真是彬彬有礼呢!于是,我也连忙伸出右手,与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只见李健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他嗫嚅着说:“那个……其实我伸手是想拿一下桌子上的水杯。”
不知道什么时候,服务员将茶壶和水杯放在我的一旁。
我有些不自在地松开李健的手,嘴角扯出一抹讪笑。对面的李千松和齐少涛按捺不住内心的笑意,发出阵阵“嘿嘿”的笑声。
只见他俩不约而同地侧过身,面对面地将手握在一起。
“你好啊!同志。”李千松率先开口说。
“同志,你也好!”齐少涛笑着回应。
紧接着,李千松挠了挠头,面露窘色地说:“哎呀,真不好意思哈,其实我并不是真想跟你握手。”
齐少涛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大笑着回答:“哈哈哈,我懂我懂,我原本也没打算跟你握手哟。”于是,两人像是达成某种默契一般,同时说了声:“哼!”然后松开了对方的手。
李千松迅速转向另一侧,再次热情地伸出右手,对安静坐着的黄静微笑地说:“黄静,你好哇!”
黄静见状,双手紧紧地握住李千松伸过来的手,还像模像样地学着刚才他们打招呼的方式回应道:“同志,你也好。”
可是,李千松却痛苦地皱起眉头,面部肌肉因为吃痛而微微扭曲,他呲牙叫道:“好家伙,你手劲真大!”
我略带窘迫地站起身来,拿起水壶依次为他们斟满水。做完这些,我走出包间。我想去看看亮哥现在是什么样子。
在餐馆的大厅有一个玻璃做成的小隔间,被当作美食制作间。我瞧见克莱尔正倚在窗口与一位师傅交谈。
这位师傅果然是亮哥。不过此时的亮哥看起来还算年轻,那瓦亮的光头此刻尚未成型,头顶上还稀稀拉拉地长着一些头发。他正熟练地切着案板上的肉块,在他身旁,摆放着一摞圆圆滚滚的大烧饼。
克莱尔像个小馋猫似的指的那些肉说:“您少放肉,多给我来点焖子,我喜欢吃焖子火烧。”
“好咧。你们是立中的学生昂?怎么中午能出来了耶?”亮哥一边切肉笑着问道。
“唉,别提了,食堂没饭吃咧,所以就跑出来吃饭。”
“原来是这样。”
我走过去,亮哥热情地向我打招呼,“你好,同学。”
“你好。”
亮哥询问道:“你们是要六个火烧,对吧?”
我点头说:“嗯。六个,一人一个。”
“好嘞,买六个火烧,我再给送你们两个焖子的火烧,怕你们有人不够。”说着有意看了克莱尔一眼。
克莱尔开心地说:“谢谢你,刘师傅。”
“叫我亮哥吧,大伙都这么叫我。”说着亮哥把装满火烧的篮子递给我们。
克莱尔接过来说:“谢谢,亮哥。”
火烧端上了桌,我们先一人一个大口吃起来。我很久没有吃到这么香的火烧了,再加上肚子真的是饿了,吃得津津有味。火烧多出两个,我拿了一个给克莱尔,她对我开心地笑笑。另一个火烧,他们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还没等火烧全部吃完,亮哥炒的菜也端了上来。虽然说是快手菜,但是菜里面也有肉块,而且色泽诱人,香味四溢。我们纷纷动筷,谁都没有说话,好吃到根本停不下嘴。
几盘菜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齐少涛满嘴流油地说:“要是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就好了。”
这句话启发了我,服务员进来的时候我问她:“你们这里提供外卖服务吗?”
服务员一脸茫然地问我:“什么是外卖服务耶?”
我解释说:“就是你们做好饭菜,然后送到我们学校给我们。”
齐少涛拍手叫好:“这个外卖的主意真不错。”
“没有介,都是顾客到我们这里来吃。”服务员摇头说,“你们下次想吃的时候再过来呗!”她说完就出去了。
齐少涛悻悻地说:“看来以后想出来,还得让李健帮忙。”
李健得意地说:“行啊,没问题,不过你们还得管我饭。不是我抠门,是我的钱都换成粮票了。哎,今天这顿饭要感谢我爸有一个好战友。”
李千松说:“你爸那个战友可狠了。上次我病了去打针,那个军医拿出来这么粗的一个针头。”李千松捏起一根牙签比划着,“打完一针,直接变成了罗圈腿。现在早操跑步屁股都疼,折磨了我这么多天了。”
齐小涛说:“你打一针就疼成这样,你瞧瞧人家张海韬,天天挨一下子,我也没见他像你这样。”
“不是,我估计那一针,插我骨头上了。”
克莱尔笑着说:“活该。”
他们提到张海韬,让我想起张教授对我的嘱托。张海韬提及上学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太好,看来眼下正是张海韬生病的时期。
“你们说的张海韬怎么了?”我问。
齐少涛说:““具体啥病我也不清楚,反正光是打针都已经持续一个月了。”
“就在刚才经过那个诊所吗?我怎么没看见他?”
“我们打针都是带着瓶子回宿舍打,输完液自己拔针头。”
我又问:“那他吃饭怎么办?”
“班副刚才给他送宿舍去了。”
我是看到宋立杉买了四个馒头,还有不少的菜。原来是给张海韬带的。
李千松说:“韩状,我刚才回宿舍看到你的铺盖卷了。你和我们都是一个宿舍。你的床铺就在张大鹏上铺的位置。”
李健欣喜叫道:“太好了,我们都是一个宿舍,以后就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了。”
齐少涛笑着纠正说:“q松,以后请你称呼大鹏同学为大鸟。”
李千松说:“知道了,两个胃的小牲口。”
齐少涛嘴一咧:“妹夫,你还是叫我姐夫吧。”
李千松对我说:“除了张海韬,我们宿舍的人你应该都见过了吧?”
齐少涛挨个介绍起来:“张大鹏见过,不对,大鸟见过,我,q松,李健,还有宋立杉,张小兵,史坤田。”
我说:“最后两个同学我没见过。”
齐少涛说:“你见过,刚才吃出壁虎的那位就是史坤田,哎!怎么中午吃饭没看见张小兵啊?”
李千松说:“他家里来人看他了,所以他在宿舍吃独食呢,不知道给我们留了点没有。”
“嘿,一个人躲在宿舍吃香的喝辣的。”
李千松说:“那你怎么办?人家爸妈在那,你好意思凑上去吃啊?那得脸皮多厚才行啊?”
克莱尔这时才吃完,她插话说:“饱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快走吧!”
我们纷纷站起来,鱼贯走出包间。他们在前面走,我刻意在后面拉住黄静说:“给我一点钱。”
黄静指指背后的包,我伸进包里,拽出一摞钱。
亮哥正在制作间里切肉,我上前问:“亮哥,这是你的店吗?”
“不是介,这是我朋友的店,我纯属在这里帮忙。”
以我对亮哥的了解,他说是朋友的店,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店。
“亮哥,你为什么不推出外卖服务?”
亮哥抬起头来:“什么叫外卖服务耶?”我解释完什么是外卖之后,亮哥说:“哎呀,我这里是小店,人手不够啊,顾客都是到我店里来吃。”亮哥意识到说漏了嘴,又改口说,“都是来我朋友的店里吃。”
我实在不想吃食堂的饭菜了,就说:“亮哥,我看你店里也就五六台桌子,只有一个包间,坐满了也就二三十个人。如果你要是有了外卖服务,那顾客不用你店里来,你就可以把菜卖出去,不是更好吗?”
“好是好,可怎么送过去咧?太远了,我可送不过去。”
“不远,就在旁边。”我把那一摞钱放在他面前说,“亮哥,这些钱我就放你这了。你就早中晚,每天给我送两份……”我想到克莱尔说,“送三份到旁边的军医诊所,食材你自己安排。钱不够了,我接着续费……”
最后,我还用立县话说了一句:“行喽拜?”
亮哥眼一亮:“真的昂?”